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随笔(九)
余东海
尽责任,保平安
社会可分为君子社会、小人社会和恶社会三大类。正人君子在小人社会,未必能得位得势,但有一定的自由和安全保障。在恶社会,自由和安全都没有保障。马家社会即现代极权主义社会,是典型的恶社会、盗贼社会。
这种社会,言论问题政治解决,言论、政治问题经济解决,甚至流氓手段解决,很正常。正人君子置身于这种社会,既要尽文化责任,又要保自身平安,大不易。唯一的办法就是郭秋莉同道所说:“要想不被栽赃陷害方式灭掉,那得做的绝对正,才没有一点儿空子让对方可钻,而且人们还得清醒,才行。”2019-3-29
关于儒群不如自由派的一点感觉
唯智勇双全之仁者,可与图贤人之业,同筑中华之梦,不必刻意团结而自然同心。然智勇双全,岂易言哉。自由群敢言敢怒但缺智,普遍昧于中华文化,甚至传承五四反孔反儒的劣精邪神;儒群尊孔尊儒但无勇,大多缺乏说真话、反极权勇气,甚至以儒家的名义为极权主义补苴罅漏涂脂抹粉。两种缺陷同归于仁德不足。
论智,自由派不如儒家;论勇,儒群不如自由门,这是大半辈子出入两派的感觉和体会,未必准确,并不针对任何个人,也并非鼓励和要求儒生们都冲上辟邪说、反极权的第一线。某些人没必要因此气愤,更没必要解释什么。一个人仁不仁,智不智,勇不勇,是勇士还是懦夫,是英雄还是帮凶,有自己平时的言行在。
真的君子和勇士,不必在乎世俗的诋毁和误会。若是懦夫和帮凶,怎么装饰辩解,终究是徒劳的。历史自有公论,天道自有公道。如果说我对儒生群体有什么要求和期望,只有一点,望能守住两不底线:不助恶,不扬邪。那就不愧为儒字矣。2019-3-29
期待张祥平先生赐教
今日某儒家群有人说:“我舅舅张祥平先生认为东海某些观点简直是脑残”云。张祥平先生德高望重,当不至于信口开河。非常好奇,张先生认为那些观点如此不堪,理据何在,正见又该如何。其外甥多次说过类似的话,我也一再欢迎具体批评,可惜始终没有下文。或许其外甥表达能力有限,无力转述张先生的高见吧。看来只好期待将来有机会当面向张先生讨教了。
落网二十余年,发文数百万字。在朝野反儒如狂的时候,东海就开始辟马辟毛尊孔尊儒了,大量思想观点当时堪称异议可怪之论,曾被克立先生在暗上高层的密函中定性为铁杆反马派,让东海引以为荣。当年的东海思想,有的现今已成为文化常识和朝野常谈,不少大腕小碗口中笔下振振有词的,其实是东海原创。甚至有当年严厉批判我的人,现在也开始偷吃我的残羹了。当然,东海毕竟是江湖老枭出身,不少观点至今依然生猛火辣,令人恐怖。期待前辈晚辈们赐教。2019-3-29
简答张祥平先生的三点批评
祥平先生的外甥终于具体提及祥平先生对东海的三点批评。他说:“祥平先生批评东海的几个观点,第一是看不清马毛在当时特殊情况对工业化的作用,第二是对西方自由主义的崇拜,第三是不懂复杂科学,没认识到环境与人的互动造就了制度与文化,对历史三周期无知。”
谨答:第一,有两种政治性质、制度模式截然不同的工业化:一是西式的自由主义工业化,一是马式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前者不无可取,后者一无可取。第二,东海的仁本主义信仰和立场非常坚定,并自成体系,虽对西方自由主义有所肯定,何谈崇拜。第三,制度与文化都有优劣正邪之别,又有实然和应然之别。批判劣邪和追求优正,面向实然和追求应然,承认历史的局限和肩起历史的责任,两不相碍也。2019-3-30
关于工业化
现代化以政治民主化为核心,包括国家工业化、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科技现代化、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现代化等等。无论什么化,都必须坚持以人为本的原则,以增强人民的福祉为宗旨。
毛时代的工业化,即马式工业化,不仅是过程有问题,而是工业化本身的问题,其本质、性质、宗旨、模式和指导思想统统不堪,其中完全没有人没有民,没有丝毫人道主义的思考和关怀。所谓的工业化,让人民和国家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人民奴隶化,国家监狱化,社会地狱化。
因为有人本、人道的原则在,西式工业化相对正常。但也是相对而已,弊端也很深重。我相信,若是以儒立国以儒治国,在现代化方面一定会比西方做得更好。例如,一、可以更好地处理传统和现代的关系,不会为了现代化而牺牲传统;二、可以更好地处理工业和其它行业的关系,不会为了工业化而影响农业和其它;三、可以为现代化和工业化提供更好的文化引导、道德关怀和制度规范。
另外,儒式的现代化,在政治上,以王道现代化、礼制现代化为核心。2019-3-30
吉人天相
吉人天相,这句话很多人都会说,但多数人白说了、白白浪费了这句话。他们不知道这是实实在在的道德定律,有天理和因果依据在,有大量历史事实的支持。圣贤君子得乎天道,拥有天爵,是人世间最高贵、最吉祥的人,最大的吉人,大吉大利的人。因此,君子的文化、社会责任也特别重大。天相吉人,就是要他们负起觉后知、觉后觉的重任来。
说真话说真理,辟邪说反极权,一破一立,大破大立,破立结合,相辅相成,缺一不可,都是觉后、尽责的必要。君子而不能尽此责任,无异于自暴自弃,白白浪费生命,终将丧失上天的厚意,也就不配为君子、无吉祥可言矣。2019-3-29
清末民初儒家边缘化的三重原因
或问:民国后,为什么不选择儒家思想为治国理政思想呢?那时可是一个选择的时代。答:清末民初,三重原因导致儒家边缘化:
一、受西方的冲击。西方文明挟制度、科技、军事优势而来,让清朝相形见绌,让国人惊慌失措,在归罪清朝的同时也迁怒于儒家,不知西方现代文化和文明是汲取了儒家精华的成果。二、受清朝的连累。清朝的衰败倾覆被归罪于儒家,不知这恰是清朝始而偏离、终而违背王道原则的结果。三、民族主义革命的成功和三民主义政党的上位,自然让儒家丧失了道统地位和政治影响。2019-3-30
民本微论
民本是王道原则,也是最高政治原则。
贾谊《新书大政篇》讲得透彻:“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本也。国以为本,君以为本,吏以为本。故国以民为安危,君以民为威侮,吏以民为贵贱,此之谓民无不为本也。”用现代话语说,国家、政党、领袖、官员都必须以民为本。
以此为标准,可以对古今中西各种政治模式的品格高低作出很好的衡量。西方人本主义导出来的民主政治,马家物本主义导出来的党本政治,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以民为本,经济、科技、军事当然都要把国民的利益和福祉放在第一位,绝不允许为了发展经济、科技、军事而牺牲人民的正当权利,更不允许草菅人命。否则就是本末倒置,就是对人民和国家的犯罪。
其次,通过牺牲人权、草菅人命发展起来的经济,不可能普惠于广大人民;那样发展起来的科技和军事,恰恰会成为奴役人民、维护极权的强有力工具,导致人民的苦难更加深重,更难翻身,更加无救!2019-3-30
中华王朝的天命
中华王朝,正统偏统,皆有天命在。只是天命不常,会因政治道德之变化而转移。元明清皆中华偏统。南宋末年,南宋退为赵家小朝廷,天命转移归于元;元朝末年,退为蒙古族的小朝廷,天命归明;明朝末年,丧失代表中华的资格,天命归清。
夏商周皆中华正统,天命亦陆续逐代而改。夏桀之时,天命去夏归商,故商汤革命,顺天应人;商纣之时,天命去商归周,故汤武革命,顺天应人。关于商纣之时天命之改,《史记·周本纪》记载:“西伯阴行善,诸侯皆来决平。虞、芮既让,诸侯闻之,曰:西伯盖受命之君也。”文王受命之年,即天命转移之时。
《帝王世纪》云:“文王即位四十二年,岁在鹑火。文王于是更为受命元年,始称王矣。”《诗经·文王之什》:“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正义曰:“言受命作周,是创初改制,非天命则不能然,故云受命,受天命也。”从这一年开始,商朝退为殷商一家一族之小朝廷,天命归周,周朝从此代表中华的资格。2019-3-30
现中国一切问题的根源
现中国的思想、道德、政治、社会种种问题空前严重,根源在哪里?有两种观点影响最大:一是归罪于儒家和传统,认为是沉滓泛起,封建复辟;二是归罪于西方,认为是自由主义或耶教的影响侵蚀。都是诬赖。
若是真君子,真爱国,真有正义感责任感,就必须老老实实、明明白白地承认和指出,马学马制是现中国一切问题、一切罪恶、一切灾难的根源!2019-3-30
圣和王都是受命者
圣贤和圣王都是受命者,然侧重点不同。受命之君如周文王,意味着政统的传承,侧重于道之政治性,是替天行道;天纵之圣如孔夫子代表着道统的传承,侧重于道之文化性,是替天传道。孔子自称:“文王即丧,文不在滋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斯文自任,就是以道统托命之人自任。仪封人说:“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木铎形容中道文化的传播者。2019-3-30
孔孟之言,民国之实
孔子说:
“作《易》者,其知盗乎!《易》曰‘负且乘,致寇至。’负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上慢下暴,盗思伐之矣。慢藏诲盗,冶容诲淫。《易》曰:‘负且乘,致寇至。’盗之招也。”(《易经系辞上》)
这段话用于国民党,恰如其分,天衣无缝。国民党之所以不能保起天下,根本原因在此,在于“负且乘,致寇至。”先致外寇,后致内贼。“上慢下暴”四字正是对民国社会状况最恰当的形容。而孟子有一段话又是对这四个字最好的注脚:
“上无道揆也,下无法守也,朝不信道,工不信度,君子犯义,小人犯刑,国之所存者幸也。故曰,城郭不完,兵甲不多,非国之灾也;田野不辟,货财不聚,非国之害也。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孟子离娄上》》)
国民党之于大陆,旋得旋失,都怪盗寇太凶恶,不知都是自己招来和培养起来的,这段话告诉我们一个易理,苦难的降临有两种原因:外因和内因,内因又是更加根本的,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因此,每个人、每个族群、每个国家的苦难,都可以在自身找到根源。2019-3-31
虚尊道统亦何益
儒家强调知行合一,言行一致。尊道就要传道行道。行道有两个层面。其一,行之于个人,信仰之,践履之,礼门义路,追求仁宅;其二,若有权位,就要行之于政治,以之立国治国,指导其政治社会,将其落实制度法律。
孔子说: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孟子曰:“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使人不以道,不能行于妻子。”天子、元首、皇帝、总统亦如此,其身能行道,可行之于天下;其身不行道,不能行道于家庭。对此墨子说法类似:“政者,口言之,身必行之。今子口言之,而身不行,是子之身乱也。子不能治子之身,焉能治国政?子姑亡,子之身乱之矣。”(《墨子·公孟》)
当然,从用人的角度讲,身不能行,口能言之也是有其用。故荀子说:“口能言之身不能行,国用也。”(《荀子·大略》)注意,这是从给治国者的建议。如果治国者身不能行,那就毫无用处而大有后患。
对于道统,孙氏就是能言而不能行,身不能行,政不能行,言行割裂。其个人信仰耶教,其指导思想另辟三民主义蹊径,其政制经制学制军制中,皆无儒家精神,更无道统位置。而且,其能言也非常有限,只是浮皮潦草地说过“中國有一個道統”那么一句话而已。2019-3-31
自勉联:做真君子,亮真面目;得大自在,放大光明
梦中有人提醒东海小心。大意是,某帮原来可能对儒家有误会,误以为儒家文化有专制极权的倾向,儒门中人会倾向和维护它,至少不会产生负面作用和影响。但东海和一些儒者的言行,让某帮有所觉察,儒家与马家不仅不是一家人,而且敌意颇深。儒家负作用和危害性很大,对于意识形态安全社会稳定大大不利。
东海曰:有命在,吾何畏彼哉。言罢忽醒来,天将亮了。得一自勉联曰:做真君子,亮真面目;得大自在,放大光明。亮真面目,即致良知、明明德的意思。因下联已有明字,为免重复,故用亮。真面目,指良知本性。2019-3-31
人世间最大的善和功德
何为人世间最大的善和最大的功德,何为最大的罪恶和最严重的助恶?与多位前辈晚辈谈过这个问题,几乎没有靠谱的答案。今发于“知乎”和“崇儒学会群”, 答案多比较靠谱。这个问题,唯儒明白也。择要如下:
廣毅: 人世间最大的善是“惠而不费”,人世间最大的恶是“率兽食人”。
吳元士: 最大的善是与人为善;最大的恶是成人之恶!
孟子曰:故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成人之恶,包括鼓吹性恶,自己作恶,逢人之恶。君子与人为善,并不代表着可以任意欺蒙。因为君子与人为善的前提是立于正道,基于正理,只是对人不作恶意揣测而己,但是对事却是明察秋毫。故可欺以其道而罔以非其方。与人为善是以人性本善为根底,给人以善意的对待,特别是不作恶意的揣测,如子产对校人,大舜对弟象。
乔力行: 最大的善是成己达人于道,最大的恶是弃己毁人以邪!
罗辉: 最大的善是发挥与传播天道仁道学说,最大的恶最制造和传播歪理魔说邪说。
做坏事恶事的人只是恶人魔鬼,发明魔说邪说建立魔制恶制是恶人魔鬼的导师。个人以致一群人的坏是有限的,魔说邪说魔制邪制的坏是无限的。邪说的恶高明在于让人们不以为恶,而是进步、先进,是现代化,是与时俱进!
永春教练: 世间善恶没有最大最小,只有善恶到头终有报,善恶是不断转换的!
郭秋莉: 为人类福祉做事儿是人世间最大的善和最大的功德。败坏人类毁灭人类是人世间最大的恶,与之为伍是最大的助恶。
就现在而言,做恢复传统文化的事儿,是最大的善。复兴道统,恢复人性,是在根本上为人类福祉做事儿。而屏蔽天理天道,不让人们认知“天道”、“人德”,讲斗争哲学、唯物论(否认人来源于天之心之性)。就是在泯灭人性,在败坏人类毁灭人类。为了权力利益与邪恶为伍,就是在给其提供生存能量,为其害人打基础,是最大助恶。
东海曰:人世间最大的善和功德是弘儒,包括信仰、传播、实践儒学;最大的恶是反儒和弘邪。弘邪即弘扬邪说,包括对邪说信仰、传播和实践。
2019-4-1余东海
人世间最大的恶
东海曰:人世间最大的善和功德是弘儒,包括信仰、传播、实践儒学;最大的恶是反儒和弘邪。弘邪即弘扬邪说,包括对邪说信仰、传播和实践。
或驳道:“还有比反儒和弘邪更大的罪,那就是灭天理、灭人伦、反人类。孔子说大罪有五,第一条就是‘逆天地’,第二条才是‘诬文武’”。
答:说得好,孤立地看确实如此。然就恶业恶果而言,综合而言,最大的恶依然反儒和弘邪。若无邪说支持,虽难免出现“逆天地”的恶人恶势力,难成大气候。反掉儒家必然导致邪说泛滥,邪说泛滥必然成灾,导致仁义充塞、率兽食人人相食,导致灭天理、灭人伦、反人类的罪恶和灾祸的普遍性持久性。君不见,暴秦、长毛、纳粹、前苏联、isis的背后分别是法家、拜上帝教、民族社会主义、马学。
韩愈称赞孟子辟杨墨“功不在禹下”,孟子也以大禹治水、周公兼并夷狄驱赶猛兽和孔子作春秋自况,强调邪说的危害性和辟邪说的重要性。他说:“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反儒和弘邪,恰恰与孔子作春秋和孟子“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的努力相反。反儒等于为邪说恶行扫除文化道德障碍,弘邪则等于制造人道主义灾难!2019-4-1
关于“打倒孔家店,救出孔夫子”
“打倒孔家店,救出孔夫子”的口号,纯属自欺欺人。孔家店如果指儒家政治和礼教,清亡,儒家政治和礼教就已不存;如果指某些传统的恶风恶俗,根本与孔子和儒家无关,恰恰是儒化不足或不到之处。孔家店与孔夫子,血肉交融,一体同仁。打倒孔家店,必然打倒孔夫子,打倒一切正常,包括正经正义正人常情常理常道。主张“打倒孔家店”者,罪甚于“诬文武者”。
关于清朝,必须明确两个问题。一,不能将清朝与儒家捆绑在一起,就像不能将桀纣与禹汤和王道捆绑在一起一样;二,只有儒家或高度尊儒的政治势力,才有打倒和取代清朝的资格,国民党不具备那样的资格。国民党虽能应人借势,不能顺天敬天,不能保民,不能庶之富之教之,导之以德,齐之以礼。2019-4-1
成仁法门在此
或问如何成为仁者和君子。答:唯学儒耳。圣贤君子,皆为仁者。仁者,仁本主义者,仁性彰明、良知光明者。学儒不一定成仁,不学儒基本不能成仁,反儒一定不能成仁,只能成大不仁。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斯道者,中道也,圣道王道也,君子之道也,周孔之道、孔孟之道也,历代圣贤传承之,四书五经承载之。
《论语》开篇就强调学习和实践的重要,并且把学放最前面。“学而时习之”,学的内容即文行忠信,即诗书礼易乐春秋,即学儒。孔子自叙一生道德进境曰:“我十五有志于学,三十而立”云。有志于学即学儒,三十而立即道德人格挺立,成就良知光明,即成仁。
或谓成仁法门万千,何必学儒。尧舜禹汤文武周公没学儒,不也成仁了吗?答:孔子之前,没有儒学之名,但有儒学之实。十六字心传曰“允执厥中”,中道之学即儒学。孔子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以六经集中道学说之大成。故孔子之后,儒学即孔学、仁学、中道之学、圣贤君子之学。故曰不学儒便不知仁,基本不能成仁。之所以加基本二字,是不能绝对化,虽然生而知之寡,未必绝对没有也。
或说:“成仁要学儒”太宽泛空洞了,请详示成仁的具体路径、心法、要门。答:何以成仁,唯学儒耳;如何学儒,唯读经耳。能通一经,便是大儒。能通一经,亦必能通达诸经理义。一通百通,一通儒经无不通,下通人道上通天。如何读经?可以先读四书;四书中可以先读《大学》、《论语》,再读《孟子》《中庸》。四书五经,篇篇章章句句无非成德成仁的路径心法指示,无不归结于仁。句句圣言,无非义路,条条教义,皆通仁宅。法门万千,不必拘于一格也。2019-4-1
儒家功夫最易简
或说:
“儒家修身法门非常高妙,一般根器者根本摸不着门道。这也是为什么数千年来,许多人从识字到死,天天读儒家经典,结果还是凡夫一个,一点君子人格都没有,更别说圣贤气象了。因此,笼笼统统地说“读经”,对于绝大多数人的成圣来说是没有用的。故此,还得学习其它生命学之智慧和法门,开发三根普被的多种成圣法门。”
答:《中庸》说:“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这三句话讲君子之德,也可以用于君子之道和儒家文化。说儒家修身法门非常高妙,没错,但也非常平常、平易、简易、容易。所以《周易系辞上》说:
“乾以易知,坤以简能;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
乾至健而易,乾卦的特性是平易,故容易了解;坤至顺而简,坤卦的特性是简易,故容易遵守。易知即容易知晓,易从是容易遵循。容易了解就让人亲近,容易遵守就易有功效;让人亲近就可以持久,易有功效就能够伟大;可以持久是贤人的德行,能够伟大是贤人的事业。
简易是《易经》三原则之一。《系辞下传》也说:“夫乾,确然示人易矣。夫坤,聩然示人简矣。”程颢说:“万物皆有理,顺之则易,逆之则难,各循其理,何劳于己力哉?”(河南程氏遗书卷第十一明道先生语一)顺乎天道,自然简易。
儒家功夫彻上彻下,彻里彻外,非常广泛,概乎言之又无非《大学》八条目。格致诚正修齐治平,归结于修身,都是修身功夫。古来儒门中圣贤众多,君子无数无量。
儒家修身法门广大精微高明中正又简易,是真正的三根普被,最好的生命学之智慧和法门。“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这是孟子的话,也是我的切身体会。东海曾经泛滥中西诸子,沉浸佛道两家,皈儒之后,其它智慧和法门便再也难入仁眼矣。儒门一入深如海,从此释老是路人。2019-4-1
格物致知亦修身
东海说:“一通百通,一通儒经无不通,下通人道上通天。”或认为:“此论值得商榷。自然科学之知识绝对不是通过读儒家经典就能通达的,其自有门路,自有内涵。”
答:那是当然。一通儒经无不通,指通人道和天道。道与器、道与术、道与艺有别,自然科学及艺术之类知识需另学,两不相碍。而且格物致知也是儒家修身功夫之一。这个物,包括宇宙万物一切现象包括生命和意识。一切现象都值得格,一切现象的知识都值得致。一物不知,儒者之耻。从人类大历史的高度看,儒家将格遍宇宙生命的一切,掌握世出世间一切知识。
另外,得乎中道者,格物致知的能力也会大大提高,求知学艺仿佛居高临下一般。得道者通达天理易理道理性理心理,于物理亦容易明瞭贯通也。孔子说:“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道德是宇宙生命一切现象的本质,是人生和社会最高端、最高段、纲领性的存在。志道据德依仁,就是抓纲,可以更好地齐家治国兼济天下,可以更好地格致诚正独善其身,还可以更好地游于艺,让艺术多快好省地成熟起来。抓住了这个纲,治国治物治器治艺,无不事半功倍。2019-4-1
尊王微论
尊王可有三解:一尊王道,二尊圣王,三尊君王。三义相通。尊君旨在尊国家和秩序。正常的君王是国家的代表和良好秩序的象征,故值得尊重,应予尊重。正常的君王指坚持正道、遵循常道的君王。君者群也,能够团结人民者。王者天下归往,得到天下拥戴者。这样的君王当然是正常的。
尊王并非方便,而是外王学的一大原则。儒家至尊必信之信仰,统而言之为一,性与天道,一以贯之;分而言之为三:于宇宙为太极,于人类为人极,于政治为皇极。皇极者,王道也;为民立极者,圣王也;遵循圣王之道者,王者也。王者与父师同尊。《乾彖》曰:“首出庶物,万国咸宁。”此首,于宇宙指乾元,于人类指圣王。圣王新出,新王道成,王者递代,天下太平。2019-4-1
中华偏统是对清朝最恰当的定位
中华偏统是对清朝最恰当的定位,四字二词,缺一不可。清朝严重偏离儒家之中正,不配为正统之中华。然而不能不承认其中华性。以儒立国以儒治国,三统皆儒,政治制度为礼制,经济制度为民有制,教育制度为科举制,这是中华政权的文化制度特征。一些儒生误以清朝为夷狄,是受了汉族主义的不良影响。
或问:儒式现代化过去称“礼,时为大”“与时俱进”“参赞化育”“苟日新,日日新”“非天子不礼仪不制度不考文”“至于礼乐,以待君子”。请问,为什么清朝没有继承、落实这种精神?
答:都是儒生,德智因人而异,或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或可与适道未可与立,或可与立未可与权。同样道理,都是儒家王朝,品格因其人其族而异,有的正统,有的偏统。清朝就属于偏统,在继承、落实王道思想和精神方面有限。清朝之所以偏,根源在于满族主义和君本主义倾向。这两种倾向未能被儒家文化化解,反过来严重影响了儒家文化在政治和制度层面的落实。也就是说,清朝的政治和制度,儒化得很不够。2019-4-1
春秋大义和民族大义
中华民族王道政治,讲的是春秋大义。明瞭春秋大义,自能深沉而正确地爱我民族,兴我民族,民族大义自在其中矣。民族主义者把民族放在第一位,往往是非不分、正邪混淆并自缚手脚。
国党起事时以民族主义相号召,颇得其一时之利,却终受其大害。面对盗匪猖獗,既不能防范于前,又不能澄清于后,政治军事思想理论统统软弱无力,一筹莫展,一大原因就是被民族主义所蒙蔽。民族主义无法想象,反孔反儒而信奉邪说的汉人,会比异族更坏,比夷狄、盗贼、魔鬼更坏!对于此辈只讲民族大义,恰恰陷吾民吾族于水深火热之中!
真正爱民族,首先要爱人爱民,唯仁者爱人最深沉,唯王道敬天保民最到位。故真正爱民族,就要成为仁本主义者,就要在政治上实践王道,从制度上落实仁爱和民本之原则。而这就必须批判民族主义的错误,划清民本主义和民族主义、即民本位与民族本位的界限。
有民族主义者问:“民族和儒家,哪个更重要?”言下之意是民族更重要,所以民族主义是合理的。其实这是个伪问题。论及华夷之辨和民族主义,关注的是民族主义好不好、对不对的问题,而不是民族和儒家有你没我二选一的问题。正确的问法是,对于民族来说,什么最重要;民族主义和儒家,哪个最正确,哪个才是汉族的立族之本、民族之魂。2019-4-1
民族主义三大问题
民族主义有三大问题:其一、先天性地存在对异族的排斥、敌视、挑衅、侵犯性。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以民族区分华夷、优劣、正邪和敌我,搞民族斗争,容易挑起民族之间的矛盾和冲突。
其二、对民族问题缺乏反思能力,惯于以民族的名义掩盖本族的问题甚至纵容本族的罪恶,惯于通过乾坤大挪移之法把内部矛盾转向外部,迁怒异族。其三、置民族于个人之上,以民族的名义压制人权。
所以,民族主义大不利于民族,大误人民和民族。凡是建立在民族主义之上、或者民族主义倾向严重的政权和国家,往往因民族主义而衰败灭亡。雅利安主义、大日本主义就是典型。某种意义上,民族主义也是导致元清灭亡和民国衰败的重要因素。2019-3-31
蒙启导致灭亡
唯有儒家才有启蒙的资格,唯有儒家启蒙才能真正救亡,唯有儒家政治才能吸取民主自由的精华而超越之。民国时期所谓“救亡压倒启蒙”,蒙昧之论也,不如说蒙启导致灭亡。其时流行之反孔反儒思潮,极反常反动反华之至。所谓的民主平等科学,实为民主主义、平等主义、科学主义,皆民粹主义邪说也,与集极权主义、民粹主义之大成的马学一拍即合。所谓启蒙,实为蒙启,蒙蔽中华之心,断绝民族之魂。所谓救亡保种,实为造祸招亡,外寇内贼联翩至,国府夜遁天下亡。追根溯源,蒙启派难辞其咎、无可卸责也。2019-4-1
反孔反儒的四世恶报
极权主义的成功和维持,是一个社会最大的噩梦,也是一个社会遭受的最大恶报。极权主义思想能够泛滥开来,极权主义势力能够不断壮大成功上位,意味着这个社会文化荒芜,道德低下,共业恶劣,罪孽深重,能不灾难深重、恶报惨重乎。反孔反儒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为极权主义充当了文化道德清道夫。孔子说:“诬文武者,罪及四世。”反孔反儒的社会,同样罪及四代人。百余年来中国大陆人祸天灾尸山血海,某种意义上就是在为五四和蒙启派埋单!2019-4-1
想得美
或谓我们的国家应该有“共产主义的理想、社会主义的福利、资本主义的管理、中华民族的文化”云。这是杂话,杂家的话,混杂的话,混账话,既不明中华文化、西方文化、北方文化的本质,也不明意识形态的重要。
中华文化是仁本主义,西方文化是人本主义,北方文化是物本主义。仁本人本尚可相通,仁本人本与物本焉能兼容!名不正,一切不成,一切反常。物本主义哲学只能以人为物,化人为物,只能导出党本主义政治和制度。这种环境中,没有人,没有人民的福利和西式的管理;更没有仁,没有中华文化的立足之地。2019-4-2
真理想
包含一切优秀文化,涵盖一切文明,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个理想非常好,但必须有一个主体和主导的文化。此非西方文化所能胜任。西方文化中神本主义甚劣,人本主义较优。然人本主义亦不足以胜任。至于最低端的北方文化,根本不能为其它优秀文化和文明所容纳,遑论“包含”“涵盖”。唯有儒家文化为主,成为人类主体文化和政治主导思想,才能将这个理想实实在在地落实到人间。2019-4-2
华夷之辨和春秋大义
孟子说:“舜生于诸冯,迁于负夏,卒于鸣条,东夷之人也。文王生于岐周,卒于毕郢,西夷之人也。地之相去也,千有余里,世之相后也,千有余岁。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先圣后圣,其揆一也。”
舜出生在诸冯,迁居到负夏,逝世于鸣条,是东夷之人;周文王出生在岐周,逝世于毕郢,是西夷之人。地方相隔一千多里,时代相差一千余年,但他们在中土得志行道,如符节吻合一致。先圣后圣,他们的准则相同。揆,衡量、标准的意思。朱熹《集注》云:“揆,度也。其揆一者,言度之而其道无不同也。”
孟子这段话,指明了儒家华夷之辨的标准是道而非族,明确了民族主义的非儒家性、非中华性。韩愈说:“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即使是汉族,若用夷狄之礼,就沦为夷狄;即使是夷狄,进入中国礼义,就视为中国。可见,以有道、有礼义为华,以无道、无礼义为夷,这是华夷之辨的根本标准,与族别无关,这也是春秋大义之一。
雍正君德不正,然不以人废言的话,其《大义觉迷录》的一段话不无道理。他说:
“至谓‘八十余年以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在逆贼等之意,徒谓本朝以满洲之君,入为中国之主,妄生此疆彼界之私,遂故为讪谤诋讥之说耳。不知本朝之为满洲,犹中国之有籍贯。舜为东夷之人,文王为西夷之人,曾何损于圣德乎?《诗》言‘戎狄是膺,荆舒是惩’者,以其僭王猾夏,不知君臣之大义,故声其罪而惩艾之,非以其为戎狄而外之也。若以戎狄而言,则孔子周游,不当至楚应昭王之聘。而秦穆之霸西戎,孔子删定之时,不应以其誓列于周书之后矣。”
注意,儒家倡导民贵君轻,虽讲忠君爱国,前提是以民为本。故君臣大义之上,更有君民大义、春秋大义和革命精神。明清之所以为偏统,要因之一是有君本主义倾向,过度强调君臣之义,以之取代君民大义和春秋大义。至于民族主义,则是过度强调民族之义,以之取代君民大义和春秋大义。君本主义、民族主义都是大不义的。2019-4-2
异族度德,同德度族
一人虽汉族,却是反孔反儒反华反常的汉奸盗贼;一人虽异族,却是信仰中道爱我中华的正人君子。如何选择伴侣、朋友、同道和总统者,你会选择哪一位?我想,只要是正人正常人,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族类族别重要还是道类道别重要,一目了然。道类道别,指文化类型和道德立场的正邪善恶之别。当然,如果双方文化道德差不多,民族就是重要的参考因素。所谓异族度德,同德度族。民族不同,以道德为准,德高优先;道德相同,以民族为准,汉族优先。所以,在华夷之辨时,民族也不妨作为一个次要的、辅助性的标准。2019-4-2
清人入关与日寇入侵
或问:當年日本人入侵中國,也以華夏文化正統自居,假設日本人成功入主中土,並施行仁政。是不是國人也可以認爲是正統?我沒有抬槓的意思,對這個問題真是感到不解,所以虛心請教。”
答:首先必须明确,日军绝非仁义之师,而是入侵之寇。日寇以吊民伐罪、建设王道乐土和大东亚共荣圈为名,殊不知,王道乐土和东亚共荣圈不是靠武力建设的。所谓吊民伐罪,实为虐民犯罪。民国政府虽不好,也不坏,民心并未大失,假以时日,孺子可教,日寇有什么资格和理由前来吊民伐罪。
中华文化、文明正統不是靠自居就有效的。日本对儒家文化的理解始终不伦不类,在政治上始终若即若离,不伦不类,非礼制,非科举制。如果说清朝是偏统,日本更偏,尚非中华,只能说不无中华味耳。
清人入关与日寇入侵,中土情况大不一样。清朝入关之前,明廷早已道德败坏,人心丧尽,退为一家一姓小朝廷,苟延残喘而已。加之群盗穷凶极恶,人民水深火热。论德论智,清朝虽劣,但非残明和群盗所能望尘。其入关之前,对于儒家文化高度认同并落实于政治;在统一之前,就确定了以儒立国的方针大计。清朝取天下于盗贼之手,入主中土,势所必然。
历史不能假设,清朝能够入主中土,非侥幸也;日本人不能入主中土,非偶然也,都有人心天意相应。所有历史性的大成败,都有人心天道的逻辑。
值得一提的是,一些汉族主义者,喜欢将清人入关与日寇入侵相提并论,并认为认同清朝,就是支持日寇入侵,就是汉奸言论。这种汉族主义特色的伪逻辑,最要不得,而且对不认同汉族主义观点者,进行假设性的道德诬蔑,颇为下流。
其实还存在另一种逻辑的真实:斥元清为夷狄,恰是日本为自居中华正统和侵华制造历史合法性。正如安然无恙群友所说:
“日本从甲午战争以前,就开始从理论上建构自己替代中国代表东亚文明的一种野心了,这里面首推内藤湖南等一批历史学家。无非就是要把满清和蒙元,从中国文化版图里面剥离。从而为自己占领东北和内外蒙,提供历史上的合法性。这是很具有迷惑性的。这和侵华战争的大东亚共荣圈的理论是一脉相承的。”2019-4-2
团结微论
真正的团结必然产生于正人君子之间。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正人相遇,容易团结;君子相交,想不团结都不可能。真正的团结必须建立在一致的文化立场和道德底线之上,是在同德同心同道路基础上的水到渠成。立场三观冲突,思想无法共鸣,所谓团结必然低质,或者只是浅层次、一时性的苟合,没有什么正面意义。
有了一定数量的正人君子,才有望逐步形成君子集团,进而团结良性外道,形成泛儒集团。对待恶道邪道,儒者必须始终立场坚定旗帜鲜明。除非它们明确表示改邪归正,必须疏远之或批判之,万万不可苟同之,万万不可乡愿化。正人与邪徒,圣贤与盗贼,无团结可言。君子对小人,只有在得势得位而对小人进行有效的文化导向和道德教化的前提下,才可以适当团结之。否则远之为宜,独善其身为宜。2019-4-2
其人值得交游,其书值得藏读
有人缘,有书缘。人缘书缘如何,对一个人的品德、前途和命运的影响非同小可。儒家非常重视对朋友和书籍的选择,良有以也。处于“而立”之前的人,交坏友,读坏书,容易走上邪路,沦为坏人,丧失树立正确三观的机会。所以,多与好书结缘,至关重要。是好人就应该读好书,是好书就应该让更多的人读,读好书的人多多益善。好人读好书,可以好上加好,坏人读好书,有可能有所触动,甚至洗心换脑。
何谓好书?简而言之,开卷无害而有益的书,有益于增长知识、开发智慧、提升德性、成德成圣的书,就是好书。儒经的真理性、正义性、普适性至高无上,无疑是人世间最好的书。注解准确,更是好上加好。
由华夏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吴元士《(孟子)中的那些事》一书,就是这样一本好书。“遍参群注,考诸正史,学习孟子,必备之书。”以此十六字评价此书,无虚也。我说过,唯真儒才配为儒经作注解,唯醇儒才能注得中肯,解得到位。元士品格之真,理义之正,在我生平所见识的儒友和儒家学者中,名列前茅。其人值得交游,其书值得藏读。彼虽拜我为师,我实视之如友。东海大半辈子阅书无数,阅人无数,自信法眼无差。读其书,友其人,当知吾言不谬也。2019-4-2
忠孝无冲突,孝俟忠而成
或问:如何看待《孝经》和《忠经》,忠孝冲突如何取择。答:儒经有正经、副经、辅经之别。《孝经》为副,《忠经》为辅。忠孝本乎中道,两德相得益彰。《孝经》说:“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事君宜忠,忠德也是孝道的要求,故忠孝二德,同归于仁,并无本质冲突。
忠孝不能两全的时候,以孝为先,因为孝道更加根本,正如《忠经》序所说:“《忠经》者,盖出于《孝经》也。仲尼说《孝经》而敦事君之义,则知孝者俟忠而成。是所以答君亲之恩,明臣子之行,忠不可废于国,孝不可弛于家。孝既有经,忠则犹阙,故述仲尼之意,撰《忠经》焉。”
《忠经》并非只讲忠君,而是以中训忠。《天地神明章第一》:“忠者,中也,至公无私。天无私,四时行;地无私,万物生;人无私,大亨贞。忠也者,一其心之谓矣。”这样讲忠德,无违儒家中道原则。孔子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奉斯三者以劳天下,此之谓三无私。”(《礼记·孔子闲居》)喻帝王不谋私利,天下为公。故《忠经》之《圣君章第二》就讲君王之忠。2019-4-2
邪说通往地狱,邪派何来善人
哈耶克有一句名言:“通往地狱的道路通常是由善意铺就的。”误导了无数人。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通往地狱的道路通常是由邪说铺就的。
信奉邪说的人,即使有善意,也非常有限,浅表短暂,微不足道;即使有善意,也非正人和善人。孟子将人分为善、信、美、大、圣五大类,对善人的解释是“可欲之谓善”。
赵岐注:“己之可欲,使人欲之,是为善。”朱熹说:“天下之理,其善者必可欲,其恶者必可恶。其为人也,可欲而不可恶,则可谓善人矣。”宋儒张南轩说:“可欲者,动之端也。盖人具天地之性,仁义礼智之所存,其发见,则为恻隐、羞恶、辞逊、是非,所谓可欲也。以其渊源纯粹,故谓之善。盖于此无恶之可萌也。”
“可欲”就是指四心,即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这是人生和人类最可喜爱、最为需要的东西。信奉邪说的人,至少丧失了羞恶、是非之心,绝非善人可知。孟子又说,四端之心,人皆有之;无四端之心,非人也。按照这个标准,那些信奉、宣传、实践邪说的人,岂但非善人,都非人化了,连人都不是了。2019-4-2
古来圣贤从头数
或问儒家圣贤有哪几位?答:圣贤都是道统传人,道统传人就是圣贤。这里的贤指大贤,近圣,亚圣。关于道统谱系。孟子说:
“由尧舜至於汤,五百有馀岁。若禹皋陶,则见而知之;若汤,则闻而知之。由汤至於文王,五百有馀岁。若伊尹莱朱,则见而知之;若文王,则闻而知之。由文王至於孔子,五百有馀岁。若太公望散宜生,则见而知之;若孔子,则闻而知之。由孔子而来,至於今百有馀岁,去圣人之世若此其未远也,近圣人之居若此其甚也,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孟子尽心篇》)
尧舜禹汤文武周公,都是圣王;皋陶伊尹莱朱太公望散宜生,都是贤臣。孔子为集大成之圣人和素王。韩愈提出的传道谱系为尧舜禹汤文武周孔孟,列入了孟子,但将孟子谱系中孔子以前的贤臣排除了,只列圣王。其中孟子为亚圣。
朱熹承继了孟子韩愈的传道谱系而加以检择,《中庸章句序》中,道统始于“上古圣神”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诸君和皋陶、伊、傅、周、召诸臣传之,然后是孔子、颜子、子思子、孟子、二程。这是朱熹认定的道统谱系。
东海认为,程朱之后是王阳明,阳明至於今五百年来,贤人不少,其中熊十力、蒋庆最贤,都有资格为道统传人,而蒋庆又更有优势。熊公已经去世,可以盖棺定论;蒋先生来日方长,道德学术还可以精益求精,有进一步上升的机会,故我更看好蒋庆。我还看好其它几位儒者,其中有几位年轻人,文化道德前途不可限量,兹不详论。当然,我也看好自己。
另外,历史上大儒和一些名儒大儒,可称贤人,然未必是道统传人。例如董仲舒、周敦颐、张载、陆九渊、王船山、黄宗羲等等,兹不详论。2019-4-3
关于洪杨帮
太平天国,洪杨帮也,俗称长毛,是神本极端主义、君本极权主义和汉族主义的统一,又是反清反孔反儒反华的统一。从本质和表现、理论和实践各个层面观察,其信奉的毫无疑问是邪教。《清史稿·洪秀全传》说:
“秀全以匹夫倡革命,改元易服,建号定都,立国逾十馀年,用兵至十馀省,南北交争,隐然敌国。当时竭天下之力,始克平之,而元气遂已伤矣。中国危亡,实兆于此。成则王,败则寇,故不必以一时之是非论定焉。唯初起必讬言上帝,设会传教,假天父之号,应红羊之谶,名不正则言不顺,世多疑之。而攻城略地,杀戮太过,又严种族之见,人心不属。此其所以败欤?”
或谓满清遗老站在满清立场,也没说天国是邪教。这不能证明长毛非邪教。《清史稿》是中华民国初年由北洋政府设馆编修,虽然基本上立足于清朝立场来写,但成于辛亥革命以后,其时民族主义思想深入人心,《清史稿》又成于众手,文化政治立场未能统一,故《洪秀全传》的观点不能代表清朝立场。即使成于清朝遗老,也只能说明这位遗老修养不足,眼光有误。上面短短一段话,大误有二:
一、以革命一词称洪秀全、洪杨帮逆天祸民的造反作乱,有眼无珠;二、“成则王,败则寇,故不必以一时之是非论定焉。”这是极端功利主义的说法。长毛为寇,并非一时之是非,更非因其败而论定。这里自有儒家和中华标准在,自有万古是非在。
当然,当时是非或有混淆,正邪尚未颠倒。上面这段话也有正见在。“杀戮太过,又严种族之见,人心不属。”确然,唯对“其所以败”和“人心不属”的原因总结太也轻淡了。纳粹亦种族主义,亦对犹太人以大开杀戒,一时之间,颇得人心。(曾国藩也有杀戮太过之嫌,却得天下万世之人心。)所以仅仅这两点还不是根本原因。
洪杨帮将神本位、君本位、汉族本位的政治之恶和反孔反儒的文化之恶圆满统一在一起,这才是其不得人心的根本原因。2019-4-3
圣贤和盗贼
或谓圣贤和盗贼既有矛盾性又有同一性,二元统一。
答:矛盾同一性有三种表现:其一,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其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第三,你能变成我,我能变成你。
就名相而言,或可以说,有圣贤就有盗贼,有盗贼就有圣贤。就本质而言,可以说盗贼有圣贤的属性,因为盗贼本性与圣贤无异;不能说圣贤有盗贼的属性,因为盗贼之性是恶习,圣贤无恶习。就变化而言,可以说盗贼能变成圣贤,因为恶习可改;不能说圣贤会变成盗贼,因为圣德不退。2019-4-3
书院的宗旨
学生求道,老师传道,这应是书院的首务和宗旨,违者不配为书院。这个道,又应是中华中道,由儒家经典承载,儒家圣贤传承。学生应立圣贤子之志,老师应是圣贤之徒。而传道的方式手段,可以因人因时因地而制宜。大德之士,有道之师,其言其行都有道在,言传身教无不合宜。段炎平同仁说得好:
“真正的书院是求道传道的。道无处不在,大树下可以传道,朝堂上可以传道,茶桌旁可以传道,网络上可以传道。我们的书院不必在山水绝胜之处,完全可以在当下,在此处。”2019-4-3余东海
关于学术杀人
徐能源同道言: “學問一錯,輕則誤人子弟,重則殺人於無形。”然也。人世间最重要的道统政统学统三统中,学统占其一。学统者,学问、学术之谱系也。从来学术关国运,关乎人道之正邪,人民之吉凶,国家之盛衰。
学术的错误,既杀人无形,更杀人无限;既杀人之身体,更杀人之良知。邪说之可怕正在于此。邪说泛滥,必然成灾;邪说入宪,必有浩劫。此言放之中西而皆准,征诸古今而无疑。古今中西的邪说发明家、理论家、宣传家、教育家和实践家,命运大多恶劣,下场普遍凄惨,就是因为邪说最易杀人,最犯天道之忌。
学术杀人,其实是杀仁。杀仁者,毁良知、灭仁性、害慧命、敌文明也。诬文武是杀仁,反孔反儒是杀仁,发明、传播和实践邪说,更是杀仁,必然导致大规模的杀人。将邪说推为主体文化和指导思想,落实于恶制恶法,培养着暴君暴民,人命如草就是逻辑的必然。杀仁这个词是乔立行同仁发明的,不敢掠美,特此注明。
邪说杀仁而杀人,正学弘仁又救人。传正道,辟邪说,相辅相成,不可或缺。历代圣贤大儒无不双管齐下。2019-4-3
名士一抄身名裂
东海一向尊重他人“知识产权”。凡提及他人观点,都会注明其人姓名。用“或曰”替代者,或为记忆不清,记不起何人所说,只能“或”之;或为一般提问,无关“知识产权”,没必要明说姓名;或者对方不愿意暴露姓名。
但有一点是东海大半辈子始终坚持的: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将他人的思想观点据为己有,虽然自己的大量思想观点常被他人据为己有。
这种严谨慎重,其实是自爱自护自惜羽毛。一涉偷窃,便无足观,袭用他人思想观点,直涉人品问题,一旦被人发现,很容易身败名裂。那样做,无异于自绝于君子之道,贻人口实,后患无穷,得不偿失。当年余杰,名动天下,甚嚣尘上,后来被人抓住抄袭的把柄,名声大坏,一蹶不振,可谓名士一抄身名裂。类似事例很多,有志之士切勿重蹈覆辙。2019-4-3
道援的途径
欲救中国,先救儒学,把她从马帮的打压歪曲之下解放出来,把言论自由还给她;
欲救儒学,须去马学,把它从意识形态的独尊地位上拉下来,让它成为百家之一;
欲去马学,先救马帮,把它马路的邪恶中拉转来,让它正常化、儒家化、中华化;
欲救马帮先救人,把越来越多的马帮人和马邦人从马学的蒙蔽中唤醒,让它们重新做人,做正常人,做遵五常明五伦的光明正大的中华人。
嫂溺,可以授之以手;天下溺,必须援之以道。唯有从文化和制度两个层面去马归儒,才能救民救国。在现行文化、制度框架内,无论怎样努力,意义都很有限。种种问题前仆后继,种种祸难此伏彼起。而且已经解决的问题,又会沉滓泛起,或者改头换面重来。
现行的马家文化和制度本身,就是问题之母,祸难之源。这种极权主义文化制度不改,任何人上去都没有用,任何人进入其中,都有可能物化恶化极权化。当然,圣贤君子例外。问题是君子不可能进入其中,更不可能在这个极端反常、颠倒、逆淘汰的系统中高升。2019-4-3
中国的未来属于仁本主义
很喜欢一个泛蓝派的微信自署:“不管多难,天会再蓝。”曾造一联曰:“儒将复始心复活,日必再升天再蓝。”但我说的日必再升天再蓝,并非指三民主义还能重新统一中国,而是指儒家的来复与人心的复苏同步,意味着族魂的回归和中华的重建,就像太阳重新上升和天空重新变蓝一样。日必再生,特意以生代升,形容中华新时代、新文明的到来就像太阳新生一样。
三民主义思想品格太低,远逊于自由主义,更逊于仁本主义,也只能面对残清的孤儿寡母侥幸一时。大势一去不复返,永远没有机会再上位矣。马学虽然在宪,早已尸居余气;自由主义虽然不错,不配与儒家文化争雄。包括大陆和台湾在内,中国的未来属于仁本主义。2019-4-3
我对习的看法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习对传统和儒家有所肯定,故东海也对他有所肯定,肯定他对儒家的温情。这与儒家立场的坚定、对马家批判的严厉毫无矛盾。一般人外人对此不理解,可以理解,儒生应该都能理解。前不久有儒友电讯东海:“经过这几年特别是近期的观察,是否已经改变原来对习的看法。”这让我狠狠地忧伤了一下。
原来的看法,指《儒家网》专访余东海:《习近平终结了持续百年的“去中国化运动”》一文,自以为毫无问题,完全经得起时间的检验。文中指出:
“重视儒学并不意味着信奉。我说过,习作为执政党领导人,好得不能再好了,再进一步的话,就要变成中华领导人了。但是,要进这一步,在目前还不现实,不能奢求,主客观条件皆不允许。”
这段话遭受误会和批评最多,其实是读者自身的问题。
包括李陈毛邓胡赵胡温在内,在历代马帮帮主中(“执政党领导人”初稿就是“马帮帮主”,后来为了发表方便而改。)习是最有一定传统文化情怀的,故“作为执政党领导人,好得不能再好了”。
但这种好是马帮的好,不是中华的好。这两种好,性质截然不同。要从马帮帮主上升为中华领导人,基本不可能,客观上缺乏儒家文化的社会基础和政治氛围,主观上习没有内在驱动力,因为习对儒学并非信奉,只是重视,是立足于马学而对儒学有所利用。
又有人列出东海一些文章的标题,证明东海曾谄媚习某。殊不知,以题取义比断章取义更恶劣。文章标题很难说明问题,有的作者会故意取文章的表层意乃至反面义以“哗众”。唯通过文章本身,才能了解其真实意。也有的标题,是编辑和转发者代拟,比如《儒家网》专访文章《某人终结了持续百年的“去中国化运动”》,编辑曾题为《余东海:我为什么支持习近平》。如果不看内容,就很容易误会。关注和关心东海者,在读我文章的时候,请勿仅仅走马观题为荷。2019-4-4
马时代、杂时代和儒时代
乔力行说:“学理学问上醇儒不杂最好,现实操作应用上从马主儒辅到儒主,是必走的路”云,正是。马邦要成为儒国,只怕比盗贼成圣更难,根本不可能一步到位。依马向儒,儒马并用,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过程。从马时代到儒时代,之间必有一个杂时代。这也是我对某人有所肯定的唯一原因。无论其主观意愿任何,其“有所尊儒”的言行,都为儒家归来提供了局部性、有限性的政治许可证。儒家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扩大自己的影响和力量,争取自己的权利和未来。刚在海外发表随笔《我对某人的看法经得起时间的考验》。2019-4-4
好心助恶最可悲
坚持极权主义,是作恶;支持极权主义,是助恶。支持极权主义,包括支持极权主义思想观念政治制度等。例如,支持党主制公有制,支持唯物主义信仰、社会主义道路、共产主义理想,都是对极权主义的支持。
儒家和自由主义是极权主义文化两大敌。无论主观意愿如何,反对儒家文化和自由主义,客观上都为极权主义文化提供了很好的维护。百年来不少反极权者,无意中充当了极权文化的帮助者,儒家中的反自由派、自由派中的反儒派堪称其中两大典型。好心干坏事,好心助大恶,世间可悲事,莫甚于此也。
儒家和自由派,又都有认同五四和鲁迅者。五四为极权主义文化的输入和兴盛扫清了障碍,鲁迅进一步让中华民族魂飞魄散脊梁断绝。认同五四和鲁迅,也是对极权主义文化的一种支持。五四派追求民主自由反极权,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鲁迅派自许为国为民硬骨头,实质上只能祸国殃民,沦为极权之奴。20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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