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冷战与维吾尔人的前途

于大海

    「编者按」由劳改纪念馆和美国维吾尔协会联合举办的“维吾尔人的苦难历程”专题展11月12日在劳改纪念馆正式开始。为配合这一展出，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于11月20日举办了“中国的未来维汉关系”研讨会。本文是作者在研讨会上发言的一部分。


    过去的60年给维吾尔人带来了苦难，也给汉人带来了苦难。但维吾尔人比汉人更苦。首先，中共政权是汉人的政权。在一定意义上，我们可以说汉人抛弃了国民党、选择了共产党，汉人受的苦是自己的选择带来的。对维吾尔人来说，共产政权则完全是外来的、强加的。第二，维吾尔人受苦的缘由更多。和汉人一样，维吾尔人也受尽了荒诞的经济政策和疯狂的政治运动的折磨。和汉人不一样的是，他们还在宗教活动上受到严格限制，并被迫接受全面汉化。罗布泊的核试验，夺走了数千条维吾尔人的生命。中共的移民政策，还使许多维吾尔人逐步沦为自己家园中的少数民族。第三，近年的经济发展，没给维吾尔人带来很多好处。由于中共的腐败以及其它的刺激因素，中国的经济发展是畸形的，沿海地区发展得快，内陆地区则远远落到了后边。维吾尔人的居住区，就属于落到后边的内陆地区。克拉玛依和塔里木的油气田给经济起飞提供了原动力，却没给维吾尔人带来多少利益。此外，经济市场化逼走了传统的共产主义意识形态，中共于是用民族主义取而代之。中共的民族主义，实际上是汉族沙文主义。它以丑化其他民族，特别是中国境内的少数民族为基础。在这样的背景下，就出现了维吾尔人不满情绪的升温以及一些人采取的极端行动。

    中共近来不断强调打击三股恶势力，也就是分离主义、宗教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稍加分析我们就会发现，实际上中共所打击的，是言论自由、宗教自由和实事求是的原则。遗憾的是，中共的宣传是有效的。不少人认为，对发表主张新疆、西藏或台湾独立言论的人，中共有理由关押、流放。不久前，台湾也以怀疑与恐怖份子有联系为理由，拒绝发给热比娅女士签证。台湾曾是所有热爱自由的中国人的希望。台湾最近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望。

    身处逆境之中，维吾尔人该怎么办？除了坚持非暴力原则外，我的基本建议是在与汉人沟通上更加努力。毕竟，一千万维吾尔人必须与十余亿汉人比邻而居。在这方面，维吾尔人可以向藏人学习。作为汉族的异议份子，我有时感到藏人的观点过于迁就中共了一点。但藏人的谦卑、坦荡和爱悯情怀，以及他们在国际上得到的同情和支持，都让我深感佩服。

    我认为，要和汉人搞好关系，维吾尔人需要保持亲西方的立场。维吾尔人当然要保持与穆斯林世界尤其是各突厥民族的关系。但维吾尔人也应当坚持政教分离原则和个人权利的观念，并视西方民主国家为盟友和典范。这种亲西方立场是维汉之间建立亲密关系的基础。在坚持民主理念时，维吾尔人能在汉人中找到许多知音。比如，在追求宗教自由时，维吾尔人可望得到日益增多的有信仰的汉人的支持。有人估计，中国今天已有大约五千万佛教徒，大约五千万法轮功修练者，以及大约一亿基督教徒。另外，中国的民主运动虽然眼下弱小，却是源远流长的，其历史可追溯到近100年前由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一旦机会到来，中国的民主运动能很快聚集起力量。汉人最终能够理解民主，却不大可能理解任何以伊斯兰教为基础的政治理想。

    另外，与西方结盟还可以使维吾尔人成为一个世界范围的大联盟的一员，在历史性的斗争中站在正确的一方。为解释这一点，我引用一句话：“如果把世界资本主义体系比作一个拳坛的话，我们近期中期目标就是打倒拳王，终极目标是打碎拳坛。”这话听上去像是毛泽东说的，但实际不是。我再引用一句：“未来解放军的任务绝对不是现在说的国土防卫，而是应该跟着中国的核心经济利益走，中国核心经济利益到什么地方，解放军的力量就应该覆盖到什么地方。”这样的话恐怕毛泽东都没有胆量说。两句话都出自今年初问世的《中国不高兴》一书。这本书在中国很受欢迎，一个月里就发行了60万本。不过，也有读者说此书是希特勒《我的奋斗》一书在中国的翻版。此书虽然比官方语言更为咄咄逼人，却也准确地反映出许多有权势者的真实想法。这些想法是：中国不但过去受西方欺负，现在仍在受西方欺负；中国的政治经济制度和道德观念比西方好；中国很快可以取代美国，成为全世界的领袖国家；为达到这一目的，中国要开始进行心理上和军事上的准备。显然，这些想法是很危险的。

    依我看，虽然纳粹德国的覆灭已有64年了，柏林墻的倒塌也已有20年，自由主义与极权主义的斗争至今仍远未结束。这场斗争的一方是西方民主国家，这些国家是以洛克等人的自然权利观念为基石的。斗争的另一方是中共政权，再加上包括伊朗主政者以及塔里班的伊斯兰原教旨派。这一方要求个人对政权（也就是霍布斯描述的利维坦）的绝对服从。在当今世界上，由于西方在经济上受挫，对外政策又举棋不定，再加上中国国力的迅速提升，自由人与利维坦之间的斗争可能加剧，新一场冷战呼之欲出。如果新的冷战局面果然形成，西方、维吾尔人和热爱自由的汉人将面临共同的命运，维吾尔人也有机会扮演独特的战略角色。为了保卫自由，西方需要意识到，对维吾尔人的支持不光是人道的救助，甚至不只是对人权的维护。这一支持关乎国家安全。我相信，如果西方国家能下定决心，自由人将会再次击败利维坦，汉人和维吾尔人也都会有更自由、更美好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