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地震三周年祭
——艾晓明纪录片《我们的娃娃》观影暨分享讨论会

时间：2011年5月6日
地点：成都秋雨之福教会
录音整理：杨雨

    王怡：今天我们要看的影片是广州中山大学艾晓明教授拍摄的纪录片——《我们的娃娃》。

    今天，我门在这里祷告：主啊，我们感谢赞美你，在512地震之后，其实我们都是幸存者。今天，我们来到这里，纪念这些遇难的孩子们，我们心中仍然有哀伤。我希望大家看完影片之后，不再有愤怒，而是对这个国家充满怜悯。感谢赞美你，奉主耶稣基督的名求。

    （播放影片）

    分享讨论（注：因我到教会次数不多，所以，不认识的朋友用符号代替）

    A:看完这部影片之后，我现在只想说一句话，我们这个国家没救了！

    B:我认为还有救！

    主持人：到底是救赎的“救”，还是拯救的“救”？这个问题，我们还有讨论的空间。

    C:512的时候，我还在读高中。今天，看完这部影片，我看到在这个体制的“罪“之下的黑暗。当时，我在网络上就了解了一些关于校舍的情况。我个人认为，在没有看到十字架之前，可能我们都没有体会到苦难的意义。

    D:关于校舍质量问题，官方媒体也有一些报道，我认为是一种欺骗。

    主持人：是我们愿意被骗，还是我们自己骗自己？现在，我们把话筒递给谭作人的妻子王庆华女士。（众人鼓掌）

    王庆华：首先，我要感谢秋雨之福教会的各位兄弟姊妹，长期以来对我的关心与支持。作人事件出了以后，我有个切身体会，在我这个年龄，还能结交很多的朋友；第二，还有90高龄的父母健在；第三，还有我未成年的女儿陪伴在我身边。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很喜乐的事情。谢谢大家！（众人鼓掌）

    主持人：现在请杨雨发言。

    杨雨：作为参与拍摄这部影片的人，我想谈以下几点。首先，我们要弄明白的问题是——摄影机是什么？CCTV可以拍一百部关于汶川地震的纪录片，用镜头讲述一百个“感动中国“的故事，讲述一百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但是，我们民间的镜头和官方的镜头有一些差别。我们认为，摄影机是一部现象学的机器。我们要“还原”的，不仅仅是事实的真相，而且，还要“还原”人的情感及精神状态。三年来，遇难学生家长的精神状态及现实处境，到底是“从悲壮走向豪迈”，还是从悲情走向麻木，甚至恐惧？第二点，从刚才投影机打出来的几张照片，我们也可以看到，官方与民间的一种差异。官方的态度是“管制区域禁止摄影”，民间却要展示一幅关于“人”的情感的图景，以及人们对正义的诉求。从这些事实可以看出，官方既不懂摄影机，也不懂照相机。照相机既是一把随时准备出击的武器，也是“爱与启示的工具”。所以，在有些人的刻意操作下，影像也能骗人。

    在处于当下分裂状态的中文世界中，不论是用镜头语言或文字语言讲述的中国，到底哪一个才更贴近真实的中国？相信在座都有自己的判断。

    王怡：非常欣慰今天能有这么多人来分享这个讨论，看到王大姐来，我心里有些难过，也有安慰。同时，也表达我对作人的尊敬。刚才杨雨讲到还原，其实，在我们当下的环境中，更多的人是选择遗忘，这是我们比较常见的情况。就像你去参加一个葬礼，如果没有信心、力量，又怎能把苦难再体会一遍呢？苏晓康说：“以一个人的记忆，对抗几亿人的遗忘。”如果没有对信仰的寻求，没有一个更大框架下的爱来保护你，我们为什么又要一遍一遍的诉说苦难和寻求真相呢？其实，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从一个知识分子的路走向传道人的路的一个转变。今天，我们来见证一个灾难的事实，在这个意义上说，对真相的见证、寻求、还原，都是在走向那个最伟大的见证的路上。

    胡熙成：我认为，现在已经不是欺骗了，在相当意义上说，就是一种赤裸的蛮横。日本这次9级地震，垮塌了多少校舍？这60年来的所谓思想教育，产生了一大群专讲假话的行尸走肉与精神白痴！

    E:影片中有一个情节让我感触很深。有受难学生家长去询问官方，官方的回答是：“这是历史问题！”我想问的是，什么叫历史问题？！我们假设当初负责修建学校的官员，现在当了更大的官，在这个体制下，能追究他吗？即使是有官员良心发现，他能反对这个体制吗？因此，我看这些官员能做的就是忏悔，想全社会忏悔。我们既不能像文革那样，把他们拿来批斗，也不能从肉体上消灭，所以，想全社会忏悔是他们仅有的选择。

    F:512以后，先后有很多所谓宏大叙事把校舍的问题给淹没了，比如奥运，大庆等等。但并不等于校舍的问题不存在。强力能淹没瓦砾，但不能淹没人心。

    黄维才：这些现实中的罪，其实都是人心中的“罪”。这些制造豆腐渣工程的各级官员，为了满足他们心中的贪欲，还要滥用公权打压揭露真相的人。如果没有上帝的公义、救恩降临，他们的“罪”，是很难得到赦免的。

    J:当时校舍的问题暴露出来以后，官方找了很多四川法学界的人士，欲让他们从法理层面来论证豆腐渣工程与政府无关。结果没有人愿意干这事。因为大家都知道，谁干了这事，将来必然会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辛德勒名单》是在体制内坚守良知，我们这里也有人在体制内坚守良知。

    H:这部影片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片尾曲，苍凉浑厚的男声，配以摇滚乐的一些技术手段，突显出了“柔中有刚”的话语策略。歌曲的最后一个词语是“说话”，更是别有一番深意，不知现在在天堂的孩子门是否听见了？在成都，就有这么一群公民和基督徒在秋雨之福教会为你们说话！

    主持人：由于时间关系，今天的分享讨论到此结束，下次我们播放的影片是《1428》，希望大家继续参加。

    王怡：现在，我们有个祷告。


    写在后面


    奥古斯丁认为，“正义就是秩序的保持”。在这个意义上说，不论是天上的秩序，还是地上的秩序，都需要一个公义的裁判者，而不是不讲章法，维持僵化的惯性思维，来面对我们这个时代的社会危机和精神危机。历史审判与末日审判互为表里。我们深信，唯有上帝的公义与救恩降临神州大地的时候，中华民族才会真正屹立在世界的东方。如此，我们方能走出“刚性稳定”的怪圈，蒙恩于圣灵的仁爱、温柔与节制。

拍摄现场（摄影：杨雨）

木鱼学校道路（摄影：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