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邓抑习为哪般？

胡平

近来，在中国，有两个话题很热门，一个是中美贸易战，一个是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

我们注意到有不少体制内人士，在相关的文章或讲话中，一方面高调赞扬邓小平，一方面间接地、甚至直接地批评习近平。他们认为习近平恢复终身制，恢复个人崇拜，抛弃韬光养晦，经济上国进民退，严重地背离了邓小平开创的改革开放路线。今年“五四”，北大校友、也是邓小平长子邓朴方的老朋友樊立勤在北大校园三角地贴出24页的大字报，点名道姓批评习近平倒行逆施。9月16日，邓朴方在残联大会上讲话，尤其是这一句——“我们一定要有这种实事求是的态度，保持清醒的头脑，知道自己的份量，既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坚持立足国情，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实际出发谋划一切工作。”所指何人，明眼人一望而知。7月24日，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许章润发表文章“我们当下的恐惧与期待”，不但明确提出恢复国家主席任期限制，甚至还提出为“六四”平反。还有一些财经学者，批评官方前阶段“厉害了我的国”的浮夸宣传，指出，正是这类浮夸的宣传招致了美国发动贸易战，给中国的经济造成了严重困难，从而暗示，最高当局难辞其咎；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半年来体制内扬邓抑习的声浪高涨，为习近平上台六年来所仅见。

有趣的是，美国副总统彭斯在10月4日的讲话中也表达了扬邓抑习的观点。彭斯几次不点名地批评了习近平，例如提到“中国最高领导人视察这家电视网络总部时说了这样的话：‘党和政府主办的媒体是党和政府的宣传阵地，必须姓党。’”彭斯说，美国当初决定发展和中国的经济贸易等广泛交往，是希望北京能让自己的人民迈向更大的自由。曾有一度，北京慢慢地走向更大的自由以及对人权的更大尊重。然而，近年来，中国朝着控制和压迫本国人民的方向急转弯。现在，北京仍然口头上在说“改革开放”，然而邓小平的这个著名政策已经变得空洞。彭斯希望中国领导人改变路线，回归几十年前两国关系开始时的改革开放精神。

那么，我们应当怎样看待这种扬邓抑习的观点呢？我先前讲过，中国的改革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六四”是个转折点。邓小平主导的“六四”屠杀把中国的改革引入错误的方向。从本质上讲，习近平路线和邓小平路线没有区别。习近平的所作所为基本上是邓小平路线的延伸，但是又有所偏离，是把邓小平路线中固有的恶性因素推向极端。如此说来，体制内人士以回归邓路线的名义反对习路线，扬邓抑习，还是有一定的积极意义的。因为第一，习路线确实比邓路线更恶劣。第二，如果习路线被否定，习近平被靠边站，事情不会仅仅是回到原点，回到邓路线，回到邓江胡时代，那必定会释放出更大的能量，把局势向前推进得更远。我想，彭斯副总统之所以也期望中共当局纠正习路线回归邓路线，应该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