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3.14到6.28
(重庆)郭子宽
6.28 瓮安事件好像已经真相大白。7月8日公布的第三次尸检报告和前两次一样,小女子系溺水身亡,并无任何奸杀迹象。然而,县委县府和公安大楼被围被烧的事件,绝非一个尸检证明而够解释得清楚,也不是几个官员的免职就可以为这起打砸烧事件画上句号的。
“打砸抢烧”:官方对6。28瓮安事件的定性和对3。14拉萨事件的定性口径相当一致,而地方长官气势汹汹地要严惩罪犯的强硬作风也如出一辙,还有就是邀请外国媒体进行采访报道和当众进行第三次尸检一样,也同样在试图赢回公众的信任。
如果3。14事件由于涉及到汉藏民族关系(胡锦涛却说不是民族问题,不是宗教问题,而是分裂与反分裂的问题),汉人在“民族大义”之前无法对“西藏独立运动”(其实是Free Tibet)进行公正的评判(于是王千源成了汉奸和“最丑的女留学生”),那么,这次贵州瓮安事件再次给了一个客观检讨中国社会存在问题的机会。
为何人民公安、人民政府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明真相的百姓,为何总不明真相?黑恶势力为何总要插手这类群体性事件?群体性事件怎么就成了要当地政府千方百计要杜绝的事端?有媒体、有警力的政府,怎么就不能像黑恶势力一样来“利用”不明真相的百姓?
有媒体说瓮安事件暴露了政府的信任危机。其实,哪里是信任危机,根本就没有信任可言。在中国大陆,这种官民之间信任何曾存在过?大家各按其命,各谋各的营生罢了。信奉“枪杆子和笔杆子”的政府,哪里需要信任,甚至从来就不曾惧怕过民怨沸腾,所惧怕的祇是群体性事件,要维护的也祇是社会(统治)稳定。各级官员拦截上访、竭力消除群体性事件,祇是因为这种事端关系到自己头上的官帽子。然而,一个民怨沸腾的社会,不解决根本的问题,祇注重表面的歌舞升平,怎么会没有事端?
没有信任,但政权要照样运转,凭藉的便祇能是国家机器和“暴力”统治。人民警察首当其冲,成为弹压移民搬迁、矿权纠纷和国企改革矛盾引发的群体性事件的有力工具,而警察作为政府机关的一个组成部分,当然也同时凭藉权力,作威作福。
虽然党中央号召立党为公、执政为民,虽然党国领导人说利为民所谋,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但是那祇是一种说辞,一种宣传,一种表态。哪个官员不知道自己的乌纱来自上司来自党?小小的老百姓,不过是谋求生存,哪里有机会管国家大事?孩子有个好成绩,考上大学才是改变命运的开始,如果能够考上公务员,才真正进入了另一个官的阶层(每年多少人为公务员考试而挤破头,而哪怕做村官也是一个新起点)。即便是黑恶势力,也是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由于官府的“不作为”(石宗源语)而慢慢滋长,得风得雨。一个黑恶势力横行的地方,恰恰说明了政府的为虎作伥、狼狈为奸。而警匪一家,几乎是一个人人皆知的常识(被免职的瓮安县公安局长,接受媒体采访时也坦诚警察和黑帮有勾连)。
政府官员没有能力,政府机构不被信任,黑恶势力应运而生,呼风唤雨,老百姓祇能依靠双手在红与黑的狭缝中谋求生存。库区搬迁、矿权纠纷、国企改制,当然还有计划生育、宅基地、小孩的上学和找工作,城管执法、物价疯长、在中国生活过和工作过的人都知道,问题重重,矛盾累累,谁没有怨言,谁没有冤情?
一个少女蹊跷的死了,一群“不明真相”的人聚在一起了,要求严惩凶手的要求提出了,“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语出贾谊《过秦论》),这对于生活无着的老百姓而言,有什么错呢?
(党和)政府无法取得百姓的信任,祇能是(党和)政府的错。 (党委和)政府成为人人喊打的机构,也祇能是(党委和)政府的错。
是谁说要做人民的公仆,为人民的服务啊?仆人服务的不好,主人就不能批评?仆人不接受批评,主人就不能动动“家法”?可怜的还是主人家,家法也祇是最原始的砖头和瓦块。
(党和)政府的错误,不能自己想改就改,自己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因为这样的改法,同样无法取得人民的信任。
好像媒体公开了,报道自由了,但人民活在恐惧中的状态没有改变。7月9日,在网络上登陆www。google。cn,查找“瓮安县”地图,居然是“不支持”!而在官方成立的危机处理小组中,有关人员也坦诚有十几个人,专门上网跟贴,引导舆情。在这种引导下,真相怎会大白?
19年前,不也是有学生要和政府对话,形成占据北京天安门广场的群体性事件?为了镇压“暴乱”和抓住“黑手”,那可是动用了野战军和装甲车的。现在,黑恶势力又利用不明真相的百姓,不镇压行吗。
尸检报告出来了,真相大白了,可是老百姓会不会仍旧不明真相?
要犯罪嫌疑人自证其罪,很难,要一个污点证人取得陪审团的信任,更难。
公道自在人心,哪怕是不明真相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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