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列主义的时代出路
——置之死地而后生（一）

杨晓刚

核心提示：随着儒家思想的地位在中国意识形态领域里的不断提升，中国人越来越像中国人了，马列主义在中国意识形态里所扮演的角色越来越尴尬。无视这种现实压力，就不是一个真正的马列主义者。依靠辱骂儒家思想，如文革式的犬吠是改变不了自身尴尬处境的。那么如何逆时代的潮流而动，再造马列主义，巩固马列主义在意识形态里的现有地位？成为摆在每一位马列主义理论工作者面前的现实问题。


思想史的回顾

上世纪中叶以来，几千年中国国家意识形态——儒家思想被马列主义所替代。勿庸讳言，这是思想界的恶紫夺朱、鹊占鸠巢。这一意识形态的大变更，不止扰乱了中国人的生活及理念，带来深重的历史灾难，就便是今天，也还有诸多叙事上的不便，如：当我们反对腐朽未落的西方病态文化时，就会有人说，马列主义不也是来自西方的文化吗？面对事实，这会让所有有理性的人哑然。曾见过一篇理论文章，题目是看看我们的老祖宗怎么说？开始还以为是谈孔孟之道呢，打开一看是讲马克思经典原文的，这不扯嘛。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他怎么就成你祖宗了呢？习总记让我们照镜子、正衣冠，顺便也看看自己那张黄色的脸、黑色的眼，你跟他是一个人种吗？用老百姓的话说，不属于“窜秧子”了嘛。就算讲孔孟之道也不可这么说呀，你姓孔姓孟吗？古人讲天地君亲师，师在亲后。怎么就那么随意乱说话呢？现在很多理论工作者，可能是太年轻的原故，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讲话的对象是谁？对受众的文化背景毫不关照，信口胡来，竟犯那种低级错误。

马列主义的中国化问题，一直为我们党和国家领导人所重视。毛泽东同志就非常烦感“言必希腊”的马列主义学者，他身边的著名理论家如刘少奇、陈伯达等等都被他打倒、整死了。毛泽东同志结合中国革命的实践，自创了一套思想体系——毛泽东思想，替代了马列主义用以指导我们的国家，并最终引导我们走入了万劫不复的“文化大革命”。

毛泽东同志去世后，华国锋同志以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活捉了以毛泽东的妻子为代表的反革命集团，粉碎了“四人帮”，结束了文化大革命。

特别有意义的是，邓小平时代的开启来自“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这一哲学命题带来了彻底的思想解放，否定了“两个凡是”， 在事实上否定了毛泽东思想的合理性，宣告所有旧理论的覆灭，一切从头开始， “改革开放”也应声而起，成为时代的主流。

上世纪八十年代未的一声枪响，中国思想界在惊谔中开始了痛苦的思考：我们是谁？我们该信什么？我们的希望在哪里？中国的路在哪里？

在其后的岁月里，我们的党和国家领导人江泽民、胡锦涛等同志先后提出“与时俱进”、“以德治国”、“和谐社会”、“以人为本”等儒家理念。习进平同志在最近的讲话中特别强调“中国梦”，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成为我们当代的主旋律。

马列主义面临的压力与应对之策

随着儒家思想的地位在中国意识形态领域里的不断提升，中国人越来越像中国人了，马列主义在中国意识形态里所扮演的角色越来越尴尬。无视这种现实压力，就不是一个真正的马列主义者。依靠辱骂儒家思想，如文革式的犬吠是改变不了自身尴尬处境的。那么如何逆时代的潮流而动，再造马列主义，巩固马列主义在意识形态里的现有地位？成为摆在每一位马列主义理论工作者面前的现实问题。

新世纪以来，一些新左派人士从国外引进来很多西方的马列主义研究成果，但其二、三流的学术水平很难引起时代的共鸣，且很多理念与马列主义是格格不入的。这需要深思，为什么我们中国人不会思想了呢？我们国家有着近百万的马列主义研究和教育队伍，为什么不能激活他们，非要从外面引入那些不沾地气的，脱离国情的理论呢？

“批判与自我批判”是中国共产党的三大理论法宝之一。我们为什么只是嘴里说着，可在实践中放弃了呢？马克思理论的产生就是在对其它理论的批判中发展出来的，也是在自我批判中成熟起来的。马克思继承了黑格尔的辩证法，而称黑格尔的哲学是倒立着的；马克思继承了费尔巴哈的唯物论，而称其为半截子的；马克思继承了欧文、傅立叶的共产主义思想，而称其为空想的。没有批判就没有继承，没有批判就没有理论的发展，没有批判就只能带来僵化与教条，成为时代的落伍者、绊脚石。

当代的儒学们返本开新，灵根再植，而西化派的自由主义者们也在做反思，寻求出路。在这种大背景下，每一个理论工作者都应充分的解放思想，以一个中国人的立场，完成对马列主义理论的充分批判，置其于死地，而待其后生。当然，这种高深的道理，只有精熟辩证法的学者才能明白。实际上，时代发展到今天，这已经是马列主义的唯一出路了。

那么，如何才能置马列主义于死地呢？（探求既有马列主义理论的理论缺陷）

缺乏自我批判的精神

长久以来，马列主义就是依靠批判其他学说而完成自信的，却不容忍其他思潮对马列的批判，如近来有位张雪忠教授只因为质疑马列主义就被华东政法大学开除公职。“量识”是考验一个人、一个组织或一个思想体系学术成色的很重要的学术指标。一个总是批判别人，而不容他人批判的学说，与宗教神学何异呢？“最伟大、最光荣、最正确”的称号是需要他人心服口服的认同，自封是没用的，也是无耻的。

批判的声音一直伴随着儒家发展史。传统的中国社会是多元的社会，只不过儒家是高次元的存在，而其它不同的思想、宗教处于低次元之中。儒家思想之所以拥有至尊地位是思想史优胜劣汰的结果，是在批判与自我批判中不断自我完善的结果，而不是靠枪杆子打出来的。野蛮、暴力与文明无关。

有一种普遍现象，就是马列主义者的反省能力太差。比如曾轰动一时的“依常之恋”事件。女主角所写的心路历程，充满忿恨、妒忌、怨毒，看不到一点点的自我反省，连一点点的亚道德的痕迹都没有。此事相关人等都受到了相应的处分，我们在这里并不是要上纲上线对当事人做什么道德批判。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女主角的博士后身份，她是受过完整的马列主义教育，接受过严格的技术训练，并有良好的学术素养。遗憾的是，我们在这位合格且优秀的马列主义学者的内心世界里，却看不到一点点的合格的人所应具备的自我反省精神。

马列主义学说中有一个重大的学术缺陷，就是没有关于“绝对意义上的自我”的思考。“我有批判你的权力，但是你不能批判我。你不让我批判，则你学术不民主。你没有批判我的权力，只有颂扬我的义务，如果你批判了我，那你就是反革命，你就是造谣。”“国家的暴力机构是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我们是统治阶级的代表，谁敢批判我们，暴力机构就应对谁施暴。”这种强盗式的思维逻辑在很多人的心中存在着，包括一些所谓的马列主义学者。如果马列主义不能自我改造这种类法西斯的思维模式，那么马列主义很可能会以整体形式落入历史的垃圾箱。事实上，很多前马列主义国家痛定思痛，以立法的形式禁绝马列主义。

马列主义理论属于思想界的“三无”产品

一套完整的哲学体系，比如儒家思想，自然要包括形而上学、道德价值哲学和政论三大重要组成部分的，而马列主义思想体系当中却一样也没有。

马列主义是反对形而上学的，认为那是繁琐的经院哲学研究的对象。可是没有这方面的思考，那么哲学还称其为哲学吗？如果哲学的深度还不及宗教，那如何能说服他人呢？当下很多党员干部参与宗教迷信活动不就与马列主义哲学的肤浅有直接关系吗？如果一个人、一个民族不去思考“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那么思想会有厚度吗？子曰：慎终追远，民风厚矣。“慎终”就是关于“我到哪里去”的思考，“追远”就是关于“我从哪里来”的思考。我们本来是一个哲学的民族，却在这种“三无”产品的教育下变成了一个没有反省力、不会思考的民族，不可悲吗？

马列主义体系当中没有关于道德修养的部分。刘少奇同志曾写过一本《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书中肢离破碎的引入一些儒家思想来教育党员干部，很多基层党员干部误以为那些有道理的话是马列说的呢。时代发展到了今天，还有很多马列主义学者把马列主义没有道德修养当作一种自豪，他们认为这是马列主义最大的特征，道德修养是对人的一种束缚，也是儒家思想最大的弊病。他们认为无产阶级比资产阶级更有权放荡，家庭都是多余的。

马列有打破传统社会的冲动，有对阶级社会不公的庄严思考，却从来没有关于夺取政权后，怎样建立新政权的探讨。政治制度的构建全凭领袖个人的好恶，据说信仰马列主义的朝鲜已经开始法定国家元首终身制、世袭制了。真不知道需要发生多么荒唐的事，才能引起人们对这种思想体系的深入、彻底的反思。直到今天，还有马列主义学者机械、教条地引用马列主义理论反对现任总书记提出的“把权力关入笼中”的号召。送这种人一幅挽幛：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入身破身、入家破家、入国破国

在习近平总书记的亲自布署下，我们党内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整风运动，从上到下，层层的对照检查，每位党员都要“扒裤子、割尾巴、洗洗澡、照镜子、看看病”。

割什么尾巴？割的是狗尾巴和狼尾巴，信奉“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庸俗哲学观，必然面对着下级或群众，贪而且酷；面对上级或有钱有势的人，则摇头尾巴晃。人是因思想而存在的，需要对生命和灵魂有所探索，摆正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坚定自己做人的理念，俯仰无愧。儒家讲“忠”，这个“忠”不只是对外而言的，也是对内而言的，人要忠于自己确定的理念。说白了，人不能太势利，不能没定性，别太烦人。对于当下的中国共产党人来说，“脱毛”是思想解放的第一步，不脱毛，何以为人？只脱毛也不够，还需要“看看病”。

看什么病？精神病。在理论界，把人的思想称为“环”，病的思想就是病的环。偏执激近的马列主义思想可以最直接地导致人的异化。以马列主义为意识形态的中国，是世界上精神病患最多的国家。根据中国卫生部疾控中心的统计，中国有心理问题和精神疾病的人口总数超过一亿人。 心病需要心药医，主管意识形态的习总书记就是一位大国医，他建议大家看一看《弟子规》，这个对大家是有好处的。《弟子规》不是儒家经典，而是儒家启蒙教育的经典，本来是给孩子们看的书，特点就是系统、直观，三岁可记，百岁难为。

研究马列主义一定要做外部研究，就像精神医生面对反人类倾向的精神病患，千万不可以对病患推心置腹，而只能当做“被试”，做外部观察、研究。每个人的思想只有一套系统，当你同情、理解了反人类精神病患的思维方式，很可能自己也就病了。马列主义“入身破身”的特点是很显著的，面对这种精神病毒，需要特别的小心，但它却依靠近百年的“小传统”，广泛而深入的影响着我们工作的方方面面，渗透在我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从教育到文化，可谓防不胜防。实际上，我们是生活在精神严重污染的有毒世界里。现在有条件领导干部把孩子们送到国外，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做法是不妥的，我们需要同甘苦、共患难，我们不需要弃船自保的船长。最近听说有位孩子送国外读书的领导在合肥受审了，是个警钟。他老说自己是大干部，不是小会计，孩子出国的花费没经他手，他不知情，这事说不通。

我们在阅读悲剧性的影视文艺作品的时候，常常会为主人公的命运之不公而落泪，但这种微观叙事往往只涉及一家一人的命运，我们如果打开中国的现当代史，或者国际共产运动史，那里充满了成批的大规模的灾难，且都是人类自己制造的，它会让你怀疑人性本身。很多八零后、九零后的现当代史从业人员面对充满谎言和杀戳的史料，都有严重的不适感。马列主义入家败家，父子反目、夫妻告奸、朋友出卖……赤裸裸的人性异化。昨天还在歌颂某领导人赛过亲爷爷，等到某领导人一死，新领导人把原领导的老婆抓起来，那马上就变脸，大骂原领导人的老婆是白骨精。都让人怀疑，这种人是不是人，那有一点人样子呀，不要脸到什么程度了。但对个人的批判是没有多大意义的，那就是那个荒唐的时代，就是源自于意识形态所造成的人的异化。马列主义理论教育的本质就是直接用义理构建出一个个精神病患，各种丑态百出的思想异形，害己害人，当代中国不就是“你做个毒馒头害我，我做瓶毒假酒害你”逆天互害的社会嘛。

国际共运曾经红火一时，从东欧、东亚到拉丁美洲，很多国家加入共产主义阵营，现在还剩几个在死撑呢？每个经历过共运的国家，都像经历一场大火一样，赤腾腾一片。人类的文明史有多久，马列主义距离人类的文明就有多远。自其诞生后，每走一步，都是一片血海。

中央电视台曾有个调查很哲学，问题是“你幸福吗？”幸福是一种感受，不是由物质构成的指标，GDP代表不了幸福。马列主义对人的心灵的扭曲才是当代中国最大的社会问题，一朝的破坏，不知需要几世才能修复。这种“入国破国”的思想有个特点，它制造了灾难与痛苦，却很难找到个让人宣泄的对象。害人的和被害的，哪个不是同胞？有个俄国学者面对死于“契卡”者的公墓，幽幽地说：这就像春天，必须经历冬天一样。我们也许真的需要孔子那种“过往不咎，既往不咎”的大胸怀才能面对这种恶魔留下的精神创伤。然而这种原谅不能来的太快，因为它还在，它潜伏着、偷窥着，随时寻找空档要重演那场鬼戏。警惕呀，善良的人们。

补充说明

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的来源是不同的。共产主义源于柏拉图的《理想国》，到后来的《太阳城》，再到欧文、傅立叶等共产主义实践，最后到马克思、列宁。社会主义是儒家思想“道援西方”时，富于幻想的法国人对《礼记大同》篇的理解而发展出来的。简单的说，“社会主义”就是“大家好”主义，是民胞物与的广泛关照。共产主义的要点是建立“共产共偶”理想国，与社会主义没有关系的，这需要割裂开，搞理论宣传的人不要说什么社会主义就是共产主义，共产主义就是社会主义。都一样，你干嘛搞出两个概念？谁给你的诠释权呀？社会主义是马克思发明的？只有儒家才最有权力诠释社会主义。

共产党与马列主义是两个不同性质的事物，一个是病态理论，而另一个是由社会精英组成的组织，不要绑到一起去思考。在现形势上，理论工作者要当成两个孤立事件来理解。

对于能不能置马列主义于死地的问题，我们要有理论自信。不妨以儒家思想为刀砧，精剔细剥，慢慢寸磔。我的这篇文章只是系列作品之一，也算抛砖引玉。

那么置马列主义于死地之后，马列主义能不能五百年后而复生呢？这个问题与我们的这个时代无关。它将来活不活与你有什么关系？与我有什么关系？与所有的中国人有屁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