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思林希翎

本刊记者


    9月21日，中国著名右派份子，而且一直未获得“改正”的林希翎女士在法国巴黎逝世，享年74岁。有人说，将林希翎打成右派的中共当局从此永远地失去了又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纽约追思会


    一个星期之后，林希翎女士追思会在美国纽约《北京之春》编辑部举行。《北京之春》主编胡平主持了会议。原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研究所所长严家祺、王若望夫人羊子、《世界周刊》副主任曾慧燕、林希翎生前好友路平、连文山，学者王军涛、赵岩、王天成、黄雪涛，政论家陈破空、民运人士吕京花、张菁以及《北京之春》执行编辑周义澄（亚衣）等参加了追思会。追思会会场放置了林希翎大幅照片，播放了林希翎生前活动的录音、录像片断。

    胡平指出，在纽约开追思会有特别的意义，这里林希翎的故交比较多，而且去年林希翎在纽约还居住了半年多，参加反右五十周年研讨会，举办演讲会，与民运人士广泛接触。胡平随后宣读了北京大学右派分子王书瑶写的悼文《沉痛悼念林希翎大姐》。悼文称大姐一生无私无畏。巾帼英雄，须眉不让。

    严家祺在发言中认为，林希翎的苦难，是当代中国的苦难。当代中国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根本就不要正义，没有正义。任何人要申张正义，就会遭难。林希翎要申张正义，对不起，不理。六四要申张正义，不理。农民要申张正义、农民工要申张正义，成千上万的人要申张正义，根本不予理睬什么正义都不要。这个时代没有人情义气。现在中国实际上全身都在发痛，新疆、西藏，维权运动，失地的农民，到处在抗议，痛得不得了，就打吗啡。然后感到精神振作，表现出来就是这个六十年大庆。

    羊子女士说中国的60年是把精英变哑巴的过程，她敬佩林希翎的良知和打抱不平精神。林希翎很早指出专制体制是培养腐败的温床。她的这种道德勇气，对中国人讲就越来越重要。中国不缺少智慧，而是缺少勇气和胆量。

    王军涛在会上专文分析分析了反右运动带给中国人民的教训。（全文另发——编者）

    陈破空认为，当年的右派曾经都是左派，很多是中共党内干部。包括林希翎、林昭这样的人，他们或者都是投奔解放区，投奔共产党的。到50年代给党提意见，被打成右派，终身受迫害。这从一个侧面给大家揭示，共产党迫害的不仅是对立面的人，也迫害了它的同路人。

    路平回忆了与林希翎的共同经历，赞扬了林希翎羽专制制度斗争的勇气。来自大陆的年轻学者黄雪涛说，林希翎的名字对她来说是小时候就感到的一个隐秘的故事，是当年接受的教育中的反叛者的故事。今天来参加追思会，是为了童年时期的偶像。

    对林希翎作过专访的周义澄在发言中指出，中国有先知先觉者，林希翎就是其中之一；50年代一些优秀的右派分子以及70年代民主墻时期的优秀作者对中共专制制度的批判，其深度远远超过了几十年、十几年之后的某些民运人士的认知。应当对这些先知先觉者抱持应有的敬意。林希翎不愧为中国自由知识分子的一面旗帜。因为中共的绝对专制和愚民政治，中国当代没有思想史；思想没有历史，只有片断。周义澄赞成这种说法：林希翎在任何当权者面前都是异议分子。她与权贵永远保持距离。这一点在中国尤其重要，因为中国文人比较容易被收买。


北京追思会


    10月18日，林希翎追思会在北京闹市区工体北路天下盐餐厅举行，参加者近百人，除57难友，还有不少青年学者和知名人士。会前10天当年的右派铁流出面预订了80人的桌席，交了1000元订金。负责会议的朱毅、王书瑶、铁流约定不打电话、不发邮件，用口头和书信形式通知相关人士。但会前有关部门即了如指掌，通过公安、维稳办、居委会告知参会人员不能前去，对朱毅、铁流实行重点监控。

    16日铁流所在地区维稳办正式通知铁流不能参加会议。铁流离家住宾馆，用宾馆电话告诉各方，坐牢砍头也不退缩。铁流称：林是右派，我是右派，为一句话一篇文章，毛泽东整了我们一辈子，直到今天当局不向我们道歉，不补发工资，不进行赔偿，连我们用眼泪、用哀思来悼念难友都不准许，真是欺人过甚！为了尊严与人格，不后退半步，必须参加这个追思会，送林希翎一程！接到电话的人也都愤然表示坚持参加。

    18日早晨，铁流与远道而来的难友四川雅安熊习礼、湖南长沙吴兴勇赶到天下盐，餐厅大门深锁，门上贴有物业管理通知：小区检修水电不营业。最先来到的李家骙被拒之门外，告知四周全是便衣。铁流找上店主，店主十分抱歉说临时检修水电不能营业，请换地方。铁流进得店后，店家将门锁上。参会者陆续来到门外等候。熊习礼找到店家，店家打开门，铁流等人把持大门，请参会人员火速进店。进店后大家拉上“林希翎北京追思会”的巨幅横幅和林希翎遗像以及十五块展版，向参加追思会人员每人发一枝白菊花。

    人越来越多，气氛越来越重，四周全是便衣。铁流提议欢迎国安、公安参会，看有无颠复国家的言行，有无违宪活动。在热烈的掌声中便衣终不露面，悄悄遁去。

    追思会如期举行，北大右派学生王书瑶主持，中央党校杜光致开幕词，接着宣读钱理群、陈奉孝、谭天荣的追思文稿。张志新的妹妹、杨佳的辩护律师、原国务院政策研究室研究员姚监复、北大教授李林、民运人士陈子明、高瑜、伍修权女婿、崔卫平、美国赶来的黄肖璐等10多人先后发言。

    店主数度要求摘下横幅，移开遗像，近而哀求说：你们不怕我们怕，我们是做生意的呀。大家体谅店家苦衷，同意取下。追思会继续开，直到下午两点结束。姚监复说追思会是在一遍黑暗中召开的，这是民主的胜利，人权的胜利，正义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