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杨舒平演讲引起的风波
朱振和
2017年5月21日,中国留学生杨舒平在美国马里兰大学的毕业典礼上作了一次演讲,这在中国社会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在姓党的媒体的引领下,许多网民纷纷指责杨舒平“辱华”,甚至对杨舒平进行人身攻击。中共喉舌之一的《环球时报》发表评论,攻击杨舒平“自贬祖国,罔顾事实”。中国青年网发出题为“同学,如此卖国求荣,连美国人都看不起你!!!(加了三个惊叹号)”的帖子,指责杨舒平“凭借自己的主观臆想,毫无根据、以偏概全、歪曲事实。”“就是在污蔑中国、出卖祖国”。
杨舒平究竟说了什么,竟如此惹恼了中共?她在演讲中是这样说的:
“五年前,从中国来的时候,我准备了五个口罩。从飞机上下来,离开达拉斯机场候机楼时,我正准备戴上口罩时,吸入了第一口美国的空气,然后我将口罩收了起来。这里的空气是那么清新甜美。”“我在中国的一个城市中长大,每次外出都必须戴口罩,否则可能会生病。”“在机场呼吸到这里空气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自由。”
杨舒平没有说她来自中国哪一个城市,所以她的这些话是说美国达拉斯的空气比中国一般城市的空气清新。也可以理解为泛指美国的空气比中国的空气清新。众所周知,中国空气污染极为严重,很多城市经常出现雾霾,很多人上街戴口罩。所以,美国的空气比中国的空气清新,这是已经被无数事实证明了的铁的事实。由于杨舒平说出了这一事实而指责她“辱华”,是毫无道理的。
至于杨舒平所说的“每次外出都必须戴口罩”等情况,也许与真正的事实有出入。但是综观杨舒平的整个演讲,可以看出她所说的空气既是物质的,也是政治性的,是说在美国有言论自由。她是在抒发自己感受到在美国可以自由地呼吸清新空气的感情,于是采用了抒情的口吻、文学性的笔调,作了虚构或夸张的描述。只要她所说的基本事实“美国的空气比中国的空气清新”是正确的,具体情况与真正的事实有些出入是不必加以苛求的。
杨舒平并没有“辱华”。反倒是中共,产生了成千上万个贪官污吏,使中国成为世界上腐败官员最多、腐败程度最严重的大国;向人民征收世界上最重的税收,养肥了一小撮权贵,使中国成为世界上贫富差距最悬殊的大国;封杀言论自由,严格监控互联网,中国是世界上唯一的封锁谷歌、推特、脸书的大国;全面地、严重地污染了中国的环境,严重污染了中国的空气、江、河、湖、近海的水、地下水和土壤,中国的癌症村、雾霾举世闻名;生产了含三聚氰胺的牛奶和奶粉、地沟油、毒大米、皮鞋胶囊等无数种危害人们健康的食品、药品,中国的妈妈们到世界各地去抢购奶粉;……无数的事实说明是中共败坏了中国的形象,在全世界面前丢尽了中国人的脸。中共才真正地在严重地“辱华”,它没有资格指责一个普通老百姓“辱华”。
按照更高的标准来要求,杨舒平的演讲也并非无懈可击。据说杨舒平来自昆明,昆明的空气污染是比较轻的,大街上很少有人戴口罩。按一般情况来推测,“每次外出都必须戴口罩”这种说法应该是虚构的。也许杨舒平“每次外出都必须戴口罩”和“从中国来的时候,我准备了五个口罩”是确有其事的事实,那必定是由于杨舒平本人的某种特殊情况导致的,那就另当别论了。我认为在演讲辞中采用夸张或虚构的描述不是最佳的选择。
如果让我来演讲,我将会怎么讲呢?几年前我从北京来到德国。北京的空气污染很严重,但我并不戴口罩。德国的空气比北京的空气清新得多,但那要用测量仪器才能精确地测出来。我的嗅觉器官大概比较迟钝,一下飞机并没有感到法兰克福空气的清新。但是在德国定居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了一个事实:我的呼吸器官产生的痰液比在北京的时候明显地减少了许多。如果由我来演讲阐述德国的空气比中国的空气清新,我不会讲“外出戴口罩”、“一下飞机就感到空气清新”之类的不实之言,我会如实地说出我的真实体验:痰明显地减少。我认为这样讲比讲虚假不实之言更有说服力。
对于杨舒平的演讲辞,我认为把“我每次外出都必须戴口罩”改为“在中国很多城市中很多人在雾霾降临时外出必须戴口罩”更为妥当。这样也能说明美国的空气比中国的空气清新,却避免了不实之辞。
最后指出一个有关联的要点:中共就是依靠说假话、撒谎来维护专制统治的,在中共媒体中充斥着虚假和谎言。习近平是个“假博士”,上至习近平,下至副部级高官,去调查一下,凡是有“博士”头衔的,大部分是“假博士”。在这么一帮“假博士”的领导下,弄虚作假、撒谎、说假话成了常态;坚持讲真话、不讲假话却成了“难于上青天”的事。
说老实话,我在中国有时候也不得不说假话、作假。例如,当我申请提职的时候,必须在申请书上写下“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忠诚党的教育事业”之类的套话,这完全是在说假话。此外,我还想讲一下十多年前在中国写的一篇博客。我在博客中写道:
我在中央民族大学物理系教量子力学。我心里很明白,按照教学大纲的要求,我的学生至少有2/3,其学习成绩不及格。但我不能这么办,于是就在考试前漏题,在出考试题和批试卷时“放水”,让大多数学生考试能及格。可是尽管我放了水,还是有大约1/4的学生不及格。对这些学生,再经过完全是走过场的补考,让他们全都及格了。我在博客中自嘲道:在中国假冒伪劣产品泛滥成灾,人人都对假冒伪劣产品深恶痛绝,而我就是一个制假售假者。因为我是一个教师,我教出来的学生就是我的产品,我明知我的产品是次品,却贴上“合格”的标签送出去,我不就是一个制假售假者吗?
我相信,有很多人像我一样,不得不作假、说假话。我在中央民族大学看到在教学和科研工作中各种各样讲假话、弄虚作假的事情,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但是我与绝大多数人有一点很不相同,那就是:我清醒地认识到在哪件事情上我在作假,这是不对的,是无奈之举。而且我敢于公开承认我是在作假。我到了国外,离开了中国那个环境,我就不再作假,不再说假话了。而大多数人认为在那样的环境下作假、说假话是正常现象,没有什么不对的,还举出种种理由来为作假行为辩解。他们如果到了国外,很可能把这种习惯带到国外去。
我的观点是这样的:在写小说、诗歌或其他文学作品的时候,需要夸张或虚构。在一般性地叙述事情的时候,应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既不夸大,也不缩小事实,以严格的、科学的态度来叙述事实,百分之百地讲真话,百分之百地不讲假话。这样做,说起来容易,真正要持之以恒地做到却很难。最后要说明一下,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并非对他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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