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冲突是文明冲突吗？
韩家亮
美国国务院正在制定对中国的战略规划。主持人Kiron Skinner最近一次讲话引起一些反弹，部分原因是她用词有些不妥，例如中美冲突属于文明冲突[1]。她又讲到这次与美苏冷战不一样，因为那次冷战是在白人之间。一些人误认或担心美国的种族主义在作怪，例如[2]。有趣的是Skinner本人是黑人。认为她主张种族主义岂不是笑话？我不认为她倡导种族主义。
我们先来看已故哈佛政治学家亨廷顿是在什么情况下提出”文明冲突”的。上世纪九十年代西方阵营冷战大获全胜，苏联垮台后马克思主义没有市场了。亨廷顿的学生福山提出历史终结论。许多学者认为世界范围的冲突不再会发生。亨廷顿这时提出世界上还有不同文明存在，下一步世界主要冲突将是不同文明之间的冲突。从某种角度来说，亨廷顿这个预见很准（反恐战争）。不过我有几点看法。第一，应该像古希腊苏格拉底/柏拉图那样求学问。一个假说，即使像亨廷顿这样的著名学者，应该作为思考的基础而不是盲目地追随。第二，亨廷顿提出时马克思主义已经普遍被抛弃。他那时不会预料到马克思主义还会在中国死灰复燃。所以把现在的中美冲突硬套在文明冲突上不妥。
是不是现在的中美冲突完全没有文明冲突的因素呢？也不对。首先英文文明（civilization）一词的定义有模糊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中美冲突有一些文明冲突的因素，不过更重要的是意识形态的冲突。历史学泰斗William McNeill曾经深刻指出中国的儒教在机制（institutions）上与共产政权，法西斯政权很相似。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参考我的一篇文章[3]。
（顺便指出亨廷顿在政治学领域确属于大师级。他的《文明冲突》一书我倒是不是太热衷。他的其它几本书我更欣赏：《Political Order in Changing Societies》，《The Third Wave》，而他的《The Soldier and the State》恐怕属于最高级别成就。他的弟子有好几个非常杰出：福山，主持CNN GPS节目的Fareed Zakaria，写中美争霸一书的 Aaron L. Friedberg。但也没有必要盲目崇拜亨廷顿。）
从上面的分析来看，文明冲突一词用在此处不太妥当，至少不准确。不过这其实还是小事。主要是制定出来的战略计划到底有多深刻，有多少预见性。几个月前看到美国副总统关于中国政策的讲话后，我写了一篇文章指出中国如果不公开放弃马克思主义，早晚会与世界其它国家发生冲突[4]。美国国务院在研究对中国的战略规划是件好事，因为这事需要长期战略。这篇报道[1]的内容太少不足评判。我对Skinner不了解。不过她把这个计划提到 George Kennan 在冷战开始所做的工作的高度，恐怕这个牛皮吹大了。冷战开始时Kennan 撰写美国对苏应该采取的长期战略。根据权威冷战史著作，Kennan制定的对苏战略一直沿用到苏联垮台[5]。我估计[1]有几种可能。一是投石探路，看政界学术界如何反映。二是只透露一部分，真正的策略深藏不露。三是Skinner水平不够。维基上看她是哈佛毕业又在相当好的学校作教授，大概不会。无论如何，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名校毕业又有经验，能力很强。如果下面做的规划有错误，他会作出调整。
马克思主义是一种非常反动的意识形态（参考[6]和所引用的文章）。欢迎大家加入对马克思主义的讨论，欢迎提出不同意见。中国官员、学者、教授可能看不到这点，因为马克思主义很像邪教，人一陷入就不容易觉醒。不消除马克思主义的谬误，中国与其它国家冲突会不可能避免。
注释：
（2）Fareed Zakaria: Does a Trump doctrine on foreign policy exist? Ask John Bolton
（5）John Lewis Gaddis, "The Cold War: A New History," Penguin,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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