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民运历史 · 读胡平《伟大的容忍——论胡耀邦精神》

冬成

在纪念胡耀邦逝世的日子里，再读胡平大作《伟大的容忍---- 论胡耀邦精神》（2005），宣传胡耀邦精神，以敬仰前贤，鼓励今人。

胡平指出：“依我之见，胡耀邦最主要的的功绩是：勇敢地平反冤假错案，组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组织理论务虚会，推动思想解放运动，保护民主墙，反对逮捕民运人士，保护大学生竞选运动，保护党内一大批自由派知识分子，反对压制人道主义与异化的讨论，抵制“清除精神污染运动”，支持政治改革讨论，抵制“反资产阶级自由化”。在这一系列行动中，贯穿始终的有两点：一是对残酷的政治迫害的反感，一是对不同政见和民主运动的容忍。”

胡平又指出：“胡耀邦是以“反自由化不力”的罪名被迫辞职的。平心而论，这个“罪名”倒不冤枉。身为专制政权的掌权者，胡耀邦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拒绝实行政治迫害，坚持对不同政见和民主运动的容忍。”

胡耀邦的时代是八十年代，那个年代真是令人怀念。我们怀念 that那老暴君毛泽东终于死了，怀念那民主墙，怀念那高考制度得以恢复，怀念那生机勃勃校园生活，怀念那校园集会和街头游行，怀念那教育界文化界新闻界思想界知识界的开放，怀念那文学繁荣，怀念那港台文学和港台流行歌曲，怀念那终于告别了饥饿，怀念那终于开始了经济复苏，怀念那普遍弥漫的宽松宽厚宽容，怀念那到处洋溢的光明和理想，等等。八十年代值得怀念的事情真是举不胜举的，反映着时代的特征。

比如，西单民主墙。我七九年秋入学北师大后，听说到西单民主墙，便多次坐公交车去看。记得那墙两米高一点，东西方向很长。墙上贴着或挂着大字报，一篇挨一篇，张贴了六七十米，也许有上百米。读者大众站立墙下，阅读大字报。那个民主墙虽然很简陋，但意义很深刻，相当于一份自由报纸，大家自由思想，自由撰稿，自由发表，自由讨论，把思想和意见自由地聚集起来，自由地批评过，自由地传播开去。

又如，一九八零年北京市海淀区人大代表选举。北师大有两个代表名额，其中一个分配给学生。虽然区人大代表的权力很有限，离国家决策权力中心在层级上很远，但大家还是郑重其事。有几十个学生报名参选，各自组织竞选班子，搞演讲，贴大字报，发表政见，“如果我当选，我将如何如何 ··· 请同学们投我一票”。也有外校的参选人来鼓动。比如胡平，虽是北京大学参选人，但他的大作《论言论自由》也在北师大发表。用竹头笔手写在八开纸上，贴在北师大校园中心地带的某宿舍楼墙上，也是离各个饭堂都很近的地方。文章很长，每天贴出几页。大家便天天聚集来阅读，特别是在饭前饭后，聚集来争相阅读，扩散去热烈议论。胡平从此更加大名鼎鼎。我也是这才首次读到该文章。胡平雄文，征服人心，令人非常佩服。

又如，与校党委副书记讨论四项基本原则。记得那也是八零年某下午，校党委副书记深入到我们学生宿舍，参加政治学习会。他说到魏京生如何如何是反革命，又说四项基本原则如何如何重要，他要大家表态。有同学当场表态道: - 四项基本原则，在一些人看来是好的，我也认为是好的，但在另一些人看来是不好的。我们认为好，那我们就应该坚持。别人认为不好，那别人就应该不坚持。我们可以批评他们的不坚持，他们也可以批评我们的坚持。··· 魏京生就算是反对党的领导，反对四项基本原则，那也是他的公民权利。党应该有接受反对的胸怀，不应该把魏京生关进监狱。··· 你们是老革命，思想转不过弯来，容不下反革命？是不是啊？

或问八十年代的典型特征是什么呢？应该说是自由化。

自由化主宰着整个八十年代。既在体制外，也在体制内。两者势力都是很大的，精神方向是一致的。两者交互作用，相辅相成，蔚为壮观，十分激动人心。民间的自由化主要代表这里且不论，而官方的总代表是谁呢？正如胡平指出的，是胡耀邦。在那十年里，胡耀邦先后任组织部长，宣传部长，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总书记。他是体制内自由化最早的推动者，最大的推动着，是民间自由化的最大的保护伞。出任总书记之前是他，出任总书记之后更是他。他与整个八十年代的自由化，息息相关，同起同落，死而后已。

自由化是八十年代的时代精神，令人特别神往。中共产生胡耀邦这样的总书记，一个自由化的中共总书记，真是奇迹。时势造英雄，既是因了时势，也是因了英雄本人。胡耀邦是最大的共产党人，也是最大的共产党叛逆。作为叛逆，胡耀邦特别可敬可爱。

记得电视台播放胡耀邦讣告时，我家正有一位朋友在。听了讣告那一刻，我们大为震惊。该朋友沉重地说: 一个共产党人的死能引起人心震惊的，胡耀邦大约是最后一个了。

中国之所以八十年代洋溢着生机勃勃，全在于自由化之兴盛。胡耀邦坚持宽容精神，搞自由化，功勋卓著。中国之所以后来堕落于万劫不复，全在于自由化被屠杀。邓小平暴君，罪孽深重。

2021-0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