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大学校长逼党委书记跳河？真正的黑手是第三者
张杰
中国官场权斗不稀奇，从古至今就没有断过，各种剧情不断上演，令人目不暇接。远的不说，就说中共建政后，毛泽东与刘少奇、林彪斗，邓小平与陈云斗，江泽民与胡锦涛斗，习近平与薄熙来、周永康、徐才厚、郭伯雄、孙政才斗。就基层而言，权斗更激烈。，2017年1月4日上午，攀枝花市国土资源局局长陈忠恕突然闯进会展中心，掏出手枪向市委书记张剡、市长李建勤连续射击。后陈忠恕自杀身亡。在中国大学也不例外，党委书记与校长也是斗得昏天黑地，甚至党委书记被逼上绝路。
10月15日清晨，成都大学党委书记毛洪涛在微信朋友圈发出的一段绝笔文字称，他在成都大学工作一年多来，“精神上崩溃、身体已失调”，不仅是“人生最艰难的时段”，而且已是“头破血流”；自己虽一直坚持原则，但“成都大学却是一个不讲理的地方”，“自己两袖清风，但深陷污泥浊水，拼尽力气难以改变当前所处的环境，日渐一日觉得无力无助”。毛洪涛在绝笔信直指成都大学校长王清远是他遇过最极致的小人、伪君子，披着学者的外衣，满心名利追逐，在成都大学建立起的利益集团和独立王国，强力防御著全面从严治党和党委领导下校长负责制的政策要求。毛洪涛控诉王清远“连续挤压三任党委书记，而我是被害最深当然也是最强烈的。一年多来，本人受到的伤害和不公，今生极致”。毛洪涛并称，他和王清远表面上是校长与书记的意气之争，背后是“深刻的正义与邪恶较量”。
成都大学官网信息显示，毛洪涛最后一次在公开活动中露面是在国庆假期的10月4日，毛洪涛以党委书记的身份出席了成都大学“院长第一课”专题教育活动。据报道，毛洪涛的遗体已被找到，地点在他位于成都温江住家附近的江安河畔，系溺水身亡。
毛洪涛，1970年11月出生。2001年开始，他担任西南财经大学发展规划处副处长、教务处处长、研究生院常务副院长等职。2014年，调任四川旅游学院任副院长；2016年，出任四川省眉山市副市长，后任眉山市委常委、宣传部长。2019年2月，毛洪涛调至成都大学，出任党委书记。
王清远，1965年1月出生，毕业于四川大学，后在法国巴黎中央大学获得博士学位。1999-2003年先后在美国普度大学工学院做博士后和日本作JSPS研究员。2014年5月起任成都大学校长、党委副书记。
大学党委书记与校长为何会发生生死较量？分析毛洪涛的绝笔文字似乎并非权斗这么简单，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呢？下面，我谈谈自己的看法。
第一，权斗激烈，大学早已不是净土
毛洪涛自杀前在他的绝笔文字中，痛陈校长王清远六宗罪：1、不讲政治、破坏规矩。2、拉帮结派，排除异己。3、管理混乱，隐患丛生。4、营私舞弊，独断专行。5、中饱私囊，无视群众利益。6、短期行为，贻误事业发展。毛洪涛在朋友圈写道：过去八个月乃至一年多，确实是人生最艰难的时段，精神上崩溃、身体已失调，每天面对越来越理不清楚的乱麻。虽然独善其身，两袖清风，但身陷污泥浊水，拼尽力气难以改造环境，日渐一日觉得无力无助。还是缺乏艰苦复杂环境的历练，一身书生气，满腔正义情，到了这样的年龄和级别，还天真地简单相信人性的真善美，一年多的成都大学工作，已是头破血流。我最终给大家留下的是遗憾和坏榜样……确实不得已，真正没有路，人生，我来过了，有悔与恨，今天，做个了断，不再牵挂。因工作失败而结束自己，都觉得可笑，但生活、职场，就是如此残酷，接受了、放下了。
根据毛洪涛的绝笔文字，他的自杀与校长王清远的斗争紧密相关。在中国，大学早已不是净土，也是官场江湖。有官场的地方就必有权斗。由于中国大学行政化，党委书记与校长在权力行使上常常相互掣肘。毛洪涛是从政府空降到大学当书记的，而校长王清远已经担任校长多年，可谓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尽管毛洪涛权斗失败，但也不至于寻死。真相又是什么呢？
第二，剧情是否会出现根本性反转？
由于毛洪涛自杀，社会舆论自然会同情弱者，认为王清远逼死了党委书记。但分析毛洪涛的绝笔文字，似乎并非如此简单。作家沉雁在文章《毛书记为何轻生？一起来读他的绝笔信》中分析道：毛洪涛自称“从未发过朋友圈”。这是一个有理想、多谨慎、绝不妄言的标准好干部。少年得志，青年入仕，连他自己都很谦虚地说“中年有成”，50之前能做到正厅，理属中年大成。前途无量，毛书记的上升空间还有无穷的想象。就因为没斗过校长，换做你，你会死么？“精神上崩溃，身体已失调”。遇到啥事儿了？难道这校长是本拉登？毛书记比王校长还小5岁，王校长虽然在成都大学做校长时间比较长，但他是典型的学术官僚，比较二人的官场履历，毛书记远比王校长更有“油”的资本。毛书记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党委书记，校长再阴再黑再烂，不看僧面看佛面，王校长在明面上至少把毛书记也无可奈何。怎么就到了“精神上崩溃，身体已失调”？书记都被校长搞崩溃了，那下面的普通教师岂不是尸横遍野？这事儿有点蹊跷。
什么是绝笔信中“终于确认了”“终于确认什么了？”这一句毫无厘头，虽然毛书记没有交代，但这一句却是他绝笔信的全部灵魂之所在。确认了，究竟是确诊了，还是确定了？在一句“终于确认了”之后，毛书记就开始了他滔天愤怒的控诉。“头破血流”。应该不是肉体上的头破血流，应该是精神上的头破血流。这一句与前面“精神上崩溃，身体已失调”是呼应的。什么叫受害最深？意思是比前两任书记摔得更惨，说明毛书记的书记位置已经铁定不保。不但不保，而且与前两任一样是向下沉沦，并且沉沦得更惨。但是，即便是下沉沦，这与“终于确认了”好像还差点儿什么。因为单纯的沉沦，还到不了“精神崩溃”的状态，前面两任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什么叫最终留下坏榜样？这明显与“终于确认了”是遥相呼应。这充分说明，毛书记不但比前两任摔得更惨，还摔出一身屎来。这才是“终于确认了”的“坏榜样”。综上分析，我认为在毛洪涛与王清远的争斗中，毛洪涛可能涉及违法违纪行为被坐实。
另外，比较毛与王的学历背景，王清远似乎更学术。而毛即前两任书记都是从政府部门空降到成都大学。第一任叫毛志雄，是从市长助理调任成都大学做书记（2015.1-2017.3），，后任市文化体制改革和文化产业发展领导小组副组长。第二任是罗波，是从市委副秘书长调任成都大学做书记（2017.3-2018.6），后调任市政协副秘书长。第三任毛洪涛是从眉山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职务调任成都大学书记。他们三人的政府官员背景使我有一种新的猜测。那就是王清远并非毛洪涛说的那么坏，而是在排斥成都大学行政化，捍卫了学校的学术独立和思想自由，阻止党校化，从而与外来的官员发生冲突。至于为什么毛洪涛自杀？我认为或许与他性格相关，加之违法违纪行为被坐实，心情抑郁而亡。当然，这只是猜测，我对毛洪涛的死深表遗憾和同情。
第三，谁是毛洪涛之死的第三者？
猜测需要事实来证明，但无论如何，成都大学党委书记和校长的权斗是事实。为什么象牙塔的大学也会像其他官场一样斗得你死我活呢？这就涉及到中国大学的管理体制问题。
有分析人士指出：中国的大学通常有两个“一把手”，一个是学校的校长，一个是学校的党委书记，这两个领导干部的级别，在通常情况下，和学校的行政级别是相当的。校长和书记，通常情况下，级别“肩并肩”。那么，大学校长和党委书记，哪个才是实权上的一把手?中国的大学校长负责制，实行的是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也就是说，校长负责制，并不是校长一个人说了算，而是要在党委的领导下实施。校长要接受党委领导，在党委的领导下，对学校的相关事宜负责。而大学党委书记，就是大学党委的一把手。在大学里面，大学党委才是领导核心和政治核心，校长是按照党委的领导和要求来开展工作的。
但是要论到权利与责任，由于所分管的工作不一样，那么职权范围就有区别，权利与责任自然也就有大有小。你说一家企业是总经理大，还是党委书记大？一家医院是院长大，还是书记大？只要是实行了总经理负责制的企业，毫无疑问就是总经理权力大。现在绝大多数的大学实行了校长负责制，校长分管学校的办公室、人事、财务、招生与就业等核心部门，而很多书记只分管学生的政治思想教育工作，你说谁的权力与责任更大？
“党政分开”曾短暂是中国八十年代的政治体制改革目标。1987年，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赵紫阳在作十三大报告时曾说：“政治体制改革的关键首先是党政分开。党政分开即党政职能分开。”但当时所谓“党政职能分开”的真实含义，其实是逐步削弱党的权力，比如党委退出企业，学校等事业单位。在八十年代，“党政分开”这一政治体制改革目标尚未展开就夭折了。之后，“党政分开”被顺理成章的理解为党政机构分开。习近平上任以来，强化了大学的党委地位，也加剧了党委书记和校长的权斗。毛洪涛在绝笔信中认识到，“制度机制建设、治理体系健全如此艰难”，“甚至无助到付出生命的代价”。诚哉斯言，这个逼死毛洪涛的第三者就是中共落后的大学管理体制和机制。毛洪涛以他的死宣告了习近平所谓“党绝对领导下的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彻底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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