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贤坐长夜，耿耿若为情
——圣女王佩英遇难42年有感

严家伟

　　时光匆匆，大江东去。几十年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倏忽的一瞬，然而人世沧桑，十年也经事知多少，十年更兴亡多少人。有的所谓“导师、领袖”，终于被历史“定格”在耻辱柱上；有的所谓“英雄、楷模”却被事实证明不过是骗子、玩偶。而当年许多被打成所谓“反革命”、“阶级敌人”，惨遭整肃甚至杀害者，最终被证明才是民族的精英，真正的爱国者。这样人妖颠倒，功罪倒置的怪事，历史上固然也有，但最近半个多世纪来，在中国却比世界上任何国家，比中国过去任何年代，都更加突出，更加层出不穷，几乎令人目不暇接。可以说中国大陆从—九四九年后，就长期处在一个是非颠倒，黑白淆乱的氛围中，而且许多事情，假的被说得活灵活现，真事却往往被掩盖得严严实实。

　　在这里笔者要讲的，就是一个为了维护社会正义，反对毛泽东发动“文革”祸乱国家而惨遭杀害的王佩英女士的事情，直到四十多年后的今天，仍被“屏蔽”在中国所谓的“主流媒体”的“视野”之外。人们只能通过网络，才断断续续知道了—星半点情况。最近我又通过王佩英的子女张大中先生和张可心女士寄来的记述其母亲英雄事迹的光牒《我的母亲王佩英》，才从中详细了解到这个感人至深的伟大女性的动人事迹。更使笔者陷入到感愧交加的境地。

　　首先令我感动的是，王佩英女士本是—个普通的平民百姓，—个典型的贤妻良母，—个幼儿园的阿姨老师，一个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就加入了共产党的老党员。她既无什么显赫的地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利益。“文革”对她和她的家庭并没有带来什么直接的冲击。她既不是“走资派”也不是“黑五类”，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声不响随大流，苟全性命于乱世。可是她出于正直的良知和普通常识的直觉，看到了毛泽东发动的那一场所谓的“文化大革命”，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的种种倒行逆施之举，完全背离了起码的伦理道德。造成的必将是祸国殃民的浩劫。其实当时在中国看到这一点的人何止万万千千？然而洁身自爱者，也只好保持沉默不介入，去当“逍遥派”。更多的人则是随波逐流跟着起哄。而最难得的就是像王佩英女士这样，敢拍案而起，挺身而出，以一个弱女子之身，向不可一世的独裁暴君挑战，直点暴君的“死穴”，说出了“皇帝新衣”的真相。如果说安徒生童话中的那个嘁了一声“皇帝是光屁股”的孩子，只是一句天真无邪的“童言”，那么王佩英女士则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而作出的“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敢决定。在那样黑云压城、血雨腥风的年代，在那个连“大文豪”郭沫若都只敢在江青面前“跪向刀丛献颂诗”的日子里，王佩英—个幼儿园小小的阿姨老师，不仅是“人微言轻”的地位，更有“家贫子幼”的处境，却敢如此“明知山有虎，还向虎山行”，这是何等大无畏的英雄气概，虽博浪之椎，荆轲之匕亦不过如此耳！

　　然而更令人敬佩乃至惭愧的是，王佩英面对邪恶的暴力始终坚贞不屈的勇气。一个人产生正义的冲动并不难，难的是能够长期坚持下去，矢志不改其初衷，这就需要更大的勇气与毅力了。想当初1957年笔者也是出于正义的冲动，在所谓的“反右”斗争中，公开批评了毛泽东的的倒行逆施，称其为法西斯的暴行，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被判入狱十五年,也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年华，爱情事业，作了一世的政治贱民。单看这一点，我也似觉无愧于先贤王佩英女士。然而接下来，在人家的监禁、折磨、苦役、洗脑等一系列摧残下，自己只好逐渐选择了违心的屈从。—次又—次地检讨、认错、认罪。—次又一次的作“自我批判”，实则就是自我侮辱，自己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以求苟全性命于暴政下的乱世。可是王佩英女士，直到屠刀高悬，面临死亡的威胁，她也不认一声错。—个柔弱的女子，如此的坚强，如此的视死如归，这就是天地间的浩然正气，虽“齐太史简”，虽“晋董狐笔”；虽“严将军头”，虽“嵇侍中血”，虽“张睢阳齿”，虽“颜常山舌”亦不过如此耳！

　　王佩英女士遇难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然而北京市司法当局对此明显地错杀、滥杀无辜的冤错案件却拖着迟迟不予平反昭雪。幸亏王佩英女士的子女多年锲而不舍地进行申诉与抗争。于是北京司法当局又施展花招，认定王佩英当年的行为是“其在精神病状态下的胡言乱语，不应负刑事责任”。企图以此搪塞了事。实则是对王佩英女士真知灼见的智慧，无私无畏的人格继续进行丑化与侮辱。故理所当然为王佩英女士的子女所拒绝承认。最后迫使当局宣判王佩英女士无罪。为他们可敬的母亲，也为我们一切受毛泽东暴政迫害的政治受难者，讨回了一个迟来的公正。现在王佩英女士的儿子张大中先生和女儿张可心女士，已是中国靠勤劳致富的知名企业家。因此他们把母亲的英雄事迹制成光牒，免费邮寄赠送一切关心中国社会进步的人。只要去函索要（邮箱为"张可心"kexin561231@hotmail.com）即可获得惠赠。

　　王佩英被尊为圣女，应当之无愧！语云“巾帼不让须眉”，然而在王佩英这位“巾帼”面前，我等当年曾经反对过毛泽东暴政的民主前驱者，也不得不自叹弗如，不得不感到—些惭愧。前贤事迹的光辉，将永远为后世人照亮前进的道路。看完《我的母亲王佩英》，那“怀贤坐长夜，耿耿若为情”的无限思绪更如潮水般地涌向我的心田。我虽已到了风烛残年，也会在王佩英精神的鼓舞下，继续拿起笔来，为促进中国走向民主与进步而发出自己的声音。

　　（2011年12月初稿，2012年1月修改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