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西斯主义——-过去、现在、未来

王子仪

尽管关于历史上的法西斯主义——它的起源、特点和后果的讨论并没有结束，但关于欧洲和欧洲之外的新法西斯主义，“第三世界的法西斯主义”及其未来的争论已经开始了。打败历史上的法西斯主义，竟需要进行一次世界大战，但法西斯的幽灵还以新的伪装出现，在世界政治舞台上威胁和危害人类的生命，并不愿从历史上自动退去。

[美]沃尔特.拉克尔《法西斯主义——过去、现在、未来》一书，鉴于历史和现实的教训，试图从“法西斯主义的最低限度”下定义，研究它的基本特点，新老法西斯主义的联系和区别。法西斯主义不是只有一种（国家）社会主义的纳粹党形态，而是有多种面孔。因而作者不无忧虑地指出：“如果细菌和害虫过去曾经能够抵挡住40年代和50年代的魔术子弹和神奇的杀虫剂的话，那么今天法西斯主义已经合用了进化的技术使自己适应于新的条件并智胜于人类。”出于忽视或习惯而解除识别和抵御法西斯主义的思想武装，那么“法西斯主义就像葡萄球菌一样，正在卷土重来”能给人类带来巨大灾难和浩劫的“威胁仍然存在”。所以抵御法西斯主义仍然是人类的历史使命。这就首先需要认识它历史和现在的面目及其本质。不管历史上欧洲的法西斯主义，还是非欧洲的法西斯主义变种，其基本形态是相似的。它以民族主义为幌子，以军国主义为后盾，“使法西斯主义有别于以前的专制的地方在于存在着一个群众政党，这个政党通过它的保安机构和军队来垄断权力，清除所有其他政党，并在这一过程中使用相当大的暴力。这种新式的政党是由一个领袖领导的，这个领袖实际上具有无限的权力，受到他的追随者奉承，并且是宗教式崇拜的核心。这个政党学说不仅对其成员来说，而且对所有其他公民来说，都是强制性的信条，并且靠一种有力的宣传机器而加以灌输。这样的政党——和后来的国家机器——以前在历史上是行不通的，因为不可能推行此类政治的、社会的和文化的控制，不可能如此深地影响人民群众。”但法西斯主义的权力，毕竟是一种不经由人民同意不受监督的政治强权。马克斯.韦伯用强权这个词形容权力，对于法西斯主义也是适用的：“处在社会关系中的一个人不顾反对意见，去强行执行自己的意愿，也不顾这种意愿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这种“领袖原则”绝对权力的行为方式，使法西斯主义与人民群众甚至国际正义常处于对立之中，迫使法西斯主义“不同程度地依赖于对宣传的垄断以及威胁并使用暴力对付反对者”。这就成为国际战争的导因。在意识层面上，法西斯主义“唯我主义”的个人迷信、偶像崇拜的特点，决定了它反对“以上帝为至高者”的信仰，辖制教会成为国家主义的工具和仆从而压迫教会。这从古罗马帝国的“皇帝崇拜”迫害基督信徒，至接近希特勒的一个人公开扬言“国家社会主义和基督教信仰是不能调和的”，到现代迷信的仇教迫害，压制真理和自由，几乎一脉相承。

所以法西斯主义本质上是与压迫暴力相联系的政治宗教，偶像崇拜。与其说德国尼采的“超人”“权力意志论”是法西斯主义哲学的基础，何如说他的前辈费尔巴哈的“崇拜人”的“无神宗教”，人是“第一性”的，上帝是“第二性”的颠倒被造者与造物主关系的天然秩序，界级错位的世界观，才是现代法西斯主义的基础。他在阐述他的颠倒的宗教观的《基督教的本质》一书中说：“作为哲学，自己本身就是宗教。”不是明白地鼓吹对不是上帝的被造物的偶像崇拜么？没有强制性的偶像崇拜，也就没有法西斯主义，也就没有与法西斯罪恶形影不离的大迫害和大屠杀，构成对人类生命的最大威胁。

历史上法西斯主义被战胜后五十年，没有一个国家会像墨索里尼那样公开自称法西斯主义，并结成公开的国际法西斯军事联盟。但是法西斯主义幽灵以“主权主义”的伪装，以捍卫“主权”的合作者的面目，网罗假借“主权”之名残害人民的罪恶支持者和同谋，结成国际魔鬼联盟。这就是国际法西斯主义的新变种。该书的视角尚未及此，有待历史来见证了。由于法西斯主义总是拒斥“以上帝为至高者”的历史奥秘的智慧，二十世纪既然是它的崛起和失败，新的世纪法西斯主义还以新的伪装来危害人类，那么必定是连同它的幽灵一起灭亡。

（《法西斯主义——过去、现在、未来》，[美]沃尔特.拉克尔著，张峰译。北京出版社2000年1月第一版    17.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