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见证
洒祭世纪坛的青光岭红土
——李九莲35祭及献词集萃
朱 毅
中华世纪钟亭花坛女贞树下，洒有青光岭红土 安 宁
摄于李九莲35祭日
2012年12月14日，反文革思想前驱李九莲就义35周年。
12月6日，李九莲、钟海源、胡绩伟、杨佳与97位自焚藏人的遗像在京北某酒楼包间一壁肃然并列：尊严自由的生命之祈！李九莲就义时年仅31岁，她短暂一生是大悲悯、大忧患、大质疑、大透视的一生。身为草根的李九莲，不仅其大公民忧患与执着的巨大而即时的影响，为浩劫中国所仅见，而且其激发的反极左群众性抗争，早于四五运动近两年。与天国的中国的眸子一道注目中国，忧患中国，祈望中国，召唤中国，这正是圣女李九莲最期待的追思方式。老鬼宣读的、为胡耀邦写出李九莲案调查清样的新华社著名记者戴煌的主题追思，高屋建瓴，沉痛深刻。
生命之祈的最后仪程，贴着李九莲画眉坳工作证的一方精致木盒终于打开，露出金丝缎包裹的青光岭红土——这是当年的辩护士们专为35祭在李九莲喋血地庄严采集的；其中的三分之一，六日追思之前笔者已亲自洒祭在中华世纪坛世纪钟亭南边花坛的女贞树下——每一位与会的追思者，都从手中的白菊撷取三五花瓣，虔敬地洒祭在盒内的红土之上......“历史将宣判我无罪！”天上人间，60个被冤狱的辩护士，600余被株连的良知，38年前的九个多月里日日夜夜为李九莲悲怆呼号的赣州人民，请铭记：永远铭记当年启动李九莲大冤案平反的良知老人——敬爱的戴煌、朱立，永远铭记以空前规格有力推动李案平反的胡耀邦、宋庆龄、习仲勋、刘复之......也请铭记35年之后在历史的回音壁前为圣女洒祭花瓣的人们，他们是——
中国1957年学奠基者、民间思想集大成研究家、北大教授钱理群，萨哈罗夫人权奖中国得主胡佳，《青春之歌》作者杨沫之子、流亡中仍悲歌李九莲的《血色黄昏》作者老鬼及其妻张丽娜，80年代即关注李案的著名学者戴晴，改革理论家、宪章派翘楚、中央党校教授杜光，北大五一九前驱、陈平福文字狱第一联署人王书瑶，维权巾帼王荔蕻、四海仰誉的杨侠母亲王静梅，诗人王藏，藏人艺术家邝老五，著名行为艺术家郭盖、追魂、人权律师丁家喜与铁玫瑰园园主严正学、朱春柳等。
钱理群教授、王静梅女士、中央台杜老师与笔者，先后亲捧李九莲遗照在铁玫瑰园与追思群合影，以定格35祭哀荣隆祀。
因远离北京或早有另约不能与会的中山大学教授艾晓明、清华大学教授郭于华、北京电影学院教授崔卫平、著名政治学者高瑜等，均以不同形式对聚会表示关注与支持，对聚会人员表示问候。著名学者傅国涌就是当日发来献词：
“感谢李九莲在黑暗时代流出的热血，化作了对这块土地的深深祝福。在她被杀三十五年之后，专制的铁索依然困锁着这个苦难的民族，通往自由的路上仍布满荆棘和铁蒺藜，但表面的繁华已遮掩不住骨子里的糜烂和虚弱。"
寓所与世纪钟亭一箭之遥的刘霞（中）
红土，渗透李九莲碧血的青光岭红土！它们见证着红土地中世纪的一个十二月十四日，口含竹签、背负死标的中华女儿，只穿着袜子被押上凛冽的山坳，它们见证着枪响前后贞女的不屈不瞑、黑夜的亘古奇耻、乃至次日被仓皇掩埋，灭迹无踪......它们见证着圣女奋入《门槛》时一语成籖的绝命辞：
“谁准备用真理的花环装饰自己，谁同时就得准备让粪土包裹自己纯洁的灵魂！”
红土，渗透李九莲碧血的青光岭红土！它们象征着林昭、钟海源、张志新、王佩英、卜琴父、谢聚璋、马正秀、丁祖晓等中华思想的女儿之圣洁、壮烈、坚贞与苦难牺牲，写照着辛亥革命乃至鸦片战争以来人权中国仁人志士苏醒抗争的伟大史诗与生命悲剧！
本来约定李九莲祭日正午，与胡佳老鬼高瑜们一道洒祭或见证，把洒入铁玫瑰园追思花瓣的青光岭红土，洒祭在中华世纪坛世纪钟亭周边的花坛的女贞树中，以象征中华圣女们史诗般的圣烈，真实地芬芳与长青着中华世纪坛，象征思想与苦难交响的世纪中国的生命悲剧，警示与悠长在中华世纪钟沉重的轰鸣之中：那无疑是后继者们对倒下的前驱最神圣顶礼，也是见证者们最庄严的自励........以致因数九隆冬、年逾耄耋本不在预约之列的杜光老人，顾不得连日头晕，也专函执意要求亲临见证！
随即发生的一切，当与预约见证者的高敏度相关，更与世纪钟亭距离刘霞囚居的寓所不过一箭之遥相连——
十二日正午，正校录着上海劳改局综合报告的林昭加刑材料，国安突至，和颜悦色宣布明天必旅游我.......尽管我抗议：当年我在中央纪委办公厅直接向八部委同时申告李九莲冤案，就是胡耀邦、习仲勋、刘复之支持协调精心操作的啊，然而次日，依然相继传来西城、昌平、京北预约者见证者被美丽和谐，尤其遭遇通州国宝暴力阻禁外出的胡佳，甚至面临断炊之困！......
十三日下午，国安们簇拥着我向鹫峰疾驰之际，预约的世纪坛见证人之一、抗议陈平福文字狱第一连署人王书瑶先生，刚为见证自由和派出所在电话里为抗辩过，就接到兰州陈平福短讯：12月14日11时30分兰州中院要对他宣布结果。次日12时10分，王老终获三字短讯：（煽颠案）“撤诉了”。作为第二连署人，是我亲自两院各寄三份，让艾未未殿后的1173颗自由的心，从北京飞赴兰州的呢！放逐途中自然茫于然这一切，既无缘与陈平福分享这个难眠之夜，也无缘与发起联署的同人们一道，隔着时空遥对兰州举杯......对于中国文字狱与法制史，继重庆任建宇被解教、中国聚焦劳教制度之后，兰州陈平福煽颠案之被“撤诉了”，无疑是习李新政又一标示性的善举。可非但第一连署人的欢呼仅止于民间正义、民间抗争、民间联合，且其最终结笔于对我又被放逐的抗议。是啊，只要中国的眸子林昭李九莲们的纪念仍然被高敏感，只要思想者的妻子依然被堂而皇之的软禁，而探视则被异端，被大逆不道，李九莲文字狱时代就依然在继续！——绝不是我，也不是我们，是怆然严酷的现实，是天国的忧郁眸子，召唤青光岭的红土化入世纪坛的警钟长鸣！
可是夜，只能向国安要了两瓶酒，明言：一瓶三杯是专祭李九莲的。
十四日一早，戒烟好一段了的我，为李九莲点燃三支烟。
掀开妙灵山庄客房的窗帘，啊，纷纷扬扬的天空在见证，晶晶皑皑的大地在见证——
见证我悲怆的铭记，见证我独特的纪念：除了一本满是质疑批注的毛选甲种本，一本画眉坳工作证，一套红卫兵时期的军装，珠湖监狱李九莲死后发还的全部遗物，只是旧报纸包裹的几片劳改农场自产的劣质烟叶而已！浩劫华夏大悲悯、大忧郁、大质疑、大透视的李九莲，35年了，敬烟！
天地见证：见证果园玉树万千，乌鸦在冰枝上翻飞悲鸣；见证山庄前铁道隧洞不远，四个雕塑的裸女，本姿态各异，却在我湿润的目光里一律捧心垂首，目凝冰珠，迎着飞雪面南而祭；见证鹫峰为千万重雪幕屏蔽；见证森林公园入口处的鹰雕，双翅负雪，更显双目炯炯、欲击长空；见证阳台山千年妙峰古道，雪天封道了——那自然是出于人道。既然有十六个中共中央委员——其中近半是政治局委员！——或者非人道，或者人道地介入过李九莲命运，那么西山的白雪，请见证我悲怆的天问：
封禁世纪坛李九莲35祭的难道不正是非人？！
踏着百年千步的级级雪阶，蒙古包式的七王坟，原来在如此高处眺望草原故乡！国安兄弟推测，这也许是唯一未遭红卫兵损毁的亲王墓吧？不是唯一、也是最早叛逆红卫兵的李九莲啊，你的第35个祭日，我只能在如许高处，在最后再为您点燃三支烟中，遥望飞雪的世纪坛，遥祭无雪的青光岭！
李九莲35祭日的中华世纪钟
安宁摄
飞雪的世纪坛的阴霾与冰凌中，此刻，正踯躅着安宁女士：为祭日世纪坛洒祭青光岭红土我预约的见证者之一。
本来就如此感恩至今从未谋面的安宁——与其说我预约了她，不如说她预约了我！可还是万想不到：明明知道我已被旅游，预约的见证者大多插翅难飞，见证仪式绝无可能如期了，可午饭后，安宁还是谢绝规劝与友人分手，顶风冒雪急急直奔中华世纪坛。“在临近玉渊坛公园南门下车后，进入世纪坛，一路打听，寻到世纪钟。那周围除了冬青并不见花坛,......几乎不见游人和行人。”
“
我还是在私下里盼着能碰到一个和我有同样目的的‘游人’；最终却没有。在那里逗留一个多小时，心中怆然失衡，仿佛无处安放，只能不断地拍照，并请偶然路过的陌生人帮我留影，能见度太低无法拍得更清晰。更为遗憾的是，因为只身前往而环境难测，不能手持一枝素洁的花；但在那一个多小时的分分秒秒中，三十五年前
罹难的九莲时时刻刻都在心中。
三十五年前的今天，在江西，在赣州，被押赴西郊青光岭的那个年轻女子，口含竹签，身插被判了极刑的亡命牌，反抗中早被踩脱了鞋，只穿着袜子就被推入凛冽的风中，又随着罪恶的枪声倒在血泊中。家人惧怕极权不敢收尸，可怜我们遭遇极度苦难的姐妹，暴尸荒野一个黑夜里被变态的流氓污尸毁尸.......后被仓促
掩埋，尸骨荡然无存。
这等悲绝人寰惨绝人寰，是一个民族永远的耻与痛，每当念及，噩梦连连挥之不去，艰于呼吸的感觉令人窒息……
暮色苍茫中走出世纪坛，步履依然沉重，深植于心中的那份惨痛，浓得久久化不开。”
鹫峰归来，看到安宁新浪微博传过来的祭日中华世纪钟图片，我惊呆了：这分明就是祭日世纪坛真正的见证啊！——追思前我亲自洒入的三分之一红土，不就在照片上的女贞树—冬青树下吗？！
从继而传过来的祭日世纪坛细节回忆中，我终于读懂了安宁。我对她的感恩，不啻是一种亵渎：与其说安宁预约了我是为了见证，不如说她就是为了安宁：为了思想姐妹之屈辱苦难淤积之浓愁惨痛的释放，为了自由尊严的价值共鸣与体制求索——即民族的长治久安，......世纪钟前的安宁女士，没有"手持一枝素洁的花"，然而灿然其心的，却是最素洁最美丽的花：勿忘一个民族永远的耻与痛！
但我依然渴盼一次世纪坛小小却庄严的见证——为那本镶嵌在精致木盒上的李九莲画眉坳工作证，为那天洒入所有人追思花瓣的青光岭红土，不仅仅为亡友李九莲、钟海源，更为思想求索牺牲苦难的世纪中国！
衷心感谢安宁女士。
衷心感谢追思在铁玫瑰园和五湖四海的前辈、朋友、流落天涯的同道们，你们为李九莲35祭的每一瓣花，每一献词，已然是天地之间见证，已然是中华世纪钟沉痛绵长钟声的一个音符！
——深深感谢你们！
被鹫峰归来
于北京
李九莲35祭献词集萃
雪沨 编
戴煌（
采访李九莲案新华社记者、《胡耀邦平反冤假错案》作者）：
对李九莲、张志新毫无人性的残暴，就是毛泽东的共产党的特性……中国共产党当初建立政党的目的是什么，民众的福祉是什么，为何半个多世纪来党本思想能够取代民本思想，致使党之利益高于民众的利益？这是我们今天必须慎重思索的重要问题。
胡佳（萨哈罗夫人权奖活动者）：
今天2012年12月14日是李九莲女士殉难35周年（1946年9月9日－1977年12月14日）。林昭、张志新、王佩英、卜琴父、李九莲……都中华民族的女性圣徒。这雪夜的北京，冰冷洁白，深深地为李九莲鞠躬敬挽。我们每个中华爷们儿，看看她们，面对赤色暴政，我们有脸退缩吗?
傅国涌（著名学者）：
感谢李九莲在黑暗时代流出的热血，化作了对这块土地的深深祝福。在她被杀三十 五年之后，专制的铁索依然困锁着这个苦难的民族，通往自由的路上仍布满荆棘和铁蒺藜，但表面的繁华已遮掩不住骨子里的糜烂和虚弱。
王容芬（旅得博士，上书毛泽东抗议八一八、退出共青团的反文革前驱）：
一纸情书断命；
千张檄羽永生。
九品青莲
胡平（<北京之春》主编）：
记住倒下的先驱，是生者神圣的责任。
三十五年后，来自民间的纪念足以证明，她已经获得永生。
何清涟（改革中国经济社会走向预言家）：
李九莲，你用自己弱小的肩膀承托起历史对“文革”那个荒谬时代的质疑，你与同代思想者的鲜血凝结成我们这些后来者思考的出发点。
老鬼《血色黄昏》作者，80年代即追踪李九莲冤案）
在林副主席最光辉耀眼的时候，李九莲不趋时，不盲从，冒险对他进行了批判。在狱中她一重刑犯仍傲骨嶙嶙，没一丝丝奴颜媚骨，其勇气和骨气真万万里挑一，令我大男羞愧。李九莲可敬可叹，可歌可泣！
杜光（改革理论家，中央党校教授）
李九莲是戴着真理的花环、披着民主的衣衫，倒在罪恶的枪口面前的。她的肉体被消灭了，但她坚持真理、祈求民主的理念和精神，却永远地留存在中华大地，成为后人学习的榜样。只有接过李九莲们坚持真理、争取民主的旗帜，把余生献给她们为之牺牲的事业，为建设民主、自由、人权、法治的中国而奋斗终身，才对得起这些被奉献在历史祭坛上的先烈们。李九莲，你的精神不死！
艾晓明（中山大学博士导）：
李九莲：你在无光的黑夜里为我们求索，
你让生命化作萤火昭告思想者的价值。
你的牺牲如今是见证更是对那个时代的审判！
你的灵魂如同璀璨星斗，照彻我们争取自由的道路！
王荔蕻（维权女杰）：
怀疑精神，是人类进步的动力；而在我们的国度，你一旦开始怀疑、质疑，就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林昭、张志新、李九莲、钟海源……她们是民族蒙昧祭台上的牺牲，希图用鲜血和生命唤醒世人，而现在还有太多的人在睡梦中或者在装睡中陶然。
甘粹（社科院文学研究所，林昭挚友）：
李九莲，您在林昭之后让世人见证林昭的悲悯、深邃、惨烈，更见证着圣女跨越《门槛》的决绝：“谁准备用真理的花环装饰自己，谁同时就得准备让粪土包裹自己纯洁的灵魂！”
胡杰（《追寻林昭的灵魂》独立制片人）：
李九莲是那个黑暗时代里，我最敬佩的，用生命承接起独立思想这个“人”之尊严的人。
为了不被遗忘李九莲家乡的父老乡亲和正义之士们，不仅用牺牲捍卫了这个独立的思想，而且也为历史留下了大量的资料和证据。这个牺牲是灾难性的。也是一部苦难的史诗。希望，李九莲、钟海源的故事将来拍成影片，把这真实的历史和捍卫独立思想与自由的牺牲精神告诉人类的后代。
高瑜（著名政治学者）
如果拔下穿过李九莲下颚，穿过她的舌头的那根竹签，她会说什么？她会感谢中共已经为她平反了吗？所有站着生的人都不需要平反，生命用平反换不回来，罪恶用平反洗刷不掉，刽子手唯一应该做的是谢罪！是为他们的暴行谢罪！作为朋辈，我们的责任就是书写历史，用丰碑记述英雄，用鲜血谴责罪恶！
李炜光（天津金融学院首席教授）：
风中的芦苇——读《中国的眸子》：以中国之大，可以容纳得下堆积如山的苦难和冤狱，容纳得下无处不在的假话空话虚话套话，却容纳不下一个讲了几句真话的弱小女子，容纳不下这个女子的弱小身躯——甚至没让跌扑于松林之下的她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李九莲。
刁敏桓（青年学者）
李九莲35祭：她是一名自觉的承担者，她对命运自觉作出合乎个人尊严的选择。我们的幸存，是由于有人在我们的前头承担了不幸。
王藏（青年诗人）
让求生的诗句炫耀出旷世的光华，只为匹配这狂旷世的苦难
—— 李九莲35祭
刘晓原（著名人权律师）：
反抗暴政，九莲圣女！
唐吉田（著名人权律师）：没有为真理而付出生命代价的思想境界，就难以在逆境中坚守道德良心的底线；没有对自由、正义的孜孜以求，就不能在泥沙俱下的年代里保持一分清醒；没有对脚下这方土地的无比热爱，就不会为美好的未来做出超乎寻常的抉择！——写于李九莲35年祭
徐旭（青年学者）：
三十五年了，在李九莲曾经杜鹃啼血、曾经孤独地用真理的花环装饰她自己的这块土地上，终于迎来了一个互联网的时代，铁墙依然冰冷，可回声却越来越响亮，虽然依旧还有人在装死，然而被先烈的呐喊声所唤醒者却一拨拨地从坚硬如铁的大地上顽强地生长出来了。
冯士彦（学者，《林昭秋风辞》全注释者）
李九莲蒙难35年祭
李九莲蒙难35年了。
白驹过隙，恍若昨日，羲和之车，跑得真快呀！
李九莲是中国的青年马克思主义者。
她是被非马克思主义、假马克思主义、反马克思主义的地方当局无辜杀害的。
林彪折戟沉沙，四凶系狱秦城，此时李九莲却惨死于言论罪。
很矛盾吧？是的。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中国的事情，总是这样令人瞠目结舌地矛盾。
李九莲之死，使真理蒙羞，真理哭干了眼泪。
由李九莲，不能不忆及钟海源。她甘愿追随真理而赴死。
中国女性向往真理，追求真理，献身真理的精神，感天动地体现在她们身上。
我，我们，永远不能也不会忘记她们。
忌日祭奠，向李九莲们的英灵默哀，鞠躬！
二０—二年十二月十四日
王承鶴 （北京联合大学教授）
冤白人已去，千呼呼不回英魂；
日黑鬼徘徊，万盼盼得来莲开。
——敬挽李九莲
艾蒙（诗人）：
除了一些文字和文字的温度/我不知如何找到你/那片泛红的丘陵证据的丘陵/不足以成为你的碑石/它们太矮，并且任人践踏/那片绿松林阴暗的绿松林/不足以收留你的灵魂/你的翅膀是白色的，纯洁无辜
严祖佑（作家，著有《人曲》）：
在那个时代，那个巨大的祭坛上，你是又一个滴血的祭品。你们的名字仅仅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林昭、张志新、李九莲------作为一个幸存者，谨以如下的话语作为给蒙难者的献词：我一无所有，我失去了我的喉咙和我的舌头。我只留下一双眼睛。我还可以看。而且，我看到了。我相信，我看到的这一切，将成为一个时代的见证。我看到的是一群在特殊的年代特殊的环境中被扭曲、被异化的人。我写了《人曲》。（摘自《人曲》后记）让我们共同凭吊逝者，为了逝去的生命有价值，为了生者的生命有尊严。更为了以往的年代不再重复。
安宁（《萧红全专》作者）
那是一个民族永远的耻与痛，每每念及就夜不能寐。前段再读胡平当年写的报告文学，被那些惨烈的文字灼伤，依然痛得睁不开眼睛。
蒋洪（南昌大学教师）
我们今天的生活品质与1949年毛宣布解放站起来无关，是李九莲、钟海源这些思想者用生命换来专政者弃革命邪路，是她们的鲜血在浇养改革之花。
高愚民（杂文家）
近四十来，张志新空冢依旧，李九莲尸骸无寻，林昭的案宗，血诗还在尘封，千千万万的屈死的冤魂依旧在中华大地上游荡，他们的名字和身世大都淹没在我们这个民族可耻的静默和遗忘之中。当年，西德总理勃兰特在华沙犹人纪念碑前扑通一跪，他的虔诚的跪姿后面站起来的却是一个让全世界仰视的顶天立地的民族。而我们这些以无产阶级革命的名义，这些以对伟大领袖无比忠诚的名义残害过林昭，张志新，李九莲，钟海源，残害过千千万万个纯洁善良生命的恶棍．打手．无耻之徒，至今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表白一句发自肺腑的愧疚，哪怕这种愧疚只是道义的悔过，哪怕这种反省只是良心安抚，没有，全然的没有，有的只是他们对历史真相的封杀，有的只是他们对揭穿历史真相者们的迫害。
邝老五《藏人艺术家》：致李九莲-----万马齐喑中，您的声音如此清亮！
高章舜：李九莲们用生命点亮了那个黑暗的年代，可是至今天朝还没有走出中世纪。偷生的芸芸众生们，让我们以勇气、智慧和坚韧去撒播光明，唯有如此才能照亮这无边的黑夜。
牟剑华：5
年前李九莲虽然只是在小地域的赣州当了敢于说皇帝没有穿衣服的诚实的小孩子，但是她的圣洁的灵魂早已化为火种融入我们的灵魂。她让我们知道，今天你不为别人站出来，明日就没有人为了你遭遇的不公而说话；她让我们明白，我们现在所享有的自由、人权这些普世价值都是前人用鲜血争取来的，为了我们的后人我们有义务有责任将火种在每个人的灵魂中继续燃烧。原这双中国的眸子引领我们继续前行！
黄为民：自由不死，独裁必亡！
卢再军：李九莲、钟海源两个烈女用孱弱的躯体支撑了一种精神，这种精神是我们的民族生生不息、永远进步的动力，刚烈、坚贞、坦荡，为了心中的理想，你们付出了凄惨的代价，向你们表示最真挚的哀悼
黄飞：普通人成为先行者的故事有很多，比如半个世纪前的赣南学生李九莲。守卫常识的人变成先知并不是伟大，伟大的是在逆境中依旧坚持
杨大勇：先知先觉，尽公尽义。赴汤蹈火，献身祭国。人神共愤魔鬼之恶行，天地共仰巾帼之豪情！——纪念英雄李九莲就义35周年。
白舜：林昭、李九莲......她们很多人被遗忘了，这是中国的悲哀，中国人的耻辱。
曾诚：这里长眠着忧国忧民的仁人义士。
郭梦吟: 李九莲：“我只是像一只杜鹃似地啼出血来，又有何用？我向冰冷的铁墙咳一声，还能得到一声回音，而向活人呼喊千万遍，恰似呼唤一个死人！！”
龚 浔：有些人活着但已死去;有些人已死去但还活着：纪念李九莲。
龙山东：北京理工大学教授胡星斗，今年曾向向全国人大建议将“毛主席纪念堂”改为“中华先贤纪念堂”，应该是个比较折中调和的建议，估计不会被当局接受。可以大胆的预言：这个“神庙”早晚得拆，到时候可改建为“文革纪念馆”或“民主与自由纪念馆”，林昭、李九莲等等先驱入祭其中。
宁为红梅报春早 不做百花苦争春
——李九莲就义三十五年祭
史宗伟
【按】2012年12月14日是李九莲就义三十五周年。
为真理而献身的李九莲永垂不朽！
反右、大跃进、文化大革命，在那样的一个万马齐喑、人妖颠倒的年代里，李九莲做为一个最基层的小人物、年轻女子，竟然敢想“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到底是什么性质的斗争”，竟然敢“对国家前途发生怀疑”。如果只是想和怀疑还则罢了，更决绝的是她敢于违背“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古训，竟然说了出来、写了出来，把一颗真心“彻底完全地暴露”。
在“穿着棉袄还在发抖的人们”齐声称颂“啊，多么伟大，多温暖的太阳啊！”的时候，李九莲发出了另类的声音——“它并不伟大，也并不温暖，不然，我怎么会冷得发抖呢？”——她“把政治那一套都看透了”。
在那个暗夜如漆、风雨如晦的年代里，李九莲宛如“一个小小的萤火虫，在无光的黑夜里，发出自己的光，照亮一点点小地方”，转瞬被消逝了。
看穿并说破皇帝新衣的李九莲呵……，你不求一己之私利，而是怀着“全人类都幸福和完美的理想”，“不因任何风险和耻辱而动摇”。你是那样的决绝……
“既然是搞社会主义，为什么人们逐渐陷入痛苦和贫困，难道这是所谓的共产吗？”你竟然敢质疑“伟大的社会主义”。“都渴望战争，希望在战争中消灭自己”——“这是什么现象呢？”你竟然敢透过重重包装追究其反人类本质。
李九莲有罪，罪在她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
李九莲有罪，正如她自己所招认：“是的，我有‘罪’。我的‘罪’就是为党出过力，效过劳，动过太多的脑筋。”
李九莲有罪，罪在她为真理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因为她自己明明知道：“凡真理，都有三种遭遇：用得着时，便奉为至宝；用不着时，便贬为粪土；非但用不着而且有‘害’时，就象狗一样关进笼子里。”
李九莲有罪，罪在她“准备用真理的花环装饰自己”，同时又“准备用粪土包裹自己纯洁的灵魂！”
“我只是像一只杜鹃似地啼出血来，又有何用？我向冰冷的铁墙咳一声，还能得到一声回音，而向活人呼喊千万遍，恰似呼唤一个死人！”李九莲呵……，你让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感到羞愧！
李九莲呵……，今天的我们，该反思并汲取些什么？
李九莲呵……，今日之中国，又将走向何处？
2012年12月9
中国的眸子注目中国
李九莲就义35周年祭
1946.9.9—1977.12.14
图一、二：李九莲35祭——尊严自由的生命之祈京北现场。
图三：历劫仅存的李九莲画眉坳工作证，今天镶嵌在纪念现场一方精致木盒上；盒内金色的锦缎中，庄重包裹着李九莲喋血地——青光岭红土。
图四：在李九莲喋血地青光岭采土纪念的李调会辩护士。右起：肖长征、邱彩云、宋德恒、管佑龙、朱毅。宋德恒是李九莲所属武装民兵团团长，李九莲第一次被捕即其执行，却为证实李九莲冤案真相两罹冤狱；管、肖、邱皆是赣州地市率先为李九莲鸣不平者。
下图：（中）杨佳母亲王静梅与欧盟萨哈罗夫人权奖得主胡佳（杨母左）、维权巾帼王荔蕻、在铁玫瑰园纪念李九莲就义35周年。
李九莲35祭
——尊严自由的生命之祈
朱 毅
洗雪中华女儿热爱自己祖国却蒙负罪恶的羞耻。
——李九莲
2012年12月6日上午十时，在京北回龙观铁玫瑰园，曾任当年李九莲调查委员会主任的笔者主持了尊严自由的生命之祈——
这是李九莲就义35周年纪念的第一波。
尊
严自由的生命：钟海源、李九莲、殉义四周年的杨佳、前月去世的人民日报总编辑胡绩伟......的遗像，自右至左,在现场一壁庄严地排列着。是啊，中国的眸子！35年过去，和李九莲不瞑的眸子一道注目中国，忧患中国，祈望中国，召唤中国，才是对天国雪莲真正感恩与最好的纪念、一如千里之外著名学者傅国涌同一天的献词：
“感谢李九莲在黑暗时代流出的热血，化作了对这块土地的深深祝福。在她被杀三十五年之后，专制的铁索依然困锁着这个苦难的民族，通往自由的路上仍布满荆棘和铁蒺藜......"
现场一方精致木盒，因镶嵌着历劫仅存的李九莲画眉坳工作证，悲情得格外引人注目；更悲情的是，盒内的金丝锦缎里，包裹着李九莲喋血地——青光岭的红土！
那是李九莲当年的辩护士们专为35祭庄重采集的。
红土，渗透李九莲碧血的青光岭红土！它们见证着红土地中世纪的那个十二月十四日，口含竹签、背负死标的烈女，只穿着袜子被押上凛冽的山坳，它们见证着枪响
前后贞女的不屈不瞑、黑夜的亘古奇耻、乃至次日被仓皇掩埋，灭迹无踪......它们见证着圣女奋入《门槛》时一语成籖的《李九莲绝命辞》：
“谁准备用真理的花环装饰自己，谁同时就得准备让粪土包裹自己纯洁的灵魂！”
中国1957年学开拓奠基者、民间思想研究集大成者北大钱理群教授、改革理论家、宪章派翘楚中央党校杜光教授、八十年代即关注李九莲冤案的著名学者戴晴，流亡中仍悲歌李九莲的《青春之歌》作者杨沫之子、《血色黄昏》作者老鬼，北大五一九前驱王书瑶，萨哈罗夫人权奖中国得主胡佳、维权巾帼王荔蕻、四海仰誉的
杨大侠的母亲王静梅，诗人王藏，藏人艺术家邝老五，著名行为艺术家郭盖、追魂、人权律师丁家喜与铁玫瑰园园主严正学、朱春柳等近三十人，亲临现场，参加了庄严的生命之祈：李九莲35祭。
因远离北京或早有另约不能与会的中山大学教授艾晓明、清华大学教授郭于华、北京电影学院教授崔卫平、著名政治学者高瑜等，均以不同形式对聚会表示关注与支持，对聚会人员表示问候。
亲自赴赣调查、为胡耀邦关注平反李九莲案写出内参清样的著名新华社记戴煌，已八五高龄，柱杖难行，未临现场。在丽娜宣读了姚监复痛悼人民性高于党性的胡绩伟先生的长篇
祭文之后，老鬼代为宣读了戴煌老人悲情而深沉的书面发言。戴老从李九莲、张志新临刑前的惨烈，透视二十世纪三个极权体制下人类的生命悲剧与人权灾难，盛赞
留苏并参加过苏共的蒋经国能大彻大悟，“在台湾真正实现了我们当初革命的理想——建造一个自由民主的社会。”“为何半个世纪来党本思想能够取代民本思想，致使党之利益高于民众的利益？”面对戴老的“天问”，举座怆然亦奋然，怅然亦豁然。
北大钱理群教授从民间思想史的流与变，高度评价了林昭、李九莲等文革思想者在浩劫中承前启后的担当与奉献。钱先生从四个方面阐明了九十年代后期方兴未艾的民间思想潮：胡绩伟、戴煌等两头真体制内非主流的普世执着，全方位培育公民社会的民间维权，网络新启蒙运动，信仰民族及团体的精神文化求索与抗争。面对当下寄望新高层的政改幻想，钱先生的大声疾呼如醍醐灌顶：只能寄望于民间社会自身的努力、培育与壮大。
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副院长徐唯辛博士在创作油画《李九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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