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制与拍马

曾伯炎

拍马是最中国特色的精神行贿

　　马年，以马作话题，流行说粘个马字的吉言，如“马到成功”“万马奔腾”…从荧屏到春联，甚嚣尘上，听起来，像在给新年拍马，马屁声不绝似的， 那我就在马年，来说说没有人说的“拍马”吧。

　　拍马，应是奴性的表现。其实，这野兽也会，没有什么高技术含量。我在电视里看播的动物世界节目：当新猴王打败老猴王后，猴狲们都去向新霸主献媚作讨好状，便 联想起文革中，毛主席打败刘主席，毛主席与毛思想万岁的呼啸，被子民们喊得地动山摇，不也是动物世界里的戏剧，翻版演出于人间吗？返观那时跳忠舞，早请示 晚汇报，如早晚向家中神龛烧香叩头似的礼拜毛泽东，不禁叹息：多少人在文革这大熔炉里，受的拍马冶炼。被动的也炼出一副奴颜，主动者，更炼就一身媚骨了。30多 年后，薄熙来死灰复燃文革之火时，他以“唱红打黑”翻版老毛“兴无灭资”口号，涌出拍薄泽东马屁的，岂只唱红的跳忠字舞的庸众，还有用笔狂吹“重庆模式” 的献媚文人哩。中国拍马的连续戏，差点由山城一片红，漫延为又“全国山河一片红”哩！这拍马，能说不是张扬与潜伏民族灵魂中一种病态，存在的奴性，也是做 现代公民的隔膜与障碍哩。

　　送财物包括送女色，属物质行贿，很受今日当局的反贪腐反对，拍马屁唱颂歌舔屁股献狐媚，属精神行贿，似乎并不受当局反感，还很受青睐与奖励。共党办万千党报 党刋来自吹自捧，豢养数百万笔杆子几十年如一日地自我美化，精神行贿有厐大队伍，成固定制度。当下，习近平大张旗鼓反腐，界线只限物质。不涉其精神受贿的 腐败，我见“习近平万岁”横幅，出现在辽宁省人大门前。“中国杰出的领导”也出在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凱的口中。即便习近平把贪官腐吏清除干净（当然不可能） 反腐也只反了物质层面，未触到精神领域。我看：他反腐也效的邓小平改革，只改经济，不改政治。习近平也只反物质腐败，不反精神行贿类腐败。还将反腐反成权 力斗争，这多如蛹蛆的贪腐，他能反掉吗？

　　中国百姓从秦始皇废封建兴中央集权的专制，就开始在神权社会后的君权制下，叩头如捣蒜向君权顶礼，喊万岁精神行贿，毛泽东说他专制超过秦始皇千万倍，他的接 班人林彪，也用“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向他拍马，拍他戏子出身老婆为“伟大旗手”还吹毛达到马列主义顶峰。实是中国演的拍马闹剧，达 到顶峰而己，真可作史家的笑料矣。
　

拍马，用以观察敌我的窥测镜

　　我年轻时，读史大林在苏共十九大的报告，以及《真理报》的新闻，常遇到“经久不息的掌声”“暴风雨般掌声”这些表现热烈拥护的形容辞。给人予敬仰英明领袖的印象。史大林死后3年，读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揭露史大林个人专权搞个人崇拜，十七大的中央委员，被他杀了75%， 列宁格勒市委书记基洛夫在选举中比他多一票，就被暗杀了。共党的拍马掌声，是杀出吓出来的呵，从史大林到毛泽东如此，从金日成到今日金正恩，也如此。金家 王朝杀政敌，已杀到姑父，而杀他姑父有的罪，竟然是他姑父向他鼓掌应付不热烈，拍马拍得不合君意，也有杀身之祸。在中国，北京原副市长吴晗写《海瑞罢官》 去迎合毛泽东称赞海瑞，也是他拍马拍到马腿，丧的命呀！

　　因为独裁的专制君王，缺乏合法性，要用拍马演出拥护的假象，来弥补这缺失。而独裁者在专权专断中，侵犯臣民利益，侮谩臣民的尊严，树敌太众，也心存孤独的恐 惧，要靠拍马来定心安神。这与民主制恰相反，奥巴玛每天受在野党的批评，舆论的监督，国会议员的指责，还有街上与总统府门前的游行抗议人群，奥巴玛的民主 政权，却在不断以民意来营养自已而固若金汤。专制政权则靠拍马来腐蚀自已，病入膏肓，使自己垮台。说到此，想起1956年 团中央与中国作协开苐一次青年文学工作代表会，团中央书记胡耀邦出场讲话，掌声雷动，他用手按掌声几次才停，耀邦一开口便说：别拍了，有的伟人已拍垮台 了。听这话，当时还不知底细，后来才知道是史大林的罪行被苏共二十大揭露而声名狼藉。耀邦不是最早敏感拍马的危害，厌恶拍马吗？可惜他的清醒未成人们的觉 醒，觉醒了，还有文革的全民拍马荒诞剧吗？
　

拍马，中国做官的重要条件

　　吾国做官，两千年前，如商鞅李斯之类，是献治策做官，汉代举孝亷做官，都产生许多弊端，行不通。陏朝兴考试做官，才统一严格了做官制度，实行了千多年，还被 英国人借鉴改成文官制度。毛泽东的造反革命，把存在的一切传统都推倒，他改为：非常时期，造反做官，如文革。平常时期，入党做官，怎么入党呢？首先一条就 是看你是否向党拍马，要会向党员党官党魁拍马，叫靠拢组织，才能入党，在斗争会上，像林冲能杀人才能梁山入夥，要能狠斗所谓的敌人，才能入党，在敌我友 中，才划为我类，才有条件做官，做官，就必需拍马这奴性。

　　但这拍马的奴性，稍不彻底，也难无灾无祸，如刘少奇写书，讲党员做党驯服工具，才叫纯洁的党性，实是十足奴性，中共建党几十年来，己形成：拍马入党，入党做 官的铁律。别看他们在今天，还弄了些年龄呀文凭呀作做官条件，都可造假，最不能假的就是拍马的功夫。举个例：中共召开七大之前，刘少奇不准王明说毛泽东的 问题。王明说：毛又不是皇帝。刘少奇说：毛就是无产阶级的皇帝。而“毛泽东思想”就是刘在七大提出的。刘少奇由拍毛的马屁，拍成二把手接班人，可惜他拍马 没拍到底，拍到国家主席也没保住小命一条。今天林林总总的拍马发迹做官者，你们党史中这些真史，才值得你们引以为镜和为戒吧？
　

拍马，主奴关系的纽带

　　法治社会，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有宗教信仰，在上帝面前，也不分贵贱。唯人治社会，才分上级与下级，主人与仆从，官人与平民，法制的法权，在中共要领导一 切，就被党权代替，宪法要由党领导，就注定这党权社会，民众在向党拍马中求存，拍党官的马屁中讨好，小官在拍大官马屁中卖乖，这么层层拍上去，实是骗上 去，有民谣唱的：村骗乡，乡骗县，一直骗到国务院。国务院，发文件，一级一级往下念，念完就进火祸店。如果从拍马历史看，皇权下那些出于被动拍马，也比今 日某些红朝翰林高明，还守住人格与底线，以纪晓岚祝乾隆五十寿之贺联为例，读来也算肉麻了，不过玩点文字游戏，并不失实失格，他撰道：

　　四万里皇图,伊古以来,从无一朝一统四万里; 

　　五十年圣寿,自今而后,尚有九千九百五十年。

　　并无一句过头话，下联仅是将吾皇万岁，算了一笔小学生的算术，就把皇帝弄笑，未有如本朝中国社科院李慎明之流，不敢面对真实的历史，为拍主子的马屁，竟无耻 到说饿死几千万人不真实，反右未杀一人是仁政，毛泽东未离杨开慧另娶贺子珍是误听杨死的传言。可杨开慧出墙的日记骂毛泽东是政治流氓加生活流氓的证据，这 一耳光打在马屁精们脸上，岂非无地自容吗？这红色王朝的马屁，拍马的奴才们拍马拍得比乾隆朝的奴才还低级滥贱，不也说明文人沉沦堕落到何等程度。乾隆皇帝 喜欢的马屁大臣纪晓岚，还有编篡《四库全书》的本事，有文化功力，今日马屁臣僚们，多从写大字报唱颂党歌出身，就只能不顾事实不顾民意不讲逻辑，写些讨好 卖乖的贱贱文字，去讨主子的欢心，来妄图禄位再高升而己。
　

拍马，专制王朝难戒的毒品

　　翻开专制独裁暴君的历史，他们喜欢的马屁，无不是鸦片海洛英类毒品，既在万岁声中，看不到真实的民情民意民瘼，又被马屁精们造就的倿臣弄臣奸臣包围，君主被 小人们包围后，身边还可能有君子存在吗？甚至共党内有些君子气度的，如赵紫阳与胡耀邦，也无容身之地。在此不妨说一段耀邦对拍马的危害最早觉醒的故事：那 是1956年，他出席全国青年文学工作代表大会，他这团中央总书记一出场讲话，便拳声不息，他两手 向下去按拳声几次，也停不下来。最后停下，他说的苐一句话是：别拍了，有的伟人已拍垮台了（指苏共二十大对史大林罪行的揭露，耀邦已了解）一语成谶，苏共 不是后来垮台吗？拍马史大林与苏共几十年，能说这垮台无拍马者们的功劳吗？而齐奥塞斯库在10万人大会上演讲，万岁声中突然变调，冒出打倒他这暴君声音，立即获得雷鸣般响应，吓得他逃亡两天就葬身人民的愤怒之中，这是暴君逼民拍马最戏剧性的下场。

　　当前，中共当局在江时代提倡闷声发大财，不拜习近平说的什么祖宗马神，都拜了财神，认为丢失了信仰，叫中国专制繁殖如蝇蛆般的马屁精们有信仰，岂非仍在叫小 人装君子吗？就是北京大学这惯出志士仁人君子的地方，已只出“精致的利已主义者”（该校退休钱理群教授语）而我看，由理想激励投共的，从当年延安的王时味 被杀萧军被批，就开始清除有理想者，反右运动，不是组织会拍共党马屁的，向有理想者围勦吗？89，64那天安门广场上绝食抗议官倒腐败要求彻底改革被杀的青年，被开除出党死在异国的王若望刘宾雁方迈之，谁不是有理想有信仰的志士仁人君子？现在叫马屁虫们的贪官污吏要讲理想与信仰，岂非同夏虫语氷一般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