狱中诗草（续）

（河南）马云龙


（接上期第102页）

（六）


无觅广陵散，
权吟幽愤诗，
逸龙若可驯，
中散名谁知？

〖注释〗
广陵散：嵇康是魏晋时期著名的“竹林七贤”之一,官拜中散大夫。《晋书》载，康尝游乎洛西，暮宿华阳亭，引琴而弹。夜分，忽有客诣之，称是古人。与康共谈音律，辞致清辩，因索琴弹之，而为广陵散。后康因“言论放荡，非毁典谟”而获罪。临刑时，康顾视日影，索琴弹之曰：“昔袁孝尼尝从吾学广陵散，吾每靳固之。广陵散于今绝矣。”
幽愤诗：嵇康获罪，在狱中作《幽愤诗》。说自己“凭宠自放，抗心希古，任其所尚，托好庄老，贱物贵身，志在宗朴”，却不料得罪流俗。尽管自己“性不伤物”，但由于说话过于“显明臧否”，而闹得“谤议沸腾”，“频致怨憎”，最后“卒至囹圄，对答鄙讯”。到身为阶下之囚时，“虽曰义直”，但已“神辱志沮”。即使想要“澡身沧浪”，也洗不清被强加的恶名了。全诗见《晋书·嵇康传》。
逸龙：嵇康因言论无羁，特立独行，被人称为“逸龙”。


题蒲葵扇

阅尽天涯云水色，
饱经雷雨历枯荣。
生前珠露叶边落，
死后清风扇底生。
不赖香君碧血绘，
何须婕妤玉葱缝。
天成一片真情物，
胜似金妆玉饰成。

〖注释〗
天涯雷雨：在狱中，冬天铁窗洞开，冷风雪花扑面，冷得难过；夏天又闷热如蒸笼，整天汗流如注，更难忍耐。家人送来一把葵扇，成了须臾不能离开的宝贝。由此想到，这片曾在南国经历过热带风雨的大树叶，虽然早已没有了生命，却给苦难的囚徒不断地送来徐徐清风。这种精神怎不让人感动？对于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人来说，任何一点来自人间的温暖都是珍贵难忘的，任何一丝能与外部世界联系起来的线索都能引起无限的遐想。
香君碧血：见孔尚任的传奇剧本《桃花扇》。秦淮名妓李香君因忠于与名士候方域的爱情，抗拒权奸阮大铖、马士英的迫害和逼婚，以死相拼，血溅爱情信物诗扇之上。后被人把点点血迹画成“桃花扇”。这成为中国文化史上一把有名的扇子。
婕妤团扇：汉班婕妤有《怨歌行》一诗，以团扇自况，抒发失宠后的哀怨。诗曰：“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捐弃箧笥中，恩情中道绝。”这也是一把有名的扇子。


秋晓

一夜蛩吟听渐疏，
晓凉如水梦魂稣。
银河波隐秋桐外，
铁箅影寒曙色初。
恨满古今三字狱，
愁空天地五穷哭。
难怪殷浩咄咄事，
以手向空终日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