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意义
(四川)剑中
共产革命结出的恶果,成为一些学者清算激进思潮的动力;今年恰逢五四新文化运动90周年,对五四的批判和质疑达到了一个高潮。中共靠五四起家,全盘否定五四,看你怎么“把根留住”。
吊诡的是,当局近年来对五四的纪念日益低调,每每向纪念鲁迅诞辰120周年(2001年)的方式看齐,以被鲁迅冷嘲热讽的爱国主义为主题。“外争国权,内惩国贼”祇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一个插曲,狭义的爱国主义很难涵盖一场张扬人权和个人价值的思想解放运动。
中共从策略上考虑,为取得合法性和道义性,一度宣称自己是靠五四运动而非苏俄起家:1940年2月15日,《中国文化》创刊号发表毛泽东《新民主主义的政治与新民主主义的文化》(新民主主义论),认为五四运动“在思想上和干部上准备了中国共产党的成立”。
等到1949年,北平、南京、上海相继沦陷,“大局已定”,毛泽东在7月1日的《人民日报》发表《论人民民主专政》,开始承认“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
经过六四大屠杀,对中共最现实的威胁莫过于可能引发民运的文化反思浪潮,学运、反右、文革等话题成为主流媒体的禁区。因而,学界“告别革命”(以李泽厚、刘再复《告别革命》为代表)也好,否定五四、鲁迅也罢,心态阴暗而矛盾的当局都能在很大的程度上予以容忍。
1920年4月21日,陈独秀在中国公学发表《五四运动的精神是什么》的演讲,认为“直接行动”和“牺牲精神”为五四所特有。不难看出,五四与70年后的六四在精神上一脉相传,这种通过街头政治撼动政府权威的策略一旦在21世纪的高校复活,辅以新一轮的启蒙运动,学潮势必风起云涌,成为中共的噩梦。
新文化运动为五四提供了精神养料,而1980年代的文化反思浪潮直接催生了86、89学运。六四之后,中共中断文化反思,借重民族主义、爱国主义、神七、奥运和大阅兵来填补共产主义乌托邦破灭后留下的精神真空,传统文化更是重中之重。
在传统里寻求精神支柱的中共,两害相权取其轻:学界批判五四,打倒鲁迅固然在某种程度上有损党和毛泽东的光辉,但有利于和谐稳定的政治大局。
对于一个严重欠缺人权概念的老大帝国来说,专制政权喜欢披上传统文化的外衣。袁世凯、北洋军阀、中共,在文化领域无不热衷于尊孔读经、国粹、祭孔大典、“枪杆子里出政权”、国际孔子文化节、CCTV讲《论语》、孔子学院,借“克己复礼”,强调秩序、等级和权威来维持统治。
除了文学革命、提倡人权,五四新文化对传统的冲击相当有限。中共的产生、发展和壮大,得力于1917年俄共发动的军事政变(即所谓的“十月革命”),以及其后共产国际在技术和经济上的大力扶植,与五四并无必然联系。从革命党转为执政党的中共,在后毛泽东时代,祇希望和谐稳定地腐败下去、滥竽充数地糊弄下去。
五四需要总结的经验教训很多。如果说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夭折是因为“救亡压倒了启蒙”,1980年代思想解放运动的突然中断是因为六四大屠杀,那么,今天纪念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意义就在于:继续启蒙,让自由、人权、宪政的理念深入人心;五四特有的“直接行动”和“牺牲精神”,不仅为六四所继承,未来建设自由的中国亦不可缺。
(本文发表时有删节——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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