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之春---为什么毛泽东、邓小平可怕而习近平不可怕？/张杰

毛泽东是中共政权的开创者，他对官员和军队有强大的影响力。毛泽东信仰共产主义和中国大同理想，他的成败与乌托邦有直接的关系。中共的建立、崛起都得到了苏联领导的共产国际的强有力支持。毛泽东的统治基础源于他对中共集团的威信。

说毛泽东不能不说文革，但文革中即使造反派和保皇派打得血流成河，但两派都声称自己坚决拥护毛泽东。无数被迫害的中共官员尽管被折磨得九死一生，但还是拥护毛泽东。

对于自己的领导力，毛泽东是很自信的。要不然，在林彪九一三事件后，他不会执意要将“五七一工程纪要”公开发表。因为他把自己真的当成了红太阳。

正因为毛泽东的自信，他做事随心所欲，并没有太多的逻辑。如打倒陈毅，在陈毅去世后，又突然参加他的葬礼，并说陈毅是个好同志。打倒邓小平，后又启用邓小平，四五天安门事件后，他又再次打倒邓小平。建国之初，他对苏联一边倒，斯大林去世后又与美国暗通款曲，搞起了婚外恋。毛泽东的自信决定了他政策的灵活性，他没有太多的忌讳。

总结毛泽东时代，有一点不得不承认，那就是毛泽东得到了民心、官心。尽管我们可以说毛泽东对人民的欺骗、洗脑和暴力，但在他的时代，他既可以肆意狂舞，还可以长袖善舞。

说了毛泽东，我们再说邓小平。邓小平具有牢固的统治基础。邓小平与毛泽东的区别在于，毛泽东务虚，邓小平务实；毛泽东超越人性，邓小平植根于人性。

文革结束时，我在上初中。当时工厂开始搞计件工作制，也就是根据你的工作量计算收入。那时父亲工厂的工人们干劲冲天，很晚都不愿下班，因为多劳多得。改革开放的本质是松绑，让人为自己干，满足人的私欲。也就是亚当斯密说言，人人为己，结果共同创造了社会财富。

邓小平与毛泽东一样对军队、社会的掌控具有绝对的自信。六四大屠杀是邓小平一生最大的污点。有人认为，如果当时赵紫阳到天安门广场与学生站在一起，像叶利钦一样振臂一呼就能改变历史，我认为根本不可能。因为赵紫阳不反邓小平，只是认为邓小平误解了自己。

邓小平主张实事求是，也就决定了他的政策具有灵活性，能够因时、因势而变。邓小平为了打开美国的大门，不惜与越南开战。这个大礼包震住了美国。将战争作为礼物，也只有毛泽东和邓小平这类独裁者做得出来。抗美援朝不就是毛泽东送给斯大林的礼物吗？由此，中国得到了苏联巨额、无偿的经济援助。邓小平的礼包打开了改革开放的大门，决定了中国今天的崛起。

邓小平的自信体现在他的实用主义上。事实上，他的治国理论是缺乏逻辑性的，但他不在乎，能用就行了。比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没什么道理，明明是资本主义偏偏说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明明是资本主义的产物，他偏偏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邓小平不喜欢人们讨论姓社姓资的问题，原因是他知道自己那一套治国理论没有什么道理。

可以说，即使今天中国仍然行驶在邓小平的轨道上。邓小平的轨道不可能一直行驶下去，它需要变轨，呼唤一个新时代的到来，那就是宪政民主时代。但习近平辜负了这个伟大的时代，中国人不幸，民主化再遇重大挫折。或许这是中国人本该支付的代价，只是中国人一直拖欠着。

最后，我们再说习近平时代。习近平很霸气，他和老王一起通过军队整编集中了军权；借改革之名，通过设立若干领导小组集中了政府权力；通过反腐将百余万官员拿下，很轻松地成为中国最有权势的领导人。名义上，习近平的权力已经远超毛泽东和邓小平。但他有霸气，无民心，也没有自信。从权力的角度来说，习近平没有毛泽东和邓小平权力的影响力。毛泽东、邓小平内心里相信自己代表人民，但习近平不相信。为什么习近平出行要那么多警卫，他害怕对手干掉他。于是，海陆空部署阻击手，但又害怕阻击手干掉自己，于是警卫越来越多。

我说习近平没有民心，一些朋友会与我争辩。他们说，那么多粉红，那么高昂的民族主义情绪，什么抵制日货、美货。不错，习近平可以调动民族主义情绪，这是他与毛泽东和邓小平截然不同的地方。民族主义没有意识形态，是一种朴素的民族情绪，就像烈火。但烈火不仅会让习近平志得意满，而且也会将习近平的红色帝国烧得飞灰湮灭。

毛泽东和邓小平的民心可以让中国人服从他的意志，张弛有度，收放自如。习近平的民心基于民族主义，难以控制，进退失据。同时，民族主义并非基于对领袖的崇拜。也就是说，习近平无法将老百姓打造成自己的军队。

习近平有远超过毛泽东、邓小平的雄心壮志和宏伟蓝图，但老百姓和官员并不热心。毛泽东、邓小平的可怕在于人民拥护。为什么1949年后，国民党特务无法在大陆立足？因为有太多朝阳大妈。她们是真心地抓特务，并且自备干粮，不要工资。为什么邓小平南巡后，那么多官员、老百姓下海经商，因为要发财致富。如果说毛泽东的民心比喻为90度热水，邓小平是70度，习近平也就50度左右。

习近平要重树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旗帜，但中国人已经没人相信了。习近平要打通前后三十年，为文革翻案，但中国人不愿走回头路。习近平要科技创新解决美国科技卡脖子问题，要自力更生，奋发图强，但中国人知道大跃进的结果是三年大饥荒和四千万人被饿死。习近平想对香港全面管制，二次回归，但大多数香港人不干，相反怀念英国殖民时代。习近平想打台湾，统一中国，但谁愿意打仗呢？那些叫嚣战争的人，又有谁愿意上战场？

四十年改革开放，相当多的中国人走出国门，见识了西方文明制度。把美国描绘为凶神恶煞谁信呢？看看书店里的书，宣扬普世价值的仍在畅销，看看中国的教育，多少家长将子女留学西方视为骄傲？一个相对开放的国家实行极权主义，这是一条根本走不通的路。现在，既没有共产国际的时代背景，又没有外敌入侵的民族危急，一个和平年代，习近平如何能够动员中国人视死如归，去屠杀自己的骨肉同胞呢？

没有民心的习近平是无法将中国人拉回极权主义时代的。就说大学告密吧，又有多少学生将之视为责任和荣耀？如果告密成风，讲西方宪政、西方文化的教师为何还在课堂之上？贺卫方、张千帆、郭于华等等公知还在培养自己的学生。再说警察，固然中国已成警察国家，警察滥权是不争的事实，但为什么很多老百姓感觉中国没什么变化，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原因是很多警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消极怠工。习近平的统治没有官员和老百姓的自愿配合，它就形成了社会有限自由的空间。于是中国形成了一个有意思的社会现象，官场越来越左，社会上风平浪静，老百姓像过去一样过日子。

最后，我们总结一下。毛泽东、邓小平时代不同于习近平时代，毛泽东和邓小平都有民心支持，有牢固的统治基础，其政策具有灵活性。习近平缺乏民心支持，他的威望是打压出来的，是宣扬出来的。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威，习近平的政策是僵硬的，一味蛮干。见过世面的中国人不愿回到毛泽东时代，他们希望走进宪政民主时代。而学识和威望都不具备的习近平却希望回到极权主义时代，甚至想终身执政和主宰世界，这样他自己就像纸糊的灯笼一样飘在空中。当我们看清了习近平与毛泽东和邓小平的不同，我们就会明白习近平时代不会长久，纸糊的灯笼终会摔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