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民族主义问题(12)
王庆民
(三)结语:习近平时代中国官方与民间“民族主义”的实质与未来趋向
根据上一部分对于中国民间与官方在关于民族主义领域表现的叙述与原因的探析,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民间的民族主义是起伏不定的,正如一位看过本文草稿的学者所说,中国的民族主义“是一种防御式的……应急式的,且聚焦于具体的某个事态”,相对于其他许多国家如印度、韩国、日本都更加温和。而我个人更进一步认为,中国民间的民族主义是一盘散沙状、普遍没有持之以恒的决心与长期的付出、没有清晰完整的思想体系和行动纲领、没有坚定的民族主义信仰、更没有大规模的实际组织力量,仅为一种天然的民族自觉意识与中共政权扭曲化的“爱国主义”宣传结合的虚浮化半成品。
而中国官方(略等于中共政权)则将民族主义当成一种工具,其各种带有民族主义特征的言行本质,是中共实用主义原则和政策的一部分。在中共需要民族主义来凝聚人心、团结民众、对抗外部时,它就会利用。但当民族主义不利于其统治时,哪怕是合理的民族情感,中共也会压制;哪怕是合法的国家利益,中共也会出卖。中共权贵集团从不真正把国家兴衰与民族利益放在心上,而是始终将权贵自身的利益作为第一考量。总之,中共政权对待“民族主义”的态度和言行,均以维护中共统治集团利益为根本的、最终的目的。
那些把中共统治下的中国当成民族扩张主义的,更是完全的误判。中共越是把“爱国”、“民族主义”当成生意,越不会真的发动各种形式的侵略,更不会发动武装侵略。因为一旦爆发对外战争,尤其军队这个拥有巨量职位金钱资源、藏污纳垢、为权贵获利和分赃的“发财机器”就会毁掉,他们当然不会让这盘巨大的“生意”“黄了”。
中共在宣传民族主义的问题上,更多是强调“中华民族”的“富强”和“中国”的“独立自主”,也就是强调自身与外国尤其西方的不同、差异、“独特性”,完全不同于是纳粹德国和日本“天皇-军部”军国主义时在“扩张生存空间”和“优等种族论”思想下的对外侵略与对异族的屠杀奴役,也迥异于俄国的扩张主义,也非二战结束前英法和一战结束前德国的殖民主义,与美国间接控制拉美的“门罗主义”和二战后至今称霸世界的强权政治模式都有巨大落差。中共的民族主义显然是为了“守”,即便有些经济上的渗透与政治文化影响力的扩展,着力点依旧是维持中共统治而非民族主义诉求。
而未来,中共在民族主义问题上的原则与政策也不会有根本的改变。而且,中共政权越是没有合法性,它越需要通过出让、出卖国家利益,以换取他国为自身利益而支持或至少容忍其存在。当然,中共也会继续利用民族主义来鼓动民族情绪,但只限于口头和表面,并且依旧以区隔西方、强调“中国特色”为其主导内容,而不是军事经济政治文化等领域的出击、侵略、占领。“稳定压倒一切”是中共维持统治的法宝,这不仅表现在对内高压维稳,对外也会选择妥协退让以苟且求安。
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普罗大众,绝大多数人都把现实利益放于意识形态之上,利己之心大于爱国情怀,所谓的“爱国”、“民族自豪感”,都只是言谈的装饰品、心灵的安慰剂,而非真正愿意为之献身的价值选择。与中共政权“稳定压倒一切”相映的,国人普遍也是守成偷安的保守心理,为了享受生活或挣扎生活或既挣扎又享受生活,不希望打破和平、影响小日子,哪怕对外卑躬屈膝。而精致利己主义者是只要政权不要主权、只有私欲不爱祖国的。在长期的愚民教育下,绝大多数国人普遍短视、狭隘、麻木不仁(就像鲁迅所说的围观日军枪毙中国人的中国留学生那样,百年后还是如此),没有大局意识,只顾自己和家庭,也缺乏爱国必要性的认识。最重要的是,由于习近平政权的高压政策,国民处于内斗、煎熬和沉沦之中,包括爱国主义在内的理想被工作、学业和生活中的残酷磨蚀净尽,“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人们无心无力为国家和民族付出牺牲。
总之,习近平时代乃至“后习近平时代(如果中共那时还在统治中国大陆)”的中共统治下,中国大陆的“民族主义”永远都只是远观声势震撼、近看空洞虚伪的表象工程,甚至,即便它的表面,如官方和民间的舆论,也将“民族主义”戳的千疮百孔。因此,在中共治下,从官方到民间,从庙堂到市井,中国大陆的民族主义始终是、未来也将继续是虚浮的、缺乏实核的、表面化的、浅层的、形式主义的、色厉内荏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有句讹传为拿破仑所说的名言“中国是一头沉睡的狮子。当它醒来,会让世界为之震颤。”至少在中共统治时代,它是不会真正“醒来”的。相反,如果把中共比作“狐狸”,中国是“狮子”,“狐狸”恰恰不断给这只“睡狮”喂下安眠药、注射镇静剂,让它永远昏昏沉睡。因为中共知道,当人民有了权利和尊严意识、真正觉醒时,尤其有能力自觉组织和团结起来捍卫民族利益时,首先会掀翻骑在身上作威作福的他们。
王庆民
2019年11月中旬(大体完稿)
共和历228年雾月
2020年1月中旬
共和历228年雪月(修订)
注:本文主要讲述和分析中国大陆对外的“民族主义”(或“爱国主义”)问题,关于中国大陆境内的汉族与其他民族、其他民族之间的关系及衍生的各种问题,在此不叙述,仅在本文个别段落作为辅助分析信息提及。关于后者,复杂程度不亚于前者,我会另写文章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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