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春秋》不能篡改历史,____是许南亭,不是蔡家麒
____给《炎黄春秋》编辑部的信
王书瑶
我平时很少看《炎黄春秋》,原因是我不认同他们的“民主社会主义”的立场和观点。全世界有几十个所谓的社会主义国家,定义和内涵五花八门,最重要的有两个“社会主义“:中国的社会主义内涵是生产资料公有和共产党的一党领导;另一个就是西欧、特别是北欧的“民主社会主义”,它的内涵是:生产资料私有、多党议会制。这两个定义南辕北辙,风马不相及。在中国,说“民主社会主义”就好像是说“木做的铁椅和铁做的木椅”一样荒谬可笑。一党领导下、生产资料公有制的社会怎么可能有民主?而典型的民主社会主义国家瑞典可是90%以上的生产资料都是私有的。中国能学瑞典吗?
不说了。
那这次为什么给《炎黄春秋》写信?
我的右派学友燕遯符给我打电话,说她在2015年第八期看到一篇蔡家麒先生写的“北大‘五一九’参与者的结局”,其中颇多可疑之处,刚好,当天晚上就有朋友发来这一期的《炎黄春秋》,于是我就看到了这篇奇文,一篇冒名顶替篡改历史的谬文。
蔡家麒先生说自己是北大历史系学生,如果他同陈洪生同班,那就是二年级学生,他竟然敢说北大“五一九运动”的第一张大字报是他写的,真叫人嚇掉了眼镜!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狂妄之徒,而且他竟然连真正的作者____许南亭同学的名字都没有提到,真不知道,这个人造谣撒谎的勇气有多么地了不起!他还是个历史学博导、研究员。
北大的五一九运动有数以千计的大字报,但是,第一张大字报却是非常醒目的,因为它是第一张,因此,它的作者是谁当时也就受到极大的关注,不可能没有结论,结论是:作者是历史系三年级团员学生许南亭。
许南亭是何许人也?
当时就弄明白了,他的父亲叫许汉三,是中国民主建国会的秘书长或副秘书长,当时就有人怀疑是不是许南亭受了民主党派的指使才贴大字报的,后来结论是查无此事。莫须有的。
5月15日毛泽东关于反右的通知已经下发,许汉三作为民主党派的重要人物,到了5月19日至少可以“风闻”其事,他当然会关照他的儿子许南亭不要再惹事了(这是我的猜想),于事,许南亭就没有参加其他右派活动,尽管他没有参加其他右派活动,他还为此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他被公安局以现行反革命为由抓捕,法院判了八年有期徒刑。八年有期徒刑是个什么概念?北大最大的右派是数学系三年级的陈奉孝,他作为北大“广场反革命集团”的首犯,判了一十五年的徒刑,最重了;其次是“广场反革命集团”主犯的张元勋,被判八年徒刑。只贴了一张大字报、仅仅是质问北大团委:出席全国团代会的代表是谁选的?没有其他右派活动的许南亭,也被判了八年的徒刑!等同于反革命集团主犯!而其他写了很多大字报的右派或极右派,仅仅是劳动教养或者是劳动考察!
因为他是引起加勒比风暴的煽动了一下翅膀的那只蝴蝶!他的大字报不仅仅引起了北大的大字报运动,而且还进而引起全国的大字报运动。尽管他们说反右斗争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得意洋洋,可是,任何做实际工作的头头,都不能不感受损失的惨重:原来的一些同志和朋友,可以同他们一起做很多工作的_____科研、教学、写东西____,现在可好,这些“右派”,不仅不能做贡献了,还要分出精力对他们专政,他们变成了敌人,原来他们只想在民主党派和民主人士中抓8000个右派,现在可好,竟然抓了55万个,有独立政治见解的知识分子几乎全军覆没,损失最惨的实际是中 共,当此之时,他们对这个第一张大字报的作者不能不极为痛恨,党的专政机关对他就不能手软了。
现在居然有一个家伙竟敢冒充说那篇大字报是他写的!蔡家麒算什么?从来没听说过。
有的刊物在文章后面都注明此文的责任编辑是哪一位,但是《炎黄春秋》好像没这习惯,所以我不知道此文的责任编辑是谁,但是,我敢肯定地说,这个责任编辑是极不负责任的“责任编辑”。
这样的重要史实,你要核实一下,____如果这个问题不重要,那为什么要发表?_____现任的编辑都还年轻,没有右派朋友很正常,最年轻的北大右派都已经76岁了,但是你还可以找人核实一下,比如北大的钱理群教授就与《炎黄春秋》有联系,他还写过《1957学》,你不知道或者找不到也就算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费点时间搜索一下总可以吧,很抱歉,这个编辑不大知道这个功能,于是,这篇充满谎言与自吹自擂的荒谬文章就堂而皇之地登上《炎黄春秋》的版面。
你只要在《百度》搜索一下“1957年北大五一九运动第一篇大字报是谁写的”就行了。
现在又有了新的线索:你只要在《百度》上分别键入许南亭和蔡家麒两个人名,你就会得到答案。
是不是杨继绳先生离开《炎黄春秋》之后,整个编辑部就起了变化了呢?
接下来蔡家麒所说的其他的话也与事实不符:他说5月19日“时近中午,我回中关村家中,待到晚饭后返校,发现整个燕园沸腾了。以大小饭厅为中心的墙壁、报栏上贴满了各色的大字报,其中以物理系学生谭天荣的《我的一株毒草》最引人注目(?),刘奇弟的《胡风不是反革命》(?)以及中文系学生张元勋和沈泽宜的诗《是时候了》相继贴出。当晚他二人还发表演说,朗诵了这首诗(?)(这三个问号都是王书瑶加的)。这段时间的大字报内容,有要求党委退出学校、教授治校的,有要求公布或废止个人档案的,还有揭露黑暗不公正的事项的,等。”
这是穿越,时间完全不符。
5月19日下午,北大只贴出了两张大字报,一张是哲学系龙英华的大字报,另一张是数学系陈奉孝、张景中、杨路和张世林合写的大字报,简要地说,它们的内容大致是要求设立民主墙和自由论坛,开展鸣放。
到了晚饭后,才有当天的第四张大字报贴出,是沈泽宜与张元勋合写的长诗“是时候了”,不像蔡家麒所说的“燕园沸腾”了。19日当天下午北大没有“沸腾”。
只是到了20日下午5 时,才陆续贴出156张大字报,其中包括谭天荣的“一株毒草”,北大是在20日“沸腾”的。刘奇弟说胡风不是反革命的大字报好像是在21日贴出的。
陈洪生不是判刑的,他是劳动教养的,他在1960年饿死在清河农场于家岭分场,我同他在同一个中队和同一个小队。他的遗物是我给整理的,上缴队部,通知他的家属来领。
“雄文“的作者对右派的情况了解得很少,特别是对运动起了重要作用的右派了解得更少,却要妄谈这些右派分子的结局,不自量力。
1957年的五一九运动,被打成右派的有800人,(更准确的数字好像是716个,但是,这不是北大党委正式公布的。)“经常闹的人”,毛泽东说就那么五十个人的样子。依照这个说法,我根据自己当时的观察以及后来得到的资料,可以举出下面这些人的名字:陈奉孝、张景中、杨路、刘奇弟、钱如平(笔名谈论)、谭天荣、严仲强、王存心、岑超南、沈迪克(笔名谈谈)、邓贵介、潘家威、燕遯符、气三一群同学(姓名不详)、朱庆圻、张锡锟、江文、李燕生、蒋兴仁、郑瑞超、黄友钊、许南亭、张元勋、沈泽宜、王国乡、崔德甫、陈爱文、杜真、刘绩生、龙英华、叶于泩、陆坤元、张志武、魏巍、王书瑶(名字是按系的序号排列的,比如数学系是01,物理系是02等等)、胡稼胎(教师)、黄继忠(教师)、陈振汉(教师)、王铁崖(教师)、姚仁杰(教师)、刘培之(职员)、高光泰(职员),以上四十几人是在《北京大学右派分子反动言论汇集》和《校内外右派言论汇集》中影响较大的人的名单。(以上两个文献,是北大官方编辑的重要右派言论集。)在《汇集》中没有名字的人还有任大熊(教师)、陶懋颀(教师)(他二人节译了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顾文选因为控诉“三害”罪行而受瞩目,还有只参加活动而没有作品的贺永增、赵清、林树果(他们几人被判了刑),还有像张志华、孙传仪一些人,积极参加《广场》的编辑、刻写腊板、印刷而起作用但是却没有留下姓名的人。加起来,也差不多有五十个人了。
当时有两个组织:《广场编辑部》,主编张元勋、副主编沈泽宜、王国乡;《百花学社》 ,传说社长是谭天荣、组织部长是陈奉孝、宣传部长是张景中、杨路。
离开这些人就没有轰轰烈烈的北大的五一九民主运动。
至于蔡某人和他说的那些人,从没听说过,未之闻也,包括陈洪生,如果不是在一起劳教,还真不知道。
另外,林昭和沈元,五一九期间也没有大的作为。
《炎黄春秋》的编辑先生应该就这些问题进一步核实,如果我说的没有问题,好像有义务对蔡文加以更正。
历史不容篡改,就是《炎黄春秋》也不行。
王书瑶:1957年北大物理系二年级劳教学生右派
2015/8/22
注:我给《炎黄春秋》的信已经发出10天了,没有回应,所以现在我把它公诸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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