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中国的文化共享

赵 津


    地球村概念如今已深入人心，既然地球都成了村儿，那么大家串串门自然就成了平常之事，串门之间互通有无也更加方便了。学术界通常把文化领域的互通有无称之为文化共享。共享这个词发明得好，既然都是人类的共同成果，何不大家一起受用呢？

    18世纪外国人共享了我们的司南、罗盘，于是找到了传说中的东方古国；又共享了我们的火药，于是打开了一个巨大的藏宝箱。中国像个挨了揍的孩子，坐在地上撒泼，“我们是龙的传人，火药都是我们发明的，怎么能拿它来揍我们”。等哭够了哭累了，才醒过来：我们也可以共享啊。于是我“师夷长技”，“西体中用”，“拿来主义”。被打得蒙头转向的中国人有病乱投医，误打误撞地找来个害人至深的共产主义。“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主义”，开始那些人可能自己也蒙在鼓里，后来可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专用阶级斗争、无产阶级专政来坑人了。

    自从共产主义在中国扎下根，中国就被拖入了苦难的深渊。从1949年到78年的近30年时间中国人一直在忙着搞运动，残酷破坏中华文化。比秦始皇焚书坑儒还猛还狠上一百倍，几千年的文化一锅端，沾点中国文化的边都在劫难逃。这个损失恐怕是以后再怎么努力也难补回来了，现在你要想恢复中国文化，还得到新加坡、港台去“共享”。

    改革开放的开始是中国人对世界的又一次共享，当然也是世界各国对中国的又有一次共享。可惜，这一次我们并没有变得更聪明。吸毒、同性恋、性解放、换妻、一夜情，这些文化垃圾统统被捡回中国。对欧美国家的立国之本：自由、民主、平等、博爱我们却视而不见，顽固地坚持“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中国的《山海经》被美国学者破译了，中国的针灸也被外国人拿来治病了。而我们，左手拿着韩国的言情小说，右手举着还在冒泡泡的可乐，时不时的来句“come on baby”便以为自己与世界接轨了。

    有人说中国文化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文化，必欲毁之、弃之而后快。直到有一天，美国大片里居然放入了中国的内容：从《孙子兵法》、《花木兰》到《功夫熊猫》。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洋人对中国文化一片喝彩之声，我们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在“捧着金碗要饭吃”。于是我们又耍起了老把戏，坐在地上撒泼，急着宣告：“这是我的”，于是“反对文化入侵”、“抵制文化殖民”口号一时喊得山响。

    这些人真的为中华文化着急吗？韩国人把浑天仪印上了钞票，为中秋节申请文化遗产，又打算把“中医”改为“韩医”。而有着《黄帝内经》的子孙们反而是两腿灌铅，行动迟缓，不知道行动起来，对中国文化加以保护。大概，暂时没有看到有银子赚的缘故吧？！也确实，他还不能使你“闷声发大财”。

    中国也拍大片，比如《英雄》、《无极》、《满城尽带黄金甲》，片子一出，媒体煽得满世界都知道，好像中国憋来了什么宝。其实这样的片子三个字就可以概括：假大空，没看过的急着看，看过的大呼上当。人民大学周孝正教授评价说“那是得了手的骗子”。这些大片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提倡把传统文化加入现在元素，使用宏大场景，叙事，频繁使用电影特技，却没有思想内涵。动辄上亿的经费，拍出绣花枕头式的赝品。拼拳头的年代失败，比头脑的世纪仍然不行。

    常说中国技术落后，投入不够，这其实是个伪问题。没错，拍电影需要技术和投入，但那不是决定因素，香港导演陈果用废胶片拍出的电影照样得奖。决定因素是你有一个什么样的指导思想。

    中国的问题在哪里？从18世纪开始，我们就在“师夷长技”、不断的批判传统。改革开放后我们加入世贸、与世界接轨。可是我们忘了坚持自己，今天我们向世界的学习纯粹是邯郸学步。我们的问题不在于不“现代”而在于不“传统”。梅兰芳第一次到日本演出，他的班子里有人主张改良道具，以符合日本人的胃口，梅兰芳则主张道具不但不能改“现代”，反而要比在中国演出时用的更传统，因为人家要看的就是原汁原味中国京剧，改道具得符合日本人的胃口，反而会因为土不土洋不洋而遭人耻笑。结果梅兰芳在日本演出《天女散花》、《贵妃醉酒》非常成功，而且此后多次被邀请出国演出。日本学者笑称：“梅兰芳的艺术高妙不必谈，就他那面貌之美，倘若来到日本演出一次，则日本的美人都成灰土。”

    中国的动画片《大闹天宫》曾广受赞誉。英国《电影与摄影》杂志发表文章称赞该片是“1978年在伦敦电影节上最轰动、最活泼的一部电影”；芬兰报界评论：“动画技术在国际动画界是第一流的，它把动画技术最杰出的特点和传统的东方绘画风格结合在一起”；1983年6月，《大闹天宫》在巴黎放映一个月，观众近10万人次。法国《人道报》指出：“万籁鸣导演的《大闹天宫》是动画片真正的杰作，简直就像一组美妙的画面交响乐。”《世界报》评论：“《大闹天宫》不但是有一般美国迪斯尼作品的美感，而且造型艺术又是迪斯尼式艺术所做不到的，它完美地表达了中国的传统艺术风格。”

    其实《大闹天宫》的成功秘诀无非是坚持传统而已。

    我们常常怀疑自己的文化，甚至有人提出废除汉字，走拼音化道路，可是美国人却让他们的孩子学汉字，因为他们发现写汉字可以提高大脑的分析能力，使孩子变得聪明，而汉字中，繁体字尤其有利大脑开发。港台地区至今坚持不使用简化字。自己文字的优秀居然要等美国学者去证实我们才承认。

    我们又常常妄自尊大，动不动就大国崛起。我们应常常记得古人的教训“惧满溢，则思江海而下百川”。美国纵然不称自己是大国，也没人能否认他大国的地位，反而自称“大国”的常常只是夜郎自大。

    中国的文化就像金庸笔下的情花，赏之芬芳怡人，食之甘苦得宜，亦可充饥。外国人把它赏之、食之的功效拿为己用，而我们，往往利用的是它带着剧毒的刺。任何事物都有两方面，这就要看我们如何善加利用。修去毒刺的中华文化自然能赏心悦目，给世界一个惊喜！

    要怎样更好的发掘自己的文化，更好的学习他人的文化，似乎是一个永远说不完的话题，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不妄自菲薄，不妄自尊大，正确地认识自己，正确地对待别人，这是一个民族在世界上受人尊重的必备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