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踏了“雷区”还是工于心计？
——评莫言获诺奖后的—些言论

严家伟（四川）

　　有人说“新闻专爱凑热闹”。这话反过来说就是越热闹的地方越易出新闻。中国大陆今年绝对算得上是个多事之秋的热闹地。从新年伊始的“薄、王门事件”丑闻轰动全球，到中、日钓鱼岛纷争，已经把人看得眼花缭乱。而关于中共十八大的各种诸如“神隐”之类的奇事、传闻，更在街头巷尾，互联网上乃至茶坊酒桌都被人议论纷纷之际，又一条不大不小的新闻引来了中国广大民众的“围观”。那就是具有中共党员、共军军官身份，官拜大陆官方作家协会副主席的莫言先生获得了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本来这种事一经公布，很快就会成为“过去式”。而现在却因为莫言先生在获奖后的—些言论，引起人们不断的关注，遂使此事—直处于“现在进行时”的阶段。

　　首先莫言在获奖后，接受凤凰卫视采访时，竟面无愧色地宣称中国是个有言论和创作自由的国家。他说：“这是一个可以自由发言的时代”。此言一出立即招来广大网民极大的反感。有人—针见血地指出，“这是一句地地道道的谎话”。莫言先生并不是生话在与外界不通音讯的偏僻山沟里，而是在北京官方担任一定职务的高干。登互联网、阅“内参”之类的咨讯对他自是寻常课题，难道他还能不知道与他同生活在一个国家，处同一时代的知识人中诸如胡佳、谭卓人、吕耿松、王小宁、黄琦、师涛、朱虞夫、陈卫、杨建利、陈平福……等等，数不胜数，一“抓”一大把的这么多因言论、文字而遭受牢狱之灾的事例吗？谁道他还能不知道余杰、焦国标、廖亦武、艾未未、冉云飞……这些著名的作家、艺术家，或被“驱逐”出国，或被监视居住，他们不都是或因一支笔，或因—张嘴惹的祸吗？这能叫“可以自由发言的时代”吗？难道莫先生能不知道每天在互联网上删帖子、封微博、注销账户已成了我们尽忠职守的网管员、网警同志忙得气都喘不过来的“苦差事”与“累活”吗？更不要说那“无微不至”的新闻审查，甚至“审查”到对莫言先生荣获诺奖后的赞扬评论，有时都要被勒令撤版。如此伟大的国度，—个诺贝尔文学奖的“新科状元”，面对媒体、记者与广大受众，竟能如此大言不惭地睁着眼睛说瞎话，其“胆量”比其才能至少要大一千倍。正如一位网民评论的：“这要多无耻、多昧着良心才能说出这句话啊”？

　　在民主国家一人一票的自由普选中有—种“钟摆效应”说。比如美国选民在这一届总统选举中多数人把票投给了共和党，接下来在议会中期选举中多数选民又会倾向民主党。如此向钟摆似的来回摆动，往往可防范—党长期独大，权力过分集中。不知是不是这种“钟摆效应”使莫言先生受到了启发。于是他在大赞党国治下有“言论与创作自由”受到痛批后，2012年10月11日晚和12日下午，莫言在他的家乡山东省高密市召开记者会，在回答路透社记者的问题时，莫言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称“我希望他（刘晓波）能尽快获得自由”。莫言的这话被法新社等国外媒体率先报导。在中国真可谓—石击起千层浪。随即中国官方体制外的独立中文笔会等团体也发表声明欢迎与支持莫言的这一谈话。客观地讲，莫言此语应该肯定，应予支持。但在中国大陆网上莫言的这些话，却很快被封杀遭到删除。于是人们在欢迎支持莫言的这一谈话的同时，也有人担心莫言是否已踩着了中共“政治言论的雷区”。

　　笔者则认为这似乎有点属于“杞忧”，甚至低估了莫言对政治敏感度的智商。首先，不排除这是一个经过精心策划而巧妙安排的“双簧”式表演。也就是说莫言讲这句话是事先得到当局的授意或暗示。于是有人会问，当局为何会如此呢？这是因为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宣布莫言获奖这一消息公布后，特别是莫言获奖后竟称颂中共治下有言论及创作自由。由此在海内、外（尤其是海外）民主知识人中招来巨大的反对声浪。因此中共必然担心这一态势如继续发展下去，即便瑞典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不会慑于反对声浪而改变主意收回此奖项，至少也使莫言在中国国内外的形象大为受损。中共要想借莫言获奖宣扬什么：体现“国际文坛对中国当代文学及作家的深切关注，表明中国文学所具有的世界意义”。以及什么“体现中国国力增强”一类的宣传会大打折扣。于是便让莫言来“秀”—把拥护民主自由，支持保障人权的“进步”形象。如此抬高莫言对中共有利，何乐而不为？

　　我这样讲并非只是出于“恶意“的揣度，而是从莫言的话中也能看得出几分迹象。莫言的话，可以说是模棱两可，语带双关的。他只说希望刘晓波“早日获得自由”，并未要求当局无条件释放刘晓波。更没说刘晓波无罪、无辜不应判刑等。因此所谓“获得自由”便可以在当局坚持刘晓波“有罪”的前提下，给予某种“宽大释放”，如减刑、假释，甚至保外就医，这些司法“名目”在中国大陆都可任由当局像耍魔术、变戏法一样地玩来玩去。当年对魏京生等人都是这么玩的。而今天当局一方面大肆称赞诺贝尔奖对中国形象产生正面、积极的意义，—方面又把—个诺贝尔奖获得者长期囚禁在狱中，这不但是自相矛盾，自打耳光，也是过去希特勒，斯大林都没敢干过的事。所以长期囚禁刘晓波已成了背在北京身上的一个包袱。极盼如何早日加以解脱。只要刘晓波愿离开中国，则巴望不得刘晓波马上走。但据知情人士透露，刘晓波要求的条件则是必须无罪释放。双方便这么僵着。因此莫言此番话，纵然未获当局首肯，也不但未踩着“雷区”，反而倒是在帮着“排雷”。借他今日新诺奖得主的特殊身份来呼吁两句，给双方一个下“台阶”的契机。这对当局早日丢掉刘晓波这个“烫手山芋”未尝不是默契的配合？

　　由此也不难看出莫言不愧是个绝顶聪明，工于心计的人。甚至可以说莫言已经看准了今日的中国不但已没有了老毛、老邓那样铁腕式的强人，甚至连个“核心”也没有了。谁也没能力来“一言定乾坤”，谁也不敢把一个刚获诺贝尔奖、又被当局高度肯定了的人一巴掌“打入另册”。因此便可借机再向当局“要价”。请看近日“央视”新闻一加一对莫言专访时，记者问莫言“你幸福吗”？莫回答：“我不知道”！于是记者说“绝大多数人觉得您这个时候应该高兴，应该幸福”？莫言说：“我现在压力很大，忧虑忡忡，能幸福吗？但是我要说我不幸福，你就会说太装了吧，刚得了诺贝尔奖还不幸福”！今年“十.—“前后，天天在电视上，记者们都在追着老百姓问“你幸福吗”？一副“党妈妈”硬要你“被幸福”的样子。当然是想得到肯定的回答，以证明“社会主义社会制度的优越”。而事先被安排好接受采访的“演员”都会给记者满意的回答。但偶尔也有“不懂事”的草民，给记者来个“装糊涂”答曰：“我不姓胡，我姓曾”。弄得记者哭笑不得。莫言则答曰“我不知道……我现在压力很大，忧虑忡忡，能幸福吗”？再次证明“一跃龙门”已身价百倍的莫言，已不再是当年那么听话的“乖孩子”了。且工于心计的他，知道此时此刻可以适度的向“党妈妈”撒点娇。你们要借“我”获诺奖以提升党国的形象么？对不起，“我”则要请“党妈妈”再多给点“糖”吃才能“幸福”。比做那铁凝女士的作协主席，不能搞终身制吧……

　　莫言的聪明与工于心计，也同时证明今日中国的专制体制，已是十分虚弱，真有点像俗话说的“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2012年10月16日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