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号-中国政情 黎鸣简介 黎鸣文章检索

 

 

人们问我,对当今新一轮的“尊孔”如何看?



黎 鸣

 

我的回答是:有吗?今后真会有新一轮当局倡导的“尊孔”时代的再现吗?我还得仔细观察一些时候再来加以评论。但我深信,只要当局真正认识到了今天“尊孔”的来龙去脉以及其危害之后,就将一定会醒悟过来。事实上,他们的领袖毛泽东早就说过,中国共产党是以“反孔”起家的,如果最后竟然堕落到再回过头去“尊孔”,那就将一定会是马上就要完蛋的时候了。尽管在过去的历史之中毛泽东做了许多错事,但是却千万不可忘记,正是毛泽东把中国共产党一步一步地引向了胜利,引向了打败蒋介石的国民党,达到掌握中国全部政权的最后的胜利。毛泽东靠的是什么?我可以明白地告诉大家,在思想精神上,靠的就是他坚持如一的反孔、批孔的精神立场;而蒋介石及其国民党之所以会有最后的失败,也正是因为,他们坚持的是继续不断地腐朽下去的孔丘及其儒家传统的根本就丧失了任何人类精神的立场。无论如何,毛泽东的预言是正确的,共产党的后代,如果谁堕落到再回过头去“尊孔”,那就将一定是他们快要完蛋的时候了。我还可以非常肯定地说,毛泽东即使千错万错,但他的反孔、批孔的历史大方向,绝对没有错。有头脑的历史家一定要把这一点特别地加以矫正,不要把历史中的污水,连同婴儿一道浇了。

我敦请当局仔细回顾一下,在毛泽东逝世之后,究竟是谁最先把“尊孔”的观念引进了中国共产党当局的政治意识?想要找到这个答案并不难。

真正把“尊孔”的意识形态偷偷引进中国政治当局的人们,正是那些内心深处绝对反毛反共的中国传统文人,这些文人偷偷把台湾的新儒家介绍给了大陆的舆论界。准确的时间正是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借助于对于“文化大革命”苦难的反思,一些中国文人发起了怀古思孔的幽情。可以说,并不是一个两个,而是相当的一群文人,包括中共党内的文人,甚至更包括一些相当著名的中国文人,其中例如大陆当时著名的“哲学家”、“艺术评论家”、“美学家”李泽厚先生。我的这种举例,绝对没有认为是李泽厚先生最早把新儒家的“祸水”引进中国大陆的意思,只是李泽厚先生非常著名,而他也倾向于回归孔儒而已。可以明白地告诉大家,我从一开始即是坚决地反对这种错误的尊孔思潮在中国大陆的复辟。

问题的回答,将不得不涉及到对毛泽东发起的“文化大革命”的评价。“文化大革命”给全体中国人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更是对于近代中国“文化进步”态势的一场几乎完全颠覆性的“文化反革命”。对于这场所谓的“文化大革命”进行深刻的批判,这是毋庸置疑,更是极其必要的。但是,究竟应该主要站在谁的立场上进行批判才是最合理的?是站在邓小平等共产党官员们的立场上,还是站在大量曾经受苦的中国文人们的立场上,还是站在中国广大老百姓的整体以及国家、民族前途的立场上?事实证明,迄今为止,真正站在第三种立场上进行全面而深刻地批判的人们极少,更多的是站在第一种,尤其是第二种立场上。换言之,真正在那里以最大的声音进行批判的几乎全都是在文化大革命中受过苦的官员和文人,他们的仇恨的情绪实际上超越了应有的哲学的理性,因此而并没有谁,或很少有谁,真正站在中国广大老百姓的整体利益和国家、民族前途的立场上进行全面、彻底、深刻的批判。

立场不同,批判的结果就将大大不同。最终批判的结果是什么?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官员批判“文化大革命”的结果是反对毛泽东的坚持反传统的政治路线,他们不敢完全否定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路线,从而集中否定毛泽东的把自己当作新皇帝的错误的斗争路线;文人们批判“文化大革命”的结果是反对毛泽东执行的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的政治路线,同时也反对毛泽东的坚持“反孔”、“反传统”的文化路线。我们可以看到,无论官人或文人们的批判,全都共同对毛泽东坚持反孔批儒的意识进行了对抗,这就已经为今天的“尊孔读经学儒”思潮全面的复辟,预留下了深厚的社会心理的基础条件。

正是在进行这种“反思”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中国引进了台湾文人林毓生先生的著作《中国意识的危机》,该书把大陆中国的问题集中到一点:即一切的根源都是来自中国共产党把“五四”时期激烈反传统的意识形态贯彻到底的结果。说白了,即一切问题的根源均在于中国共产党“割断”了中国文化历史的传统。这本书在中国大陆的畅销,为今天“尊孔”传统的新一轮“复辟”回归的发生,打开了闸门。虽然林毓生先生本人并不是台湾的新儒家,甚至还可能反对新儒家,但是林先生对于“传统”的理解却发生了错乱,尤其是他死抠哈耶克、博兰尼、波普尔等人对于“传统”的理解,却忘记了中国文化传统并不是西方文化传统的一个最基本的事实,以至他竟然要到中国的“文化传统”之中去寻找“自由”转化的条件。这与今天中国大陆的秋风之流想要到孔儒传统之中去寻找“宪政、民主、人文、自由”等等的源头是同样的荒唐。这样一来,林先生的著作反倒使得自己成为了中国(台湾)的新儒家们在中国大陆的巨大的“传声筒”。

我想,就是林先生自己也决不会想到,他的著作,比台湾诸多新儒家们的著作还更有力地推动了中国大陆回归和复辟“尊孔”传统思潮的现实。林先生或许不想在中国大陆推行新儒家,但是因为他对于中国传统的“温情主义”,或者更应该说是“幻想主义”,实际上反而激起了中国大陆文人们的怀念孔丘及其儒家的巨大的复古思潮。说到底,中国文人们的“尊孔”是与中国文人们的“反毛”(以及骨子里的反马列,甚至反共;或者说,反毛即是反共)是同一枚钱币的两面。毛泽东与中国传统,与孔丘及其儒家势不两立,因此反毛的人们,也势必会完全对立地而要回过头去“尊孔”,而回过头去推崇孔儒的文化传统。今天中国大陆的许多想要从孔儒的传统之中去寻找“科学、民主、自由”源头的中国的文人们,正就是在这种非常古怪的逻辑的推动之下,起而要求坚决地回归孔儒传统,他们更甚至称孔儒的传统为全部中国历史的“道统”。即是说,他们认为孔丘是中国历史“道统”之“祖”。然而极其可笑的是,孔丘有“道”吗?孔丘的“道”是什么?中国文人连什么是“道”都极其无知,事实上相反,孔丘恰恰是造成中国人的历史根本就完全“无道”的“始祖”,孔儒们能有什么“道统”?关于这一点,我将会有专文进行论述。

一些原本要求实现科学、民主、自由的人们,甚至也包括老一代的例如已故的何家栋先生(看来今天也包括我所尊敬的鲍彤先生),却也同样坚持要求把孔丘及其儒家当作中国文化“道统”的源头。何老先生的这种观点我完全无法苟同,也反对他因此而对鲁迅先生的一些非常不公正的批评,甚至辱骂。为此而形成了我与他彼此之间的隔阂,并造成了后来几乎所有我过去的一些所谓“自由主义者”朋友们的对我的冷淡,其中固然也包括我后来的反对美国对伊拉克战争的观点,而我的“自由主义者”的朋友们则几乎是一边倒地激烈地支持布什发起的这场战争,为此,我们之间曾发生过非常激烈的辩论,结果是弄得大家不欢而散。至少到了今天,我认为事实已经证明,我的当初反对美国前总统布什进攻伊拉克的战争的态度是正确的但是关于我的“反孔”的态度,则依然是我与大多数过去(自由主义者)朋友们之间的一个巨大的分歧点。我决心坚持我的观点,我认为,我的彻底地批判孔丘及其儒家的大方向和立场是完全正确的,是符合人类历史文明的总的逻辑的大方向的。我将为此而进行坚持不懈的努力。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之中,我已经为“批孔”撰写了不下五百万言以上的著作,乃至直到今天,我还在继续努力,虽然不久之后,我将逐渐转向以推广老子《道德经》伟大的“人学”思想为工作的重点。

我很遗憾,今天的中国共产党当局并没有坚持毛泽东始终“反孔”、“批孔”的正确的历史大方向以及其正确的意志,却反而转向了“尊孔”的中国长期历史的“死胡同”,他们忘记了毛泽东的准确的预言:回到“尊孔”,将是回到中国历史的死路,将是承认中国共产党自己(精神上)已经不行了。我始终认为,之所以毛泽东在过去能够带领中国共产党从艰苦的斗争之中战胜中国国民党,并最后走向了胜利,其中最关键的原因即在于他坚持了“反孔”、“批孔”、反抗中国历史旧传统的正确的历史大方向;而毛泽东后来的失败,也依然是因为他在这个方向上有了动摇,有了错误的转向甚至复归,例如他的把“批孔”完全地庸俗化、功利化,并因此而用来打击周边的人们,例如“批林批孔”、“批周批孔”等等。很可惜,毛泽东发起“文化大革命”最初很可能是正确的初衷,最终却变成了事实上的“文化反革命”,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批判“文化大革命”固然必须批毛,但是决不仅仅是批毛,更准确的意义上,应该是对于全体“中国人”的批判,更应该是对中国孔儒“传统文化”、“太监文化”、“肿瘤文化”……全面、彻底和深刻的批判。这段历史究竟应该怎么去进行全面而正确的反思和总结?这应该是摆在中国历史界、思想界、学术界,等等界,以及全体中国人面前的一个巨大的历史责任。

今天的人们对于“文化大革命”的反思,根本就缺乏正确的全面思维的逻辑方法论的指导,仅仅一味地诅咒、谩骂、发泄,或甚至完全过份夸大其辞的谴责,这决不是真正哲学理性的批判,而只能称作发泄。今天的中国人,尤其中国的文人,尚不具备足够的哲学理性的能力对中国的历史进行真正有全面意义的批判,包括对于过去“文化大革命”历史的批判。不要说其他,仅仅看当今,竟然有如此许多中国的文人们几乎是一边倒地要求回归“尊孔”,要求复辟儒家“国学”的教育,要求回归所谓中国传统儒家的“道统”,这就已经足以证明,中国人的感性的情绪确实仍旧远远高于其哲学的理性。这其实即是两千多年来错误的“无道”的历史传统的继续,不要说它还能有什么中国人的“道统”,实际上连最起码的“道”都没有,更何来“道统”?今天的中国文人们知道什么是“道”吗?而孔丘能够有“道”吗?称孔丘“有道”的人们,既无知,更无耻。他们能够称作是今天21世纪的“知识分子”吗?

顺便指出,由中国共产党自己发起的向全世界推出“孔子学院”的举措,也完全是在这种一面倒的“尊孔”的思潮形势之下形成的,它与全国各大学院校纷纷成立“国学院”,加大力度在全国的各大中小学推行孔儒传统的教育,全国周期性的“祭孔”活动,以及还企图想要在天安门广场上矗立孔子巨大的塑像的举措,等等等等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一脉相承的。中国共产党当局事实上完全被中国儒家文人们“蒙”在了“鼓”里,“套”在了传统的“绳索”之中,却还完全不自知,甚至还满以为这是自己取得了多么巨大的“软实力”的成就呢。这应该是多么巨大的无知和悲哀啊!

再顺便指出,两千多年来在中国历史之中真正可能具有的正确的“道统”,惟一只存在于伟大的老子的《道德经》之中,可惜它却远远地没有可能变成为中国人自己真正文化历史的“传统”,甚至可以说,中国人的“传统”与老子根本就无关,而实际上中国人的历史“传统”完全都是孔丘及其儒家的“无道”之“统”。关于这一点,我在我前面的文章之中已经进行过讨论,在今后论及老子的文章之中还将继续进行这方面的讨论。(2014,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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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黎鸣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14年10月2日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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