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是出自美国生物实验室吗？
胡平
7月2日，中新网发布一条消息，题目是——外媒：柳叶刀学者称新冠病毒可能源于美国生物实验室。
中新网7月2日电 据“今日俄罗斯”7月1日报道，国际医学期刊《柳叶刀》杂志新冠委员会主席杰弗里·萨克斯(Jeffrey Sachs) 称，新冠病毒或许并非来自自然，而可能来源于美国生物技术实验室的一次意外事故。
这条消息一发出，立刻被国内多家门户网站转载。中国外交部部长助理华春莹也如获至宝，赶快把这条消息放上了推特（Twitter）并且写到：“鉴于病毒造成的沉重的人力和经济损失，我们难道不应该对数百万人的生命损失进行彻底调查，对美国的实验室进行彻底调查吗？”
萨克斯原先是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在上世纪90年代，萨克斯作为俄国总统叶利钦的顾问，在俄国推行休克疗法；后来转到哥伦比亚大学任教。这些年来，萨克斯对中国模式颇多赞赏，对中国的抗疫举措也表肯定，还批评美国政府无视自身侵犯人权的问题，反而带着偏见批评他国人权，故而有人说他是中共的吹鼓手。萨克斯是经济学家，不知为何成了国际著名医学期刊柳叶刀的新冠委员会主席。
我看到上面那条消息感到有些诧异。尽管我原来对萨克斯印象欠佳，但一事当前，还是应该就事论事。于是我就去查找这条消息的原始出处。先是查到中新网引用的中文版俄通社（俄罗斯卫星通讯社）的报道。该报道说，“萨克斯表示，新冠病毒没有任何自然的来源，更确切地说它是在美国生物技术实验室的一次事故中产生的。他在智库GATE中心在西班牙举行的会议上做出了这一声明”。然后我又去查找萨克斯在智库GATE中心在西班牙举行的会议上的讲话。我发现，萨克斯的讲话和中新网以及俄通社的报道有很大出入。应该说，中新网以及俄通社的报道扭曲了萨克斯讲话的原意。
萨克斯的原话是：“I'm pretty convinced it came out of US lab biotechnology — not out of nature”。翻成中文就是：我非常确信它来自于美国实验室的生物技术——而不是来自于自然界。然而，俄通社以及中新网都把这句话翻译成：新冠病毒不是来自自然界，而是来自美国的生物技术实验室。
萨克斯说病毒来自美国实验室的生物技术，俄通社以及中新网却把它翻译成是病毒来自美国的生物技术实验室。一个说的是美国实验室的生物技术，一个说的是美国的生物技术实验室。这两者显然不是一回事。
萨克斯这句话出自他在GATE会上的口头发言。因为是口头发言，或许让人感到有些语焉不详。我们不妨再去查找他先前发表的两篇文章。一篇发表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题目是“呼吁对新冠病毒的起源进行独立调查”（A Call for an Independent Inquiry into the Origin of the SARS-CoV-2 virus），另一篇发表在报业辛迪加（Project Syndicate），题目是“美国的生物技术是否帮助造出了新冠病毒？”（Did US Biotechnology Help to Create COVID-19?）。在后一篇文章里，萨克斯明确地说：“如果该病毒确实来自实验室研究和实验，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它是由中国研究人员使用的美国生物技术和专有技能创造的。”（“If the virus did indeed result from laboratory research and experimentation, it was almost certainly created with US biotechnology and know-how that had been made available to researchers in China.”）——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萨克斯这两篇文章都是和哥伦比亚大学分子药理学和治疗学教授尼尔·哈里森（Neil L. Harrison）合写的。两篇文章都是把哈里森的名字放在萨克斯之前。你可以认为在病毒问题上萨克斯是外行，但你不能不承认哈里森是内行。
如此说来，中新网和华春莹等实在是会错了意，表错了情。他们误以为萨克斯说病毒出自美国的生物实验室，其实萨克斯说的是，如果病毒是出自实验室的话，那么几乎可以肯定是出自中国的生物实验室。
光传媒首发。2022年7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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