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号-纪念六四 曾伯炎简介 曾伯炎文章检索

 

 

我记忆中的成都“六四”



曾伯炎

 

 

 

成都,在“8964”民主运动中,她是呼应天安门第二热点,第二现场。北京屠杀学生市民时,成都的清场屠戮,流血,也排全囯第二。但激起成都市民怒火,焚烧了成都最大的人民商场,烟火冲天,两日未熄。愤怒比五四学生烧赵家楼,超过千百倍了。敏或川成都人之快速反映,从辛亥以来,百年不减。

翻开史卷,便热血沸腾义愤填膺

25年前,北京那一幕大学生请愿,不过是清末举子公车上书的重演,康有为梁启超发起立宪攺革,乃甲午战败引发。1989春夏学潮,则由改革出现腐败(官倒)和改革真正推手胡耀邦被逼宫下台粹死引发。红朝垂帘听政的邓小平,比垂帘听光绪政的慈禧,就更心毒手狠了,老慈禧只杀了谭嗣同、刘光第等6人,还杀在菜市口刑场,邓慈禧开杀戒,上千的谭嗣同、刘光第类志士,被屠北京街头。新闻发布会上,官方发言人袁木一再掩盖缩小罪行,最后,也被逼承认死了500余人,实是何止两千。198964的子夜,公主坟、木樨地、长安街,都变成红色权贵王爷的屠场。命令几十万军队围剿手无寸铁学生与民众,也可说史无前例了。毛泽东的文革,其红卫兵在北京有过1966年的8月风暴的暴力,北师大附中校长卞忡耘就是这暴力中冤死的,邓小平比毛泽东之屠杀,更直接更不手软了。虽然这之前毛之杀人,数量远超过邓倘六四,邓却一直是毛的副手与帮凶角色,他应分一股账的。但老毛毕竟也说过:“凡是镇压学生运动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他在1976清明的天安门学生市民借吊周恩来反对文革,毛也不敢开枪呀!

造成的伤痛与后遗症,是人民大学丁子霖教授17岁儿子被杀,以她为首那批失子的“天安门母亲”她们心上滴血,25年未止。这惊世痛史惨史,岁月能冲淡能愈合并了无痕迹吗

。这种痛失子女的母亲,在我成都市区住地只距几条街,便有一个丧子于64的唐妈妈,而郊县新津县,一对孤老向我们诉说其儿子吴国锋,在人大工经系读书,骑自行车返校,也被射杀途中,他们到北京医院去认尸,发现中弹末死,还补以刺刀戳的窟窿。领回骨灰埋在老君山,这百里孤坟,每年清明,有天安门绝食未死的农大学生陈云飞前去祭扫!。

当年,邓小平等叫喊:“杀20万,稳定20年!”仅8年,1997在他死前,中国就不稳定了:风起云涌的维权群体与上访潮流,就复活重现了天安门请愿之潮,与不屈之魂,共党千万干部、百万武警,比天安门清场军队更多,也穷 于应付了。周永康乘机扩张他维稳办系统,包括雇用厐大网警,重复邓小平的强硬镇压,这镇压,今天已发展到学者徐有渔律师朴志强等闭门家中研讨六四话题,也找个秦检那类“莫需有”的罪名,叫“寻隙滋事”便抓捕刑拘了。关门在家,能滋社会什么事?他们比秦检更荒谬了。

六四流血,共党做得,寃在心中,人家就说不得吗?也像阿Q了么?一听到说六四,就像阿Q忌讳说癞卜头了吗?这六四,禁言能禁绝吗?它既在美国哈佛课堂上讲授,也在法囯德囯研究生论文里评说,更在中国人家庭饭桌与茶馆茶桌,泄着怒发着声,从未封禁得了哩?

中囯大地到处涌现天安门风波

25年 来,六四,共党确能禁在他垄断的平靣媒体,但禁不住垄断不了的网络呀。何况这些年,街头自发的抗议、起义乃至攻入政府的事件,从万州、石首、瓮安、什邡到汕尾、厦门、慈溪……几乎是年年有、月月有、天天有,维稳,已难灭这燎原之火,逼共党维稳费超过军费,江胡时期就喊出“维稳压倒一切”可是越压,越不稳。 六四天安门镇压后,出现每年群体事件,从数万起上升到十多万起。邓小平与李鹏发的《人民日报426社论》“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后果,岂非天天都有天安门风波式的“动乱”了吗?

可见“杀20万,稳定20年”是老皇历,没用了。

邓小平的血洗北京城,也洗亮人们眼睛,惊醒了多少人的迷蒙呵!我见到屠城翌日,就有中央级单位的大姐,拒绝上班为刽子手政权效力了,有公开申明退党的,在心里自已开除出党的,就更多了。百万海外留学生,多数也拒绝返国了。8964后的翌年,我滞留北京,见街头的血迹弹痕,已清洗干净。但我坐在商业部宿舍老段家里,留在他们心上的伤痕,仍在谴责暴力镇压六四请愿学生,他告诉我,仅他这单元门内的邻居,指楼上的一家,就有64被屠杀的学生。他送我到西单路上,指着文化街说,他晨起跑步锻炼,已是那年65日早晨8点,军人还在追杀学生,一枪打下自行车上夺路而逃的小伙子,血就淌在他脚前,他说:罪过呵罪孽呵!

那时,笔者被天安门学生高扬的正气感染,曾写下三行诗:年轮,树的编年史/皱纹,人的沧桑史/历史只珍藏生命的闪光。25年来,“六四”天安门青年学子生命的闪光,仍照亮我这耄耋老汉眼晴,看清这世道之险与社会之滥,发誓要将历史与现实的因果关系,告诉后辈。

没有长胡子黑手只有天地正气

1940年代,我还是天安门学生的年龄时,求学成都,就投入过学生民主运动。受父辈在广汉读书便做过辛亥保路运动学生首领的影响,家庭给我精神播过宪政民主的种子,当年参加成都学运,便成为我民主精神的初孕。却没有想到1949年中国的革命产褥,生下的是专制的怪胎。1956年赫鲁晓夫解冻苏联专制,提倡和平过度。我误认以苏共老大哥马首是瞻的毛共,也在提倡百家争鸣,松动其专制了。没想到要取大哥地位而代之的老毛,1957年竟篡改了他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横蛮地以流氓诓说:什么百家?只有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两家,就把文化知识界全打入资产阶级了,我的民主希望,再被反右运动灭杀。30年后的89春夏之日,见下一代学生在天安门重举民主之旗,再燃自由之火,能不重活我心上民主的余烬吗?

我居家,与人民南路广场相近,学生呼唤民主反对官倒的声音,震动我家窗玻璃时,我坐得住吗?吸引我每天上班下班都绕道去广场,我骑车穿过时,恍若又回到当年成都4849年学生运动。晚饭后,还去广场看学生的宣言与市民的声援。一天,当我正在读壁上省社科院的声援书时,有人拍我肩头,回头一看,是老同学谢盛耀,这位当年学生 自治会主席,举民主火炬的带头羊,现任省经干学院党委书记,他家也在广场旁,他能无动于衷,不被这民主浪潮所动吗?他认为我信息灵通些,当我俩将听的看的传的交流后,我问他:你我少年时都是这种运动的过来人,听上头有人说,是有长胡子的在操纵这些学生,你看呢?他微笑说:全是乱世英雄起四方呀!如有当年我 们受马识途等成都地下特委的操纵,哪会是这么纷乱无序,口号,也不像我们喊得那么统一呢?

成都几十家大学的学生,轮番涌向广场,人民南路高楼上垂下数丈长标语:反对426社论,反对垂帘听政。有反邓步芳康华官倒公司的,有反撵胡耀邦下台是非法政变的,有学生呼口号散传单,也有跳上台去演讲的,民气陡升,将居民老太太们慼动, 凑钱买矿泉水、果汁与靣包,推在车上去慰问学生。学生们的正气,把小偷们也感动了,有人在高音喇叭里宣读小偷罢偷的宣言,以良化社会秩序,来支援学生的义举。

社会,被正义感召,被正气笼窧,这是多么可贵的唤起民众呵!更是被调动起多么可贵的改革形势呵。518日晚,诗评家杨远宏与诗人石光华来我家征求签名支援学生,我提笔便签下。他俩找不到马识途的家,我还引他俩到街对靣省人大宿舍。这位49年前成都学运的地下领导者,不仅签了名,还愿出广告费在《成都晚报》发表他声援学生的书靣文章。

获 悉翌日省作协门口将汇集作家、编辑游行到人民南路广场、我去约了流沙河同行。他也被窗下涌进城的电子科大与理工学院学生人流感动。那天,由诗人王志杰的口号声引领着数十人,走到人民东路,便有人在喇叭里呼:向流沙河支援学生致敬。当夜的美国之音播出成都文化名人马识途、流沙河支援学生的新闻。

就在这天夜里,四川日报也出动了几十个记者编辑,到商业街省委请愿,口号是请省委给新闻界松绑!

因为赵紫阳开放了传媒,王丹、吾尔凱西等学生领袖与李鹏对话也直播,宣武门新华社大门口摆出饮料与茶水慰劳学生,《人民日报》出动游行队伍,横标竟是反对该报的“426社论”突出于荧屏,就也热了体制内成都记者编辑的热血,许多人从大学毕业才两三年,感到支援学弟们的义举是自已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 民主浪潮的推涌下,民气高扬,北京出现绝食明志,成都也掀起广场绝食声援北京,甚至涌来成都外的都江堰市。德阳。绵阳、内江、乐山等大专院校学生赴成都参与。在此情景下。省里的领导多数是文革中被打倒过复出的,在局势不明朗时,许多当权者都龟缩起来。当北京学生要求对话,逼李鹏出来与学生辨论时,成都的省 委也叫一个教学出身的副省长韩邦彦出场回答学生的请愿与诉求。在共党官僚们辞典里,只有“训话”“听话”没有平等“对话”的辞语,对起话来,很不适应,习惯的打官诓与做派,很难改变,显得谎乱与滑稽。他们按中央红头文件与《人民日报》社论的口径措辞说话的习惯被打乱,往往在敷衍应付中,尤其在理想主义学生 靣前,岂只像侏儒更像宵小之辈。我的医生友人笑李鹏,答话结结巴巴,标点符号尽打在句子的腰杆上,太弱智了嘛!难怪北京人不叫他总理,总叫李科长,说李鹏的水平,只够做科长。

省 委派人去北京探中央底牌的人,都不敢乘省委公车去机场,怕被义民拦截,总是坐民营企业汽车且化了妆才敢上路。那时,调进北京的军队,途中,被涌去的市民劝阻,行成对峙与胶着。有从省委归来的向我介绍省委书记杨汝岱急得像热锅蚂蚁,在院子里转圈儿念叨:出啥兵嘛!弄得来,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但是,64临晨一开枪向天安门清场,成都官僚也快速以镇压响应。

成都紧跟北京镇压再血肉横飞

我一夜未睡安稳,64早晨6点,我骑车到广场去察看,不见一个绝食学生,只毛像旁平时演讲台下,睡着几个守现场的人。这寂静的广场到这天近午,虽然出动军警守住人民东路西路南路等各路 口,被北京镇压激怒的大学生与市民,像黄河壶口瀑布从各路涌来,军警用警棍钢钎阻击学生,还抓捕打伤为首学生,拖进省展览馆监禁。中午,我从省作协游藜家回家,遇许多三轮车夫,自发去救死扶伤,拉着一个个血流满靣的学生,飞驰往春熙东路市一医院抢救。街上围观行人惊诧地吼起来,市民出动,有人开出停站的公 交车,去冲击广场旁市政府的大门。已是下午了,已清场不准进入由军人把守的隘口,我见各大学愤怒的学生,一队队举着旗帜打着横标,从四靣八方冲击军人把守的关口。当我在总府街看见我单位一批年轻人也打着长的横标奔向人民南路广场,我眼里涌出激奋的泪水。

六四这夜黄昏,广场旁全市最大的人民商场,被汽油浇燃,冲天烈焰,象征成都市民的愤怒。

清查与追究只能草草收场

因为我是单位首个上街游行并签名声援学生的,清查时,也就最先集中火力来清查我。那些惯于在政治风浪中表演积极分子的,似乎驾轻就熟把当年斗右派手段重现了。哪知我这死猪不怕开水烫,加之清查重点在党内处级以上那10人,派个纪委委员来警告威胁一下,把我就搁一边了。

这期间,找了些替罪羊来杀鸡吓猴,烧公车的未点燃,农民掏过火柴帮助的,被杀。曾把高尔泰这美学教授抓来关了半年,把教哲学的萧雪慧女副教授关过19个月,挤不出什么阴谋与幕后黑手,都放了。友人作家贺星寒留在我夹中这处分书,抄录于此,可窥成都六四的一段镇压历史:

川曲(政90)第三号

关于贺星寒同志在动乱中所犯错误给予处分的决定

贺星寒,男,汉族,19411月生,19589月参加工作,现任四川省曲艺团创作室主任职务,省作协理事,“川西小说促进会”会长,曾参“民盟”后退出。

贺星寒同志的主要错误是:在1989年动乱期间,于617日整理起草了具有严重政治性错误的《四川作家致中共中央及省委的公开信》,518日上午,贺携带“公开信”到省作协机关征集了36名作家签名。随后贺将征集签名后的公开信抄正复印,与他人一起分别送往《四川日报》、《成都晚报》社、四川广播电台、成都人民广播台、四川电视台和《四川青年报》社。各报社都先后刋登了“公开信”内容,造成广泛的社会影响。

内清工作开始后,贺星寒同志通过学习,先后于912日和15日两次向组织交待了其错误活动的全部经过,写了错误事实的书靣材料,并于920日在我团中层干部会上作了检查,经调查核实,贺所交待的情况基本属实。

贺 星寒同志身为党培养多年的干部,且在文艺界具有一定影响的作家,在关系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关键时刻,违背中央精神,发起起草《公开信》,并在报刋与电台传播,造成了不良社会影响,犯了政治原则性错误,且拒绝写书靣检查。鉴于事情发生在李鹏同志发表重要讲话之前,本人对错误有一定认识。为了严肃纪律,教育本 人,根据中纪发(19899号文件第二条第三款规定精神,团领导决定:给予贺星寒同志记大过处分。

                              四川省曲艺团(公章)一九九0年十月十五日

与我上班单位相邻的省作协里,积极支援学运的青年作家冉云飞受到重点清查,任党委书记的作家周克芹对我说:57年反右运动,学校给我的处分是毕业后不分配工作,回农村家庭劳动,我把小冉也下放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了,他也是少数民族土家仔哩!听了他这善意呵护小冉的 话,单位里有年轻女记者在清查中受同样下放处分,向我泄出心中不满时,我点醒她,这是让你回避清查风呵!她才理解这是一种呵护,反右与文革寃案教训太多,都不愿去再去造寃了。

投入六四的老中青知识分子太众,有位下了台的领导,1957年打流沙河右派的推手,此时又跳出来,想借此清查风又批老右派流沙河支援学生,乘左风再上台,他的檄文叫他上过大学的儿子看一看。他儿子评价:还像文革的大字报。老子听到儿子的评价作,气得咬牙,也无可奈何。他再上台梦想,也破灭了。

没有被镇压吓退缩的知识群体

虽 然六四流血,似乎给左派冲开了路,也吓倒一些作家诗人作文做诗,去献媚于镇压的武警,称什么共和国卫士。可这些不卫共和只卫专制的刽子手,在另类作家诗人眼里,乃是专制豢养的鹰犬而己。头脑清醒,临危不惧,继续争斗的成都知识群体,在从狱中出来,坚持民主自由,矢志不攺的高尔泰。萧雪慧等。有纪念六四写诗 并制作《大屠杀》影碟获刑四年的廖亦武,他在狱中浴火湼盘,由先锋诗人升华为记实作家,并己获世界声誉得多项海外文学奖。

这批不屈的民主斗士,作家贺星寒应是中坚与代表人物,他在六四镇压后,所进行有理、有智、有节的奋争,縈回于我心中,他离世19年了,仍鲜活在眼前:

他机智地以《成都工人报》友人的《读与思》副刋,用读书与思考文学性社会性与理论性读物,借读书笔记文学随笔去不间断六四广场上那些民主自由理念。把广场民主移植于报刋版靣。

他 热忱地组织读书周谈会,借文化馆、图书馆作场地,邀集老中青文人,作读与思的周谈。开始,还邀老作家艾芜、高缨参与。流沙河则为从始到终会上的健谈者。参与者有作家、编辑、大学教师、研究生、文学青年及工人。给他们一个渲泄六四后苦闷的平台。虽然潜来公安局三处的人来监看,人们仍款款而谈,毫无顾忌。

他反感并抵制刽子手陈希同以申办奥运会去揩拭北京镇压血迹。当北京申奥失败,他唤朋呼友在成都市美轩举杯庆祝。且极力反对李鹏的三峡水电大坝修建,写出一篇理据充分文采灿然的《三峡的沉沦》北京戴晴读后,拍案称绝,以为是资深学者笔墨,打电话问贺,听说才50出头,十分惊讶。他还以《方老壳外传》在纸媒上写专栏,不断地以幽默去讽刺社会的畸形怪状,引社会轰动。

他邀我同办一张报纸,名《说报》以省小说促进会主办获省作协同意,在省出版局受租,竟凭新出台的行政诉讼法,写出状纸,控到青羊区法院,䜣局长陈焕仁违宪与行政不作为。

他在六四后仍写出一部长篇小说《狂欢》写文革中一个成都街娃跳出来,掌了权,玩权力、玩文人知识分子、玩女人也玩造反的荒诞故事。同时还写了10多万字的大随笔,对六四后成都知识分子抗争的历史,作了翔实的记录。

遗憾这么一位胆识过人,思想前卫早于冉云飞的成都作家,只活了54岁,夭折于95129日,我守在他床前,听他不甘地咆哮一声绝气。有市民买花去吊念,花店老板愿免费以表敬意,有吊客坐计程车去殡仪馆向他告别,司机一见是吊贺星寒,退了车费,还请吊者代司机致哀。官方在六四后给他处分,民众特别是草根,对他如此敬仰,可惜共党看不到这种民心向背。

六四,我相信血写的这笔历史,用墨写的谎言是掩不了也改不了。国民党在台湾犯的二,二八镇压错误,他们用道歉与悔过,卸下了累赘,并未垮台,且获得谅解与宽宥,共党已将此历史包袱背了25年,还能再背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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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曾伯炎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14年5月15日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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