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与袁二

罗祖田

朝庭又修宪了。
这是第几次修宪呢，我相信没几个中国人说得明白。这一次，腥臊味儿更重，自无疑问。不过，我感兴趣的是袁二还会出来什么高招。比方说动员朝野劝进，拿银票贿选或令军警拿枪守住会场。我相信他有这个胆儿。一切都有可能。
袁二比袁大可能命好点，至少眼下是这样。袁大活了57岁，在百年前的中国，不算短寿了，但也算不得高寿。从常理上说，他的医疗待遇，物质条件，供他活到70岁应该无问题。57岁就蹬腿儿，我不敢相信都是蔡松坡索命所致。蔡松坡是湖南人，我也是湖南人，但我不相信湖南人真有那么厉害。历史上的秦人灭了楚人的国，今天的秦人又展神威了，当是证明。蔡松坡倒袁功不可没，根本上还是南方对北方的胜利。
有理由推断，袁二多半会比袁大寿长一纪。是否会比袁大寿长一纪以上，准确地说只有天晓得。
还有几年好时光，尽可以供袁二昴首阔步，当然是在层层保护之下。袁大一生的辉煌时期，主要在辛亥年间，所谓共和是难供伟人大展宏图的，掣肘因素太多。什么国会选举，言论自由，弄得人心不古。袁大不堪其烦，应是他向古圣先贤看的一大考量。
同样的道理，袁二也是不堪其烦，才不能不向古圣先贤看。他没有袁大的运气，也没有毛、邓的运气。袁大自小站练兵就有了一支嫡系队伍，先让紫禁城的太后、皇上奈何不得，也让南方的孙文终不得不甘拜下风。关于毛和邓，前者有一手打造的红一军团，后者有“二野”将士对老政委的买帐。他要超越这些前人，新的时代条件下只能多动脑筋。王岐山很卖力，也有能力，其致命弱点是军中无根基，身在蛆海却与同类开战，仰仗的不外乎一根党鞭。另一位王姓国师点子多，这号帝王术是否真管用还要走着看。此君并不真正聪明，不足以相比陈布雷。他竟然认识不到，做了两朝国师就该急流通退，再往前走就会下不了船。如今最大的难题乃坐大的大小诸侯只为自己的封国利益着想。八旗子弟也没几人是好鸟，当初说定了支持他、拥戴他，不泼冷水，不打横炮，如今却妄议多多，甚或考虑换马，摆不平这两股势力，“中国梦”就会是空想。这就是集权、集权、再集权的由来。
不过，袁二摆平这两股势力，要比袁大对付蔡松坡容易，因为，当年的蔡松坡固然也是一方诸侯，却同时属于反对派，代表了反对派。北方不能容他，还有南方可去。如今的诸侯、亲王清一色党的人，要过好日子都离不开党。因为东南西北中，皆是党至上。只要祭出党的利益这面旗帜，不怕他们不畏惧三分。几年来，袁二就是这么干的，收获多多，人所共知。
但是任何魔术都有穿帮的时候，不但老虎打不尽，而且闹不清潜伏的老虎在哪里，还有多少只。袁二自跨上虎背，也就只能进不能退了。全面主席、党的核心、修改党章、修改宪法，都是只能进不能退的反映。走到了这一步，就首先不是享受权威快感的需要，而是消除恐惧日深的需要。
怕死或不甘心横死终归是人的共性。当恐惧不可排遣，人就不免疯狂，什么奇招都有可能出现，君主尤其如此。因为既为君主，他就不能示弱。因为一示弱，就会被对方揪住不放，损失更大。不能示弱，就必须示强。
怎么个示强呢？光靠吹鼓手吹牛是不够的，总得露出两手。比方说，效法老佛爷向十一国宣战，效法太祖对资产阶级全面专政。当然，还有一手可以借鉴，便是效法经国先生。这是很多人至今仍抱幻想的一条路子。
但是袁二先生不是经国先生，只消看一段他们年轻时的履历，便能明白这一点。经国先生在赣南，好口碑不是吹出来的。宁德离赣南不远，袁二若非步步高升，几个宁德人会记得袁二？顶多几个原来圈子里人，记得他酒量大。无论如何，厦门的市长换届选举，就曾没有袁二的份。
修宪在正常国家是件大事情，在中国却不一样。事实上，中国十四亿人，依我看顶多有两千万人清楚宪法写了些什么。说白了，它徒有其名罢了。
但是未来几年末代宫庭的龙虎斗，特别是朝庭与经济豪门的斗法，却不免吊起多数中国人的胃口，因为道士与鬼斗法，遭殃的是病人。眼下的修宪，充其量是根可以点燃炸药的导火索，本身不是炸药，且很容易被掐灭。这炸药要起爆，需要一根不容易被掐灭的导火索。比方说，武力攻台，引来世界反弹，久攻不下。美欧宣布，冻结所有在美欧的红二代、官二代的资产，除非能够证明来源正当。89年再来，某天早晨，袁二的电话不通了等等。
这一天，不太可能出现在两三年内。因为没有公开的反对派，被称之为“习家军”的新贵们不敢想象陪葬，也就会加倍提防种种不测。认为袁二比袁大可能命好点，理由就在这里。
但是，袁大开倒车，固然招来了得不偿失，身败名裂，还算不得死相特难看。较之崇祯、路易十六、朴正熙、齐奥塞斯库，袁大幸运多了。袁二日后会如何呢？这就要看他还会使出什么奇招了？实际，现今他的招数全不新鲜，史上皆有先例，偏偏他不会消停。如前所述，假如他下令武力攻台，引来世界反弹，或久攻不下，或无力善后，这边厢又祸起萧墙，就一定会够他受了。现在看来，这一天很可能。因为他不是搞经济的料，三五年内也没有实力去叫板美、欧、日、印，一带一路再成笑柄，拿什么来证明“新时代”？这时候，他暗里只能后悔不该把牛皮吹破天，明里只能是拿中国人撒气。既然十几亿人皆害怕电棍与刺刀，区区两千多万人也敢抵抗飞机与导弹？但这是错觉，因为彼一时将非此一时。毛太祖发动文革是1966年，而不会是把学生赶下乡后又把林彪逼出国的1971年，这一堂历史课，他还没读懂。若果如此，中国可没有圣爱伦岛。这一来，袁二可就不如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