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新疆辅警的自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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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教育和社会制度受中国传统思想以及封建王朝统治影响,即使近代有过多次革命和政治改革,但依旧没有充分保障人权。在中国个人要服从组织,少数要服从多数。个体永远在牺牲自己的权力和利益。因为从出生就被灌输了这种思想,并且长期生活在这种社会环境中,有的人甚至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存在。这就是共产党所希望的,统一思想,统一战线。也是近百年来共产党总能领导中国民众参与一场又一场政治运动的重要原因。尽管这些政治运动让中国人民受尽苦难,却依然把中国共产党视为唯一的救世主。
他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时无刻不在对民众的思想进行干涉,他们控制了网络,让中国民众无法通过网络了解到国外的信息。避免民众的思维发生转变,牢牢控制着中国民众的意识形态。中国的新闻媒体也被他们所控制,他们选择性的报道国内外新闻事件,他们给中国民众播放其他国家人民的不幸,却从不播报本国人民的苦难,他们整天宣传国家领导人的丰功伟绩,却从来不提他们那比天还大的权力有无民众的监管。他们弘扬共产党的伟大精神,却从不提及国外的先进理念。中国人从出生起就失去了思想自由。所有的意识观念都是由共产党弘扬的主旋律所创造。他们屏蔽、引导社会舆论,夺取民众知情权。他们拍摄制造虚假视频和照片用来宣传帮扶群众工作,以此来骗取人心。对于民众最切身的利益他们却置若罔闻,甚至层层设障。这种虚伪的行径是彻头彻尾的。在这金字塔一样的权力构架里,无一不在弄虚作假哄骗上级,上上下下大家心知肚明,所有人都在响应上级的命令指示,却没人在乎底层群众的呼声。如果没有到新疆从事辅警这份工作我是不会有这么深的体会的,更不会有这牢狱之灾。
在关押到第七天的中午时,我被通知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并且跟我要了站里的电话通知他们过来接我。开车来接我的是站长老王,一路上讲着这几天发生的事,老王给我放了半天的假,让我洗洗澡出去逛一逛吃点好吃的补一补第二天再到视频岗位上值班。我听到还在视频岗位上说什么都不肯,让他把我安排在外勤岗位上。老王叹了口气掏出兜里的烟点了一根说到:“你不去谁去?这几天都是我顶的你的班,让他们替你,他们谁都不替,都怕再出事。在坚持坚持吧,过了这阵风就好了。”他说的的确实如此,在过往的工作中,上面的精神指示就像是一阵风,所有人都在风中舞动,摇旗呐喊,在应对完了检查之后,这件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大家又恢复了平静,等待着下一场风的到来。事实也果真是这样发展的,在领导用违法违规的手段惩罚过我们这些视频岗位上的人后,这项工作的质量得到了大大提升,也获得了自治区的肯定。所以自治区领导又换了新的游戏规则,这种新的方式不仅可以通过视频会议系统向中央实时直播新疆各地区应急处突实战演练画面。也可以来检验各级政府在应对突发事件时的处置能力。就是在全疆境内随机调取某一地区的视频监控探头,并把视频实时上传到会议系统,随机给出突发案事件演练题目,由被上传视频点位的辖区警力开展处置演练。演练画面在会议系统内全程直播,全疆各视频会议点位均可在线观看。
为了应对这种新的调度演练,各个基层警务站检查站全体人员停止休息严阵以待,每天应对着来自自治区维稳指挥部,自治州维稳指挥部,和所属市/县维稳指挥部的调度演练。调度频次最多的是所属市/县维稳指挥部。因为怕上两级维稳指挥部调度时出问题,受到批评,承担责任。所以各市/县维稳指挥部几乎全天都在调度。有一些时候基层警力甚至都没时间吃饭。参与演练的人员来自党、政、军、警、兵、民。即指党委成员、政府领导干部、警察、武警、消防、兵团、民包括民兵和居民群众以及个体商户医护人员等。被称为六位一体联防联动机制。演练地点更是涉及广泛,因为监控摄像头分布在城市和乡村的各个角落,每一个视频点位都有可能被调度,所以这些参与演练的人员全天都在严阵以待,应对随时随地出现的演练。
这种高频次大规模的演练给人民群众的出行和生活造成了严重影响,有时演练地点会在人员密集场所,很多群众纷纷被疏散躲避,车辆禁止通行。商户经营者们停止营业穿戴好防刺服、头盔手持盾牌或长棍在店铺门前与相邻店铺一起形成自卫队形。配合其他武装力量一起模拟打击动作。如果动作不到位或是出来晚了就要由警员单独培训练习。直到不再出现问题为止。如果遇到不配合的商户,就由派出所开具封条,封闭店铺停业整顿。
在这种几近疯狂的调度模式下警员们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生交通事故,为了在一分钟内快速到达现场,警员们驾驶警车拉响警笛在市区内狂飙,由于速度过快转弯时直接冲进了绿化带撞到了大树上,一车三人全部住院。还有一次将骑车接女儿放学的一对父女撞倒在地。最严重的一次是在给领导拍摄宣传片时,几十辆警车排着队在野外狂奔,无人机在天上拍摄,领导在对讲机里大吼:“后面的车能不能跟紧一点,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这样在视频里看着好看!听不懂人话吗?。”半天过去了对讲机里没有传来半点声音,领导不说话了。因为是在野外,速度过快且车距过近,扬起的尘土挡住了视线,前面的车刹车时后面的车来不及反应,集体追尾了,有三辆警车当场就撞报废了。好在警员们并无大碍,只有几人受了轻伤。这不是意外,而是人祸,领导的无知自大导致的人祸。为了给上级领导拍出像电影大片一样效果的宣传片。连警员们的生命安全都不管不顾。在那段时间里所有人都身心疲惫,连晚上睡觉都要被叫起来在视频点位下集合,那些像疯狗一样的狗腿子,为了证明给领导看自己工作认真负责,经常半夜把警员叫起来集合。本来就只有四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还被他们在中间给叫醒集合。
不幸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就像倒在岗位上的那个综治中心干部一样。我认识的一名警员也倒下了,不过他再也没有醒过来。他在岗位上牺牲了。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时还是他给站里拉水,骑着电动车中间驮着两大桶水,过减速带时怕掉下来用双腿紧紧夹着,我问他为什么不开警车去多拉点,他说他们开车的都不愿意去,我反正吃饭顺道就先拉两桶喝着。我们笑着告别了,这一别便是永别。我有他的微信,他的微信朋友圈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天,他每天都分享着学习强国的链接。因为那是个任务,那是我们每天被强制要求做题的一个手机学习app。他牺牲的消息是在几天后才传出来的,当时消息封锁了,领导不让说。我们都是在偷偷议论,只知道有一位警员牺牲了。却不知道是谁。在后来的一次任务中他的同事跟我讲起了这件事,我才知道原来牺牲的是他。他同事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当时他被我们发现时就已经不行了,医生都没有抢救,他的遗体被送到了州上直接火化了。赔偿了家属八十多万”。我问他怎么直接火化啦?那家属赶过来了嘛?因为我知道他的家离我们这里很远,如果直接火化的话是肯定赶不过来的。他回答我说:“直接就烧了”。听到这里我知道他们是在火化后才通知的家属赶过来。因为家属不可能同意他们这么仓促的处理遗体,这也符合他们一贯的作事风格。因为他是在被发现时就已经不行了,需要确定死亡原因,涉及到尸检,又要走法律程序,又要和家属协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在人被火化了,这一切都不存在了。只给家属赔偿款了事。
想到这些我真的是心如寒冰。这样对待一个牺牲的下属、一个同事、一个维护社会稳定的卫士。他们简直是毫无人性。我们这些维护社会稳定保障人民人身财产不受侵犯的人民警察最终连自己的自由和生命都没有办法保护。正如那位牺牲同事的网名一样:“无名”。他真的做了一个无名的英雄。没人知道他的事迹,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没有他的追悼会。没有他与家人的最后一面。就连法律和医学上的死亡原因都没有给他一个。这是他生命最后的尊严呀!他就被这样无情的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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