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放二孩对缓解人口老化依然是抱薪救火

杨支柱

    中共十八届五中全会决定，“坚持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完善人口发展战略，全面实施一对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政策，积极开展应对人口老龄化行动。”这个消息刚在网上公开，就有不少网友和记者打电话或发微信询问我的看法。

    中共十八届五中全会决定，“坚持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完善人口发展战略，全面实施一对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政策，积极开展应对人口老龄化行动。”这个消息刚在网上公开，就有不少网友和记者打电话或发微信询问我的看法。

    对于那些焦急地等待着国家放宽生育管制尺度的夫妻均非独生子女的育龄夫妇来说，这次人口政策调整当然是个福音。虽然普遍准生二孩依《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口与计划生育法》是省级人民代表大会的职权，但事实上连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都做不了主。由于中共中央已经定调，从现在开始，想生二孩的可以生了，千万不要因为本省（直辖市、自治区）的“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还没有修改就去堕胎。还没有怀孕的更没必要再等半年，等到各省人大做出决议再怀。孩子不是你想要就一定会有的，特别是对于大龄妇女，晚半年可能就怀不上了。我认为各省人大有望对这段时间生二孩的父母免征“社会抚养费”。

    普遍准生二孩相对于坚持原来的计划生育政策不动摇，肯定会减少计划生育的直接人身强制和“黑孩”人数，也会减少被“社会抚养费”逼得倾家荡产的计生受害者的人数，也多少可以缓解一点人口老龄化和高出生性别比。性别选择往往是不能再生了逼出来的，如果能在第二孩做性别选择，人们就不会对第一孩做性别选择，第二孩的总人数无疑比第一孩总人数少得多，而且其中许多人已经在生育第一孩时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性别的孩子。李小平说第三孩做性别选择的比例比第二孩多，第二孩做性别选择的比例又比第一孩多，不过是似是而非的骗人把戏。做性别选择的总是各家庭最后一个出生的孩子。如果把第一个孩子都变成最后一个孩子，做性别选择的只会更多。

    但是这样的人口政策调整不仅仅没有放弃“超计划经济”（即使搞计划经济的前苏联、东欧、朝鲜、越南、古巴也没有搞计划生育）的思路，而且也没有意识到中国少子化和老龄化问题的严峻性，更没有意识到计生人权问题的严重性。

    大约两年前，2013年11月14日，我在南都网上发了篇文章题为《单独准生二胎对缓解人口老化是抱薪救火》。只需要把这篇文章中的“十八届三种全会”改成“十八届五中全会”、把“单独准生二孩”改成“普遍准生二孩”，就可以把那篇文章用来评价这次的人口政策调整，其他词句完全不用修改。

    如果以同等生育率或人口老化程度的国家所采取的鼓励生育政策为参照，或者仅仅以人类数十万年以来的自由生育为参照，全面放开二孩是在加速老龄化趋势，而不是缓解老龄化趋势。这样的“改革”对缓解对老龄化危机还是抱薪救火，区别只是过去抱两捆柴而现在只抱一捆了。

    一些人口学家说什么全面放开二孩会每年多生800万甚至1000万孩子，那完全是信口雌黄。由于1970年代、1980年代整整20年非独生子女人数是独生子女人数的5倍左右，单独二孩政策对于政策生育率的提高幅度是不小的，远非双独二孩政策可比。我估计单独二孩政策已经把政策生育率由1.4左右（主要是因为大部分农村地区的“一孩半”政策和少数民族照顾政策）提高到了1.7左右，现在普放二孩对政策生育率的提高幅度跟单独二孩政策差不多，可能略高一点点，但是由于计生系统发明的有中国特色的计算方法，把一个孩子既算作生父母的孩子也算作养父母的孩子，或者既算作生父母的孩子又算作继父母的孩子，在离婚率已经很高而丧偶率又不低的今日中国，普放二孩的政策生育率不可能达到2.1。

    如果普放二孩“多”生的孩子比单独二孩政策“多”生的孩子要多一些，那并不是因为普放二孩的政策调整幅度大，大那么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不是因为普放二孩的受惠者中育龄妇女年龄偏大，年龄偏大的生育意愿确实强一下，但又被生育能力较低（除了年龄因素，还有节育手术在起作用）抵消了；而是因为不生只需要夫妻中一个人不想生，想生却必须夫妻两个人都同意，双方非独生子女的生育意愿可能要高一些，不会被单方独生子女中那个独生子女的低生育意愿给取消掉。但是能高多少呢？实行单独二孩政策时国家卫计委和它的御用专家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每年要多生200多万个孩子么，结果呢？2014年只“多”生出47万多个，到2015年9月底1100多万单独夫妻仅仅有176万多对提出二孩申请。并非所有提出申请的都能按计划的时间生出孩子，许多永远都生不出。可以断言2015年因二孩政策“多”生的孩子不可能超过80万个，以后因为没有积压补生了只会更少。普放二孩的政策生育率提高幅度跟单独二孩差不多，能在单独二孩政策的基础上“多”生多少孩子呢？算120万不少了吧，再加上单独二孩政策多生的80万（还未必有这么多），加起来也不过每年200万。当然，因为普放二孩补生的育龄妇女远比单独二孩政策下补生的多，2017年和2018年这两年出生的孩子每年再多出200-300万也是可能的，2016年也可能因为补生再多出100万。

    而中国出生人口从1991年开始断崖式下跌，每年递进减少女孩100万左右。1980年代后半期中国每年出生女孩至少在1200万以上，而1996年以后从来没有再达到过700万。现在这个人口断崖期出生的女孩要做妈妈了，只需要连续两年下降的第一孩生育数就可以让普放二孩“多”生的孩子在出生人口总数中失踪。再往后呢？年轻的妈妈还在继续急剧下降。由于新一代妈妈中的独生女急剧增加，妈妈们的生育意愿也可能同时下降。那时补生的也补完了，2019年出生人口将回落到2015年水平，2020年重新步入下降通道的判断。

    普放二孩之后，谋财害命的计生系统国家还得养着，户口不在本地的特别是夫妻户口分两地还得为准生证奔波，生第三孩的可能被收更多的产道过路费，过去躲过了“社会抚养费”的无证生育者则更可能被追收——乡镇政府将因收费对象减少陷入财政困境。

    更加令人担忧的是，普放二孩之后，绝大部分人的生育意愿都基本上得到了满足，继续批评和反抗强制计划生育的人还能赢得多少人关注？这个恶魔政策在中国共产党专政下还有机会彻底铲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