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大后，习近平将如何折腾？
张杰
习近平自2012年成为中共新任党魁以来，已经执政十年，在今年十月召开的中共二十大会议上，他将赢得第三个五年任期。当然这也意味着他将与毛泽东一样终身执政。习近平连任并非他取得了非凡的业绩和具有卓越的执政能力，相反，他执政的十年是文革结束后中国前所未有的政治经济大倒退和大折腾。
在这十年里，习近平一步步终结了邓小平改革开放政策，全面向毛泽东极权时代回归。他修改宪法恢复终身制；抛弃集体领导回归个人独裁；抓捕维权律师和人士，制造“709事件”；封锁互联网，屏蔽自由言论；砍十字架毁教堂、清真寺，宗教自由荡然无存；鼓励高校学生告密，构陷教师；侵占民营企业财产，以“混改”之名行“公私合营”之实；不顾民生艰难，对外炫富大撒币；撕毁“中英联合声明”，强行出台“香港国安法”，摧毁国际金融中心地位；为完成所谓“统一大业”，以武力威吓台湾2300万同胞生命；建立纳粹式集中营，囚禁百余万维吾尔人，实施种族灭绝；对藏族和蒙古族等少数民族实施文化灭绝；以反腐败之名，行政治清洗之实，迫害不同政见官员；隐瞒疫情，致使病毒扩散世界，酿成举世惨祸；实施反科学清零防疫，摧毁中国经济，酿成重大次生灾难；实施战狼外交、人质外交，南海、东海炫耀武力，拒绝谴责俄罗斯侵略乌克兰，与西方世界全面交恶。习近平政权的种种恶行让历经四十年改革开放的中国再次走到十字路口。
有一个问题，我们需要思考：二十大后，习近平将会如何折腾？
第一，为什么胡锦涛不折腾？
“不折腾”是中国北方地区的民间俗语。“不折腾”有三个含义：一是不翻来覆去，二是不无事生非，三指不朝令夕改。但“不折腾”成为中国的政治用语是习近平的前任胡锦涛的发明创造。
2008年，中国刚刚经历过汶川大地震和北京奥运会“大悲大喜”，对未来前景感到迷茫。胡锦涛在2008年的改革开放三十周年大会上，连用三个“不”来表明他的执政理念：不动摇、不懈怠、不折腾，坚定不移地推进改革开放，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我认为，胡锦涛是继邓小平后看懂中国人的另一位领导人。胡锦涛接位时，因江泽民时代的国有企业私有化、房地产开发和权贵资本集团的崛起，社会矛盾尖锐。胡锦涛提出“和谐社会”和“科学发展观”，明确其执政的核心就是不折腾。胡锦涛的执政思路是继续改革开放，但反对西方政治制度，保住共产党的执政地位，容忍腐败和不同政见，不搞大的政治运动。胡锦涛出生草根，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苦难，其师承中共改革派领袖胡耀邦。胡锦涛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不折腾，让人民休养生息。
中国人历经文革浩劫，他们希望安居乐业。他们不在意是否是共产党领导，因为中国二千年的专制社会更换了多少朝代，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他们也不在意马上建立一个宪政民主国家，觉得一切要水到渠成。他们痛恨腐败，但也乐意分享腐败红利，“你吃肉，我喝汤，利益均沾”。中国人从内心里厌恶折腾，他们希望过安宁的日子。文革中，他们被毛泽东的无数政治运动折腾得天翻地覆，魂飞魄散。
纵观中国历史，所有的盛世，无论是文景之治、贞观之治、洪武之治还是康乾盛世，其实归结为一句话就是不折腾。孟子对梁惠王说：“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也就是说不耽误农耕，谷子就吃不完；不滥捕，鱼和鳖就吃不完；不滥砍滥伐，木材就用不完。
胡锦涛不折腾使中国成为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经济学者程晓农认为，中国的出口景气和土木工程景气成就了中国经济的崛起。从2002年到2011年这十年间，中国经济始终保持每年增长9%以上，而在此期间，出口以每年25%以上的高速增长，从而成为带动经济成长的火车头。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后，中国政府为刺激经济，其主要政策是推动基础设施建设和房地产开发，由此带动了一轮“土木工程景气”。而这两大经济景气都是胡锦涛时代奠定的基础。
当然，胡锦涛也是中共权贵集团的代言人，他不可能超越他的政治局限，我们对胡锦涛的评价也不应盲目拔高。在他执政时期，刘晓波、彭明和王炳章等民主异议人士均被政治迫害；政治体制改革口惠而实不至。我们甚至可以说，习近平今天的折腾与胡锦涛的不折腾也有着内在的关联。
第二，二十大后，习近平还会折腾吗？
旅美经济学者李恒清在“美国之音”访谈节目中上说过一段评语，得到许多观众的认同。他提议中共赶快提前召开二十大，让习近平顺利突破任期制，实现连任，他就不会这样折腾了。
习近平二十大后真的会不折腾吗？我认为，习近平不仅会折腾，而且还会进行更大的折腾。习近平曾说过：“正确的东西就要坚持下去，不要反复、不要折腾”。但他的所作所为表明，他从未承认自己有错误，他所做的事都是正确的，都要坚持下去。这就意味着，他不会停止折腾。
我们分析习近平的讲话，联系到他2019年9月3日在中共党校中青年干部培训班讲话，就明白了。习近平在培训班上大谈斗争，“斗争”一词出现了58次。斗什么呢？习近平说，中共目前面临的风险愈加复杂，甚至会遇到难以想象的惊涛骇浪，因而斗争是长期的，各级官员要坚定斗争意志，骨头要硬，敢于出击，敢战能胜。习近平使用了毛泽东时代的表述，即中共的一切“都是在斗争中诞生、在斗争中发展、在斗争中壯大的”，因此要斗。有分析人士指，习为什么念念不忘斗争，因为习坏了党内规矩，背弃了邓小平的重要遗产，而中共党内总有人借助钟馗打鬼，所以习需要通过不断斗争肃清党内异己势力。习需要斗争，通过斗争来统一党内的认识，通过斗争来铲除异己，巩固自己的权力。所以，习近平所言的不折腾与胡锦涛的不折腾完全是两个相反的含义，他的不折腾就是坚定不移地折腾。
我认为，习近平的折腾既与习近平的成长经历有关，也与他治国理政的道路有关。习近平虽经历文革，但却是深度“毛粉”。就治国理争道路来说，胡锦涛走的是后极权主义之路，而习近平走的是极权主义之路。不同的道路自然会带来不同的路径依赖。美国政治哲学家汉娜·阿伦特在《极权主义起源》一书中指出，“极权主义反对一切静态的制度约束，极权主义在本质上是一种运动，其根本特征在于持续不断进行斗争，永远没有休止。极权主义的统治的维系，离开这种无休止的运动，便将宣告破产，运动停止之日，也就是极权主义的毁灭之时。为了使斗争进行下去，便需要不断地制造出一批又一批的所谓‘敌人’，作为斗争的对象。极权主义从其一开始运行起，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左春和先生认为，“极权政治的生命之血也只能靠折腾来输送，这无关其政治品质和现实意志，即在于它的诞生方式、生长结构和终极目的。也就是说，肉食动物的内在生理结构是无法改变的，如果改变其饮食结构也就结束了它的生命。”它的政治运作都离不开对整个国家和人民的折腾，放弃折腾，也就放弃了自己的政治欲望，这在政治学的考察中是无法通过的悖论。除非有外在的强制力量，其自身的权力生存欲望从不考虑普世政治伦理以及公平正义。”
当然，胡锦涛的后极权主义也并非完全不折腾，但其力度和影响较极权主义则大大减弱。正如李慎之先生在《哈维尔文集》序言中所言：“后极权主义就是极权主义的原始动力已经衰竭的时期。用苏联作家阿尔马里克的话来说，就是革命的‘总发条已经松了’的时期。权力者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前辈所拥有的原创力与严酷性。但是制度还是大体上照原样运转，靠惯性或惰性运转。权力者不能不比过去多讲一点法制，消费主义日趋盛行，腐败也愈益严重。不过社会仍然是同过去一样的冷漠，一样的非人性，‘权力中心仍然是真理的中心’。这个社会的最高原则是‘稳定’。而为了维持稳定，它赖以运转的基本条件仍然是：恐惧和慌言。弥漫的，无所不在的恐惧造成了弥漫的，无所不在的谎言。”
需指出的是，胡锦涛时代的后极权主义并未演进到威权主义，这就为习近平极权主义回归提供了土壤。
第三，二十大后，习近平将如何折腾？
中共二十大后，习近平将进入他的第三个任期，事实上开始了他的终身执政。由于中共政治老人都已垂垂老矣，他不再有掣肘，将毫无顾忌地大折腾。二十大后，中国将正式告别邓小平改革开放时代，重新返回极权主义黑暗时代，世界也不得不面临自由民主与独裁专制的决战。尽管这场决战终将以自由民主的胜利而告终，中共也将在习近平的折腾中飞灰湮灭，但中国和世界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二十大后，习近平将会如何折腾呢？
一、确立习近平思想
逐步把“习近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确定为“习近平思想”，与毛泽东思想并列，淡化邓小平理论、江泽民“三个代表”和胡锦涛“科学发展观”，将它们解释为习近平思想的组成部分。确立“党领导一切”原则，否定邓小平时代的党政分离和政企分离，重写中共党史，将文革灾难定义为“艰辛探索”和不得不付出的探索代价。
二、回归计划经济
经济政策上不再将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视为平等的市场主体，明确国有经济为主体，民营经济为补充，并实行国有资本和民营资本的“混合所有制”，逐步消灭大中型民营企业。逐步恢复计划经济，由供销社取代市场交易。民营经济主要为小微企业；大中型民企必须由国有资本控股和参股。继续对外资和外国技术开放。加强对金融领域的垄断和控制，逐步取消地方性银行和金融机构。
三、排斥西方政治文明
重新编撰和篡改中国历史，对大中小学生进行洗脑教育。查禁西方宣传民主、法治、人权之类政治启蒙书籍。强调意识形态，重提阶级斗争。将共产主义理论与与中国传统文化强行嫁接。中国学校党校化，重启政治审查；否定学术独立和自由；限制英语教学，限制自费留学，国家留学基金委审批留学名额。
四、强化战狼外交
坚持并强化中国的战狼外交，旗帜鲜明反对美国，抵制普世价值和宪政制度；与俄罗斯、朝鲜、伊朗等独裁国家形成相互策应的同盟。
五、军事扩张
提高国防预算，扩充军事实力，为攻打台湾作准备；将美国作为假想敌，为中美热战作准备，并加强中国核武库。
六、司法工具化
反对司法独立。将律师重新定位为国家法律工作者，限制执业范围，增加政治审查，减少执业人数。将新疆再教育中心内地化，监禁政治异议人士。
七、强制同化少数民族
对新疆维吾尔人继续实施种族灭绝政策，并向西藏、内蒙等其他少数民族拓展。逐步消灭少数民族文化和宗教信仰，禁止使用少数民族语言。
八、取消宗教自由
取缔非政府控制的宗教组织和活动，取缔宗教书籍、音像制品和教育。对基督教、伊斯兰教进行严格控制，禁止传教活动。
九、高科技监控
充实居民委员会，成立基层党支部监控居民生活，鼓励相互举报。取消个人护照，出国恢复审批制。用数字高科技监控居民的出行，如监控器、健康码和人脸识别系统等，限制居民流动。
综上所述，二十大后，习近平将会全方位大折腾，对中国实施改造，将中国从邓小平后极权主义时代拉回到毛泽东极权主义时代。但它并非完全重复毛泽东极权主义，它吸收了斯大林的政治清洗和希特勒的种族灭绝，集左右翼极权主义于一体。习近平不是马克思原教旨主义者，他是一个功利的机会主义者，其目的在于维护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地位。但习近平时代存在两大致命弱点：没有民心和违背世界文明潮流。中国人经历过文化大革命和八九年六四大屠杀，也经历了四十年改革开放，很多中国人曾经走出过国门，见识过西方自由民主和现代文明，自私、恐惧不敢反抗，并不愚昧，从内心厌恶习近平的折腾。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已经从绥靖政策的玫瑰梦中醒来，认识到中国的野蛮崛起对世界文明秩序的巨大威胁，没有硝烟的新冷战已经打响。习近平连任尽管维持了自己的权力，但他手中的权力只是一颗一触即发的炸弹，内无民心，外有强敌，其失败的命运已经注定。如习近平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以武力攻打台湾，将与中美日台发生热战，导致他和中共政权的共同毁灭。
习近平在画一个圈--中国极权主义的圈，它始于毛泽东，终于习近平。但历史或许正在画另一个圈--中国极权主义崩溃的圈，它同样始于毛泽东，终于习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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