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赖喇嘛与海外汉族人士对话

胡 晓


    在西藏抗暴50周年纪念活动之后不久，西藏精神领袖达赖喇嘛4月22日抵达美国进行访问，从洛杉矶、旧金山、波士顿一路演讲，最后一站是东部大都会纽约。六四天安门事件20周年前夕的5月5日，达赖喇嘛在美国纽约华尔道夫饭店会见了海外中国民运人士、异议作家和教授学者以及中国留学生，听取他们对西藏问题与中国民主化的见解，表达了藏人愿意与汉族人民和睦相处的立场。出席会见的汉族人士包括《北京之春》于大海、胡平、薛伟，劳改基金会吴弘达，民运人士杨建利、熊焱、徐文立、刘国凯、刘念春、李恒青、唐元隽、王有才、盛雪、吕京花、陈破空，学者文贯中、康正果、夏明、李江琳，作家朱学渊，行为艺术家郑连杰等120余人。


盼望中国民主化 支持平反六四


    会见一开始达赖喇嘛就提到了外界关注的他的健康问题，说自己刚做完身体检查，健康报告正常，身体仍很硬朗。达赖喇嘛不赞成中国当局把他妖魔化，指责他“反中国人”、“反共产党”，称他为‘魔鬼’，他认为“有同情心的魔鬼还是比较好的。”他说很多中国人以前称美国是“美帝”，以为鼻高眼大的很可怕，但事实并非如此，大家生活在美国，这里并不可怕。在对谈中，达赖喇嘛刻意使用一些汉语，表示对与会汉族人士的尊重。他说，藏人与海内外民主人士站在同一战线，大家应多连系与沟通，使得互信增加。

    中国民主化是达赖喇嘛的一个期盼。达赖喇嘛表示，人口众多、地域广阔的中国可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但如果没有自由，会给人恐惧感。虽说名字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但见不到共和，祇是掌控。中国需要法治制度，一个开放的社会需要新闻自由与媒体监督，中国一旦民主化，目前存在的很多问题都可迎刃而解，包括贪腐问题。现在高官怎样贪腐都没人追究，枪毙不能解决贪腐，必需有新闻自由、必需有监督。达赖喇嘛还希望中国民主化能循序渐进，不要采取激烈的模式。至于目前的中国，是在共产党领导下的资本主义，没有社会主义了，达赖喇嘛笑称：“共产党领导中国六十年，年纪大了，该退休了。”

    达赖赞扬美国的民主制度很好，台湾也不错，“你能想像中国大陆发生像台湾前领导人的事情吗”？“台湾的前总统陈水扁是我的朋友，他现在的情形可能发生在中国吗？”在大陆是不可能发生的。

    对于六四天安门事件，达赖坚定地说他一向支持平反六四，平反胡耀邦，这是为了真理、人权、民主。六四事件当时造成如此多无辜人死亡，要求平反是合理的。说到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提出的“和谐社会”，达赖喇嘛反问道：“若一直将真实埋下去，怎可能会有和谐”？


坚持中间道路 解决西藏问题


    关于西藏问题，达赖喇嘛表示，国际社会重视藏族地区受高压控制的事实，但这样的重视似乎没有发挥实质性效果。应当让外界对三一四骚乱进行调查，将人们“请到西藏去，亲眼看看那里的情况。”他指出如果大多数藏人生活愉快，那么西藏就不是个问题，但据他所知，藏人并不快乐。与会的薛伟问达赖喇嘛会在何种情况下可以回中国，达赖回答说他因西藏而流亡，要西藏境内人民满意才会返回西藏；他回去也是为了西藏民族的问题而回去。若中国政府的少数民族政策，特别是对藏政策合理，藏人生活满意，则他可回中国；一旦他回中国，可以对中国政府做出贡献。

    达赖喇嘛强调不要求西藏独立，而是以争取真正的自治为目标，这也是中国宪法明文规定的权力。西藏有其特殊的语言、文化、宗教、风俗以及历史背景，历史是过去，重点是面对现实。西藏在物质上落后，因此发展物质生活是必需的，若西藏是中国的一部份，对西藏的物质发展有益，而藏族独特的文化、语言，也能使汉族受惠。因此，“如果有真正的自治，对我们双方都好。可是在高压政策下很难达成目标，就像老师太严厉，学生会溜走一样。”达赖以欧洲联盟为例，说他一直很羡慕欧洲共同体。

    与会人士对达赖喇嘛的温和路线能否得到中方的积极回应表示怀疑，认为京藏对话已经走进死胡同。达赖喇嘛就此作了解释。2008年第8回京藏会谈中，西藏方面递交了自治意见书，但中国政府不予理会。“当初我提出中间道路，也说决定权在西藏人民，所以去年11月召开了西藏特别会议，我没出席，因为不想影响会议，6天会议结束后，大部分的藏人认为中间道路仍是最好的路线。”对于不能到台湾访问，达赖喇嘛显得有些无奈，但他不希望造成台湾方面的困扰。杨建利在发言中认为，中国若想让和谐社会稳定发展，西藏问题必需解决。康正果提出西藏地区佛教生活遭到干扰。相比较之下，汉族地区的佛教发展自由，有些甚至显得世俗化。达赖喇嘛认为在学习宗教时，应该吸取“正法”，若是在不公开的情况下学习，宗教内部也可能出现腐败。他强调并未在撰写的书中称自己有“神通”，可惜他的书无法在中国发行。

    达赖喇嘛始终认为要解决西藏问题，必需要由汉藏兄弟姊妹齐聚一堂，才能讨论出一条共同道路。他提到中国境内律师对藏人给予很高的支持，为三一四骚乱事件中被逮捕的藏人辩护；2008年也有20位律师签署支持西藏的倡议书，这是很珍贵的事情。达赖喇嘛自己努力与汉人接触，在美国各地的西藏代表处都有懂汉语的人员。“重点是不断接触、发展彼此的关系，祇有偶尔见面没办法起多大的作用……我到德国、英国等地方时，都有中国人抗议，有的人非常愤怒，不过澳洲的中国人就很和善，这就是一个迹象，象征彼此更加了解。”来自加拿大来的盛雪表示，每当参加藏人的示威活动，活动者所喊出的一些口号，例如“中国人滚出去”，令她感到不舒服。她建议西藏朋友将口号改为“中共滚出去”，西藏朋友马上接受了。达赖喇嘛说自己不断提醒自己，应该反对的是中国政府的政策，而不是中国人民，他曾要求藏人不要焚烧中国国旗。他一直提倡汉藏大团结，“但有的西藏人因此对我不满”。达赖喇嘛强调需要汉人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