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的圣洁:再见刘霞
朱毅(北京)
阳光卫视刚刚播过老鬼,张元勋还在免提电话里慷慨着五四——五.一九,手机响了。我与老鬼双双夺门而岀。
刘霞孤零零地站在大厦前的石狮子旁等着。
再见刘霞,已不见了她相依相伴的晓波。
再见刘霞,依然是电话中要她指点万佛名人园包遵信墓址时的那一问:
“你的头还光着?”
男人蓄须明志,女人削发明心。一度又一度西伯利亚的朔风,如今何从卷起这位中国十二月党人妻子的头发?
再见刘霞,苍白的脸,圣洁的忧郁,出奇的廋削,比我女儿大不了许多的年纪,却是历尽劫难、令人心痛的淡定与从容:
“还是元旦(与晓波)见过——春节至今不让见,还是昨天才从打到海淀分局的电话中获悉,第一批送进去的书总算送到了。”
我问:“不可能就‘监视居住’在元旦见面的那个京北吧?”
刘霞说:“哪里呀!我和他分别都拉到那里罢了。”
再见刘霞,才知道“犹太人”——是她的自谓自嘲却绝非自甘,这个今天我从她口里听得最多的词,飘拂着她淡淡的忧郁,也绽放着她从容的圣洁。大地正在回春,她依然戴着白色的线帽。从奥斯维辛到犹太复国不到十年,可这个东方的“犹太女人”——这个中国十二月党人的妻子已在风雪中独自蹒跚了多少年?!
电话中依然在澎湃着五四——五.一九,刘霞茫然坐定,一言不发地翻着黄河清的《话说林昭》与许觉民的《走近林昭》。
再见刘霞,直到午宴,她依然沉默得令人心痛。她吃得极少极少,却不住地从一个薄薄盒子抽出一支支细长的烟。我知道:袅袅之中,是一个东方“犹太女人”坚忍跋涉着信仰、价值、精神与爱的无尽马拉松!
我举起相机,请一个网友端起酒杯,代表冬季论坛向这个坚忍的女性致意。刘霞终于礼貌地微笑着站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的手机就响了:羊坊店派出所警察预约的电话。
我和老鬼兄弟把刘霞送上的士。
独自回到座席,才发现特地盛给刘霞的那碗蛋羹,几乎没动。
2009-2-5于北京
刘霞(中)在《北大五一九》开拍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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