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科学家的政治正确

（山东）徐宁康


    针对目前消费者普遍关心的四川广元柑橘大实蝇问题，央视《每周质量报告》独家专访了我国柑橘产业首席科学家、中国工程院院士、华中农业大学校长邓秀新。邓院士告诉记者，目前研究表明，柑橘大实蝇祇能够危害柑橘，不是人畜共患的害虫，它对人和动物没有什么危害，也不会危害周围的植物。

    我想一切和我一样深谙中国政治之道的读者，已经从新闻中读出了另外的含义。那就是此次柑橘大实蝇疫情，已经上升为了一个政治事件。

    屡屡爆发的食品安全危机，已经使中国政府风声鹤唳。食品安全危机的每一次爆发，媒体对食品安全事件的蜂拥报道，都会使出现食品安全事故的相关行业受到深重打击。但这似乎还不是政府对食品安全危机恐惧的主因。食品安全危机爆发所引申出的体制缺陷，以及要求体制革新的压力，才是使中国政府焦头烂额诚惶诚恐的原因。

    每一次食品安全危机的爆发，都会使政府陷入到一系列的批评浪潮之中。民众的批评归结起来大致有两个层面，一个是对现行食品安全监管制度的不满，另一个是对新的食品安全监管制度建立的迫切期望。我想政府对于食品安全危机的解决，是不会吝惜金钱的，政府应对危机的效率，也是非常高的。但是制度，终究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祇在局部做改良，或者祇去要求僵化体制的某个领域复活，这都摆脱不掉“运动式”治理问题的影子，这对日渐恶化的食品安全问题的解决，是收不到什么根本上的成效的。想要建立一套切实可行，效果显著的食品安全监管制度，就一定会触及到现行体制的沉屙。

    但是政府显然是不愿去改革的。这牵扯到一党执政的专制政府的执政心态与体制内官员们的既得利益。1989年春夏之交的政治运动，学生们付出了鲜血与生命的代价，都没有使政府作出任何政治体制上的革新。仅凭几次食品安全危机的爆发，而去要求政府对政治体制进行改革，似乎这种压力与声音都还太过于微弱。

    但时代终究是进步了。政府祇用铁与血对付反对者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强行压制对执政者来说是最坏的手段，这种做法会使其受到众多不利的影响。用最小的代价，耗费最小的执政合法性，去压制最多反对自己的声音，似乎已经是我们的政府所推崇的执政方式了。祇去控制信息的源头打压信息的传播者，这样做代价很大，而且效果也不会太好。如果由专家出面，以自身的威信，去引导民众的认知，模糊舆论的焦点，成效往往都会很好。深陷信任危机与批评浪潮中的政府太需要专家，帮助自己平息舆论压力，脱离舆论风暴中心了。政府需要专家，专家们的价值就来了。他们的生存生态与公众没有太多关系，而又与政府息息相关。论资排辈，行政级别，都是关系到他们是否能在学术官僚体制内怡然自得悠哉游哉的生活。圈养体制中的专家们，莫不以被政府“临幸”为荣，因为“临幸”都伴随着利益而来。体制造就了一批无良专家，无良专家又在为政府维持这个僵死体制做马前卒，这实然已成为了一个恶性循环。

    在历次食品安全危机中，我们的专家始终是把政治正确放在为第一位的。为了政治正确和政治正确背后的利益，不惜出卖职业的道德与自身的良知。在食品安全危机爆发之后，多数专家持沉默态度，生怕说错了话，会使自身的利益受到损失。少数有良知有担当的专家，为了民众的利益，大胆发声，如非典中的钟南山教授，却实实在在的成为了稀有之物。

    比此次大实蝇疫情更有代表性的是举世震惊的毒奶粉风暴。在数十万患儿与几十名儿童死亡的客观现实的映衬下，我们依然能找到为政治正确而不要职业道德的无耻专家的影子。下面我摘抄几则专家语录，仅一个事件中专家们表现出的丑陋面目，就能使人看得心惊胆颤。

    2008 年9月23日《北京晚报》在“专家答疑：成人食用奶粉对健康影响有多大”一文中说：“含三聚氰胺的奶粉对成人健康影响风险较低，成人对三聚氰胺的耐受量高，而且不像婴幼儿那样对三聚氰胺敏感。婴幼儿是以奶粉为主要食物来源，而成人并不是以奶粉为主要食物来源，所以成人受影响的几率相对小。”

    9月19日《科学时报》发表文章“陈君石院士：不必对食品安全集体性恐慌”称，“陈君石认为，在标准线内，三聚氰胺含量少的奶粉，或者吃得少的消费者，基本没有问题”。陈君石还把食品污染原因归结为2亿多农户所致。

    在2008年9月17日新华网的一篇报导中，卫生部长陈竺称，三聚氰胺是一种低毒的化工原料，动物实验结果表明，它在动物体内代谢很快，而且不会存留在体内，主要是对泌尿系统有影响。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对人类有诱发肿瘤的证据。

    2008年09月17日的新华网上有另外一篇“专家：服用三聚氰胺含量较低的奶粉 不用过于担心”。其中说，“如果奶粉里三聚氰胺含量较低就不至于危害健康、含三聚氰胺的奶粉对成人健康影响风险较低、服用三聚氰胺含量较低的奶粉，家长不用过于担心……”

    历次事件中这样的无良专家出卖良知的次数太多太多了，我不需要多做引述。不站在事实之上，不为了民众着想，祇为了政治正确，这种专家是带毒的。他的毒性在于，模糊事情的焦点，让两种毒：食品的毒与体制的毒。继续侵染每个中国人的身心。

    此次大实蝇疫情爆发的时候，专家又带着政治正确任务出场来了。为了政治正确，不惜用自己的威信与职业道德做“洗白”政府丑陋形象的洗涤剂。看专家对柑橘蛆虫的结论：“蛆虫对人体没有什么危害”，这叫什么话？我们需要的是“没有任何危害”。就算没有危害，柑橘里面蠕动的蛆虫谁见了都会恶心，心理上产生不适何尝不是伤害？在气愤之余，我想问一问邓专家：蛆虫柑橘没有危害，你会吃吗？邓专家为了政治正确，显然脸也不要了。纵然此次大实蝇疫情所造成的蛆虫柑橘无毒，但一贯因追求政治正确而漠视民众健康与自身职业道德的专家们却实实在在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