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空运在继续

周义澄

    一个月前写完“东京空运：援助冯正虎”，有朋友问，你不会像写连续剧一样写下去吧。我说不会。遗憾的是，又写续篇了。不过我想，下个月应当要写“东京空运”如何中止了。


东京空运6次飞行


    由“公民力量”杨建利协调的海外对于冯正虎的“东京空运”人道援助计划，至今已有6次飞行。第1、第2次飞行者由香港大学哲学系学生陈巧文小姐担当。由于陈巧文乘坐的航班从北翼入境，冯正虎滞留在南翼入境通道，因此11月12日首飞遇挫，陈巧文被迫返回香港。13日再次飞抵成田机场，陈巧文见到了冯正虎，带去了食品、电源转换插头和热水壶，以及各地朋友的问候。

    第3飞由台湾中华大学行政管理学系研究生林玉姗小姐志愿前往。11月20日搭乘长荣航空班机出发，林小姐在机场免税店买了台湾糕点饮料当作见面礼，还带去了睡袋、食品、药品和换洗衣服，她在东京机场顺利地见到了冯正虎。冯正虎写下了“感谢台湾民众的关心”的字句。北京艺术家艾未未也来到了冯正虎滞留地，带来肉干和拥抱。林小姐当晚飞回台北，之后召开了记者会。

    第4飞在11月26日进行。来自美国的汪岷和黄奔乘坐日本全日空航班，从洛杉矶飞抵日本成田机场，为冯正虎带去了简易录像设备、DVD播放机和电影《幸福终点站》（The Terminal）的原版DVD，为了找到这个旧片子，他们几乎跑遍了这个城市。他们还带去了一个横幅《我们要回家。We want go home》，以表达很多被剥夺回国权的异议人士的共同心声。

    紧接着的第5飞由香港志愿者甄燊港和杨小炎承担，于11月30日成功实施。

    20年来在中国民主人权运动中素孚众望的香港市民支援爱国民主运动联合会（“港支联”）在11月29日举行的第二十一届周年大会上产生了新一届常务委员。会议的决议之一就是赴日本声援上海异见人士冯正虎，送上香港市民的慰问和支持。为了让公众认识冯正虎和了解他回国的法理依据、抗争历程和各界声援情况，支联会印制了500本小册子派发给在香港登机的乘客。12月3日，东京空运第6飞志愿者抵达成田机场，为冯正虎送去生活用品，并在现场一起接受记者采访。香港支联会主席司徒华、副主席蔡耀昌、香港“我要回家运动”主席朱耀明及工作人员李耀基参与这次行动。书法家司徒华先生还为冯正虎带去了手书的诗句：“江天如墨我飞还，折梅不畏蛟龙夺。”冯正虎告诉我，他们带去的回家运动之画册，他非常喜欢。

    2010年新年即将来到，我想未来的第7飞将给冯正虎带去新年良好的祝福。


全球媒体焦点所在


    冯正虎吃住情况的改善首先得益于日本媒体的关注。11月13日日本最大的报纸《朝日新闻》用四分之一的版面披露了冯正虎事件，影响很大。日本海关、机场官员态度明显改变。日本的十几家主要电视台11月20日几乎同时来到机场对冯正虎采访。之后，冯正虎成了各国媒体的焦点所在，与冯正虎约定采访的各国记者陆续抵达。可以说这么多天来冯正虎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受媒体的采访。用他的话来说，他还是一个敬业的被采访者。12月14日上午10点接受英国《泰晤士报》（THETIMES）东京支局长、新闻助手、摄影师一行3人采访。支局长用英语提问，冯正虎用日语回答，新闻助手做翻译。冯正虎经常经历这种多国语言的采访形式。同日下午2点又接受德国epa通讯社的采访。这时正好有航班抵达，旅客经过，中外旅客先后与冯打招呼，致敬祝福还捐款，摄影师摄下了瞬间的美好场景。曾经给冯正虎送维生素与日本茶的加拿大朋友布劳得来信告诉冯正虎：“今天您上了加拿大的最大的报纸。”“ 您在加拿大也越来越有名！”还附上《加拿大环球邮报》（The Globe and Mail）12月14日报纸的照片，这张报纸有4页关于冯正虎的文字和照片。 当天下午，回日本的加拿大空姐给冯正虎带来一袋东西，其中就有这份报纸。

    据冯正虎回忆，采访过他的各类媒体有英国《金融时报》、BBC 、路透社，法国广播电台、法国新闻社，美国之音、自由亚洲电台、《洛杉矶时报》、CNN、CBS、NBS、《华尔街日报》，《加拿大邮报》、加拿大世界，澳大利亚广播电台、西班牙广播电台，德国新闻社、德国电视二台、《德意志报》，日本NHK广播公司、朝日电视台、富士电视台、日本电视台、《朝日新闻》、《产经新闻》、共同通信社、时事通信社等。中文媒体及网络媒体有香港《苹果日报》、《亚洲周刊》、《大纪元时报》、新唐人电视台、希望之声广播电台、博讯等。还有许多媒体已经记不得了。

    在机场冯正虎滞留地，专门划有记者采访区。也有专人陪同冯正虎接受记者采访。此人是成田国际空港公司广报室的记者采访担当人本吉先生。每次记者来，他都要接待陪同，还要安排冯正虎接受采访的日程。根据他给冯正虎的新的采访日程安排表，除开节假日外，接受采访的日程已经排到2010年1月8日。


日本官方文件和中国官方说明


    自12月3日开始，东京入国管理局成田机场支局每天给冯正虎一分中日文的书面文件，还拍照为证。现将文件抄录如下：

    平成21年12月3日
    冯正虎先生：
    自从您于11月4日到达成田机场后，由于没有提出入国申请，而一直停留在入境审查处。入境审查处是来日外国人进行入境审查的场所，所以您不能长期在此停留。
    由于您的行动，妨碍了本支局正常的业务工作，本支局工作人员已多次对您进行了提出入境申请，从而离开入境审查处的劝告。
    在此，再一次以文件的形式通知您，请您提出入境申请，离开入境审查处。
    东京入国管理局成田机场支局
    支局长 藤冈 明
                              
    冯正虎认为自己简直成了中国的代表接受日本政府部门的文件，因此收到一份就转呈中国政府一份。他怀疑日本政府没有向中国政府或中国驻日大使馆提出抗议，而将日本官方文件直接发给一个在日本国门外的中国公民是中日外交的新形式。

    再来看看中国政府。中国政府外交部网站上正式公布有11月26日、12月1日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发言人秦刚对有关冯正虎问题的回答。

    11月28日记者会上的问答是：
    
    问：维权人士冯正虎近期一直在东京机场滞留，因为尽管持有合法中国护照，他却被中国有关部门阻止入境。你能否给我们一些细节？以及他为何被拒绝入境？
    答：中国有关部门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出入境管理法》有关规定处理有关问题。我建议你向相关主管部门询问。
    12月1日记者会上的问答是：
    问：因为被中国相关部门拒绝入境，中国公民冯正虎至今仍在日本机场滞留。为什么他作为中国公民却不被允许入境？如果他被允许回到中国，中方将如何处置他？
    答：中国有关部门根据相关法律，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出境入境管理法》来处理。具体情况请你向有关部门去了解。
    这里究竟说了什么东西。什么叫有关规定?在冯正虎及其律师书写的所有文件中都清楚表明，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出境入境管理法》，上海当局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冯正虎入境。什么叫有关部门？是公安部，国安部，还是武警部队或者解放军的边防部队还是上海市人民政府？


不申请政治难民


    这里的一个小插曲是：11月18日晚，联合国难民高等辩护事务所驻日事务所法务官宫泽先生经日本东京入管局、海关准许，与林飞一起，在日本海关官员的陪同下进入入境审查大厅，专程征求冯正虎意见是否同意申请政治难民，并办理相关申请手续。

    宫泽告知冯正虎：“我们根据有关材料，你可以申请难民，但是根据法定程序，需要本人同意并提出申请，所以我们专程来征求你本人的意见。”冯正虎感谢联合国难民机构的关心。但是他不考虑申请难民。“因为我有自己的国家，中国是我的祖国。我是中国人，是中国的知识份子，我应该对中国负有责任。现在，我需要回国，这是中国人最基本的人权。中国当局不让中国国民回国的行为，不仅违反联合国宪章、国际人权条约，也违反中国宪法法律。中国政府至今没有宣布不让我回国。我知道在中国有许多许多的苦难，但我还是愿意留在中国。中国难民越来越少，中国就会变得越来越好。”宫泽知道了冯正虎不考虑申请难民的意向后，还是按职责规定，继续介绍了联合国难民申请的资格、条件、办理方法以及可以得到哪些援助等等，并留下中文的材料《难民认定申请者的建议》，告知冯正虎可以随时向他们及日本入管局的相关机构申请。冯正虎再次表达不考虑申请政治难民的决定，并感谢联合国对中国人权活动家的关心与帮助。


推特网：正式登入者逾6000人


    冯正虎在祝贺《北京之春》200期的文章中说：“许许多多先锋者奉献出的努力与牺牲比我更大，更艰难，只不过我幸运地生活在这个互联网时代，我做的一切都能比较迅速地让民众知道，也能得到民众及时的最大支持。”40多天的滞留生活使他对此更有体会。有人在推特网上给他设立了一个网站（http://twitter.com/fzhenghu），这是关于他的最新消息的发布地，也是民众与他交流的最快平台。正虎告诉我，在这个网站上正式登入的已经超过了6000人。

    金发碧眼的欧美空中小姐早就轮流为冯正虎送饭送水了，有记者采访时问冯正虎，怎么没有中国空姐来看你？12月4日晚，一位中国空姐来到冯正虎的身边，说她在推特（twitter）上知道冯现在不缺食品，所以带了一个暖水袋、几件白的汗衫。“现在很多空姐都来看过你，好像就是没有中国空姐。你有什么困难，我们也会帮助。”6日下午，一位上海空姐又给冯正虎送来一个保温杯。保温杯的包装盒内还留着一张便笺，上面写道：

    “冯正虎：
    我从同事的博客中得知你的遭遇，为你的精神所感动。我的同事就是在你的twitter中出现的那位上海空姐。她说你正需要一个保温杯。我想，我们是可以给你提供最快帮助的人，所以今天就给你带来了。天气转冷，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的胃，多吃热的东西。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在twitter上告诉我们，越来越多的上海空姐会加入我们的行列来帮助你的。
    希望你能早日回家，加油。
    上海空姐  2009-12-6”
    我上推特网站浏览了一下，不无感动。摘录几句网民的评论：
    “保重身体，上海的朋友应该到机场去迎接啊！不接冯先生怎么回来。”
    “作为无力的围观群众，我只能让身边尽量多的人知道你的存在。”
    “保持自己身体健康就等于维持自己的自由度不降下去。”
    “一定要保持健康！TG政权就算是碍于面子也不会轻易服输，打持久战，TG消耗的是脸皮，冯先生您靠的就是身体。TG脸皮之厚大家心知肚明，因此也希望你多多保重身体！”
    “事实证明：拒虎于门外，比放虎归山更可怕。”
    也有赠送冯正虎一首歌的：
    “凤飞飞 归乡路 望断天涯路茫茫
    无语问穹苍 云海深处虽有千层浪 难阻我归乡
    夜已尽天已亮 世事历沧桑 迢迢山河日月重光 切切在寄望
    有人为虎年红包封上设计了吉祥词：“祝愿正虎好运”。


2009年北京之春自由先锋奖


    《北京之春》杂志社决定将今年北京之春自由先锋奖颁发给冯正虎，我在电话中告知他这个消息。北京之春自由先锋奖每年评定一次，颁发给海内外为中国的民主、自由、人权、法治做出卓越贡献的各界人士，在每年适当的时间向获奖者颁发奖牌和相应的奖金。首届自由先锋奖于2007年9月颁发给美国21世纪中国基金会会长杨建利博士，2008年度北京之春自由先锋奖颁发给中国著名维权人士郭飞雄。今年给冯正虎，也是实至名归的。

    我告诉冯正虎，在美国有人权活动者正试图与电影《幸福终点站》导演斯皮尔伯格及男主角演员汤姆。汉克斯联系，希望他们关注真实版“男主角”并发出声援。我说这个电影中的维克多遇到了许多好人，冯正虎说他也遇到很多好人，日本机场海关官员遇到他就问饱问暖，身体怎样；还有那么多空姐空哥的微笑。我告诉他魏京生专门写了文章，说冯正虎事件曝露出中共不但无法无天，而且胆小怕事。我转达了北大右派王书瑶的问候：“我向冯正虎先生表示深深的致敬，我认为冯正虎是中国真正的脊梁，并祝他身体健康和取得胜利，他的胜利，就是中国人权和正义的胜利。”

    我对他说，虽然现在有吃有睡，但是毕竟不是正常人过的生活，长期以往对身体是一种摧残。我说我是“投降派”，主张早日“撤退”。正虎笑笑说言之过早。我打电话问候他上海的家人，电话刚一接通就被掐断。唉，在这圣诞节和新年即将到来的时候，我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借用那位网民的话：祝福正虎虎年行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