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向死而生」的民族是不可征服的！
台北国际汉藏会演讲稿
文/ 潘晴
自2009年以來，在藏地內外已有150位藏人，以他們的血肉之軀點燃了追求自由的聖火！用生與死的震撼告訴世界：佛教聖地西藏——這個雪域高原的古老文明，在中共強權的奴役和摧殘下，正在走向毀滅！這幾年來，盡管中共嚴密封鎖自焚事件的真相，但仍有一些現場畫面、視頻，經由当地藏人冒死传出後，让全世界為之震驚！為之淚下！
今天，我的話題就從一位自焚的僧人談起，她的名字叫班丹曲措，是一位35歲的尼師，也是藏區的第十二位自焚者。
一、烈火中永生的比丘尼
這段視頻我是在唯色的博客上看到的，雖然只有短短幾分鐘，但極為震撼，令人驚心動魄！畫面中，全身被火焰包裹著的班丹曲措挺立在街头，就像沖天燃烧的火炬…… 我邊看心邊在顫抖，泪水盈眶，涌流不止。因為在沖天火柱中，燃燒的不是鋼，不是鐵，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活人，即便是一個铁石心肠的人，也無法不為之動容！
火焰中，班丹曲措似乎在呼喊著什麼，一輛汽車在她身邊駛過，街上的人們發出淒厲地尖叫，由於是藏語，我無法聽懂她們在喊些什麼，但班丹曲措在烈火中燃燒的身軀，卻一動不動地頑強挺立著，一步也沒有移動。只有一瞬間，在兇猛地火勢中她似乎弯下了腰，但又竭力挺直，直至被烈火击倒在地。畫面中，一位穿藏装的女子，走向被火焰吞没的班丹曲措，抛去一条洁白的哈达 ……
鏡頭在此時嘎然結束，一切都隨著火焰化為了虛空⋯⋯ 唯色用中文在視頻下面打出一行字：自焚僧人呼喊的是：「讓達賴喇嘛回家，讓西藏自由！」之後，從相關的視頻中我得知，在自焚燃燒的整個過程中，即使在被烈火擊倒之後，班丹曲措始終双手合十！
這是自1963年6月11日，為抗議南越吳廷琰政權對佛教的迫害，釋廣德法師自焚之後，又一次被世人所看到的，在「烈火中永生」的菩薩示現！祂超越了人類所能理解的生理極限常識，因此，不光其自焚過程的 悲壯震撼人心，而且，祂更有著一種宗教意義上的神聖內涵！這是佛法大慈悲願力的神聖示現，是菩薩入世「渡一切苦厄」的現身，其功德無量無邊不可思議！
這些年來，這段畫面定格在我的腦海中，始終揮之不去。祂逼迫著我去思考生命的意義：藏人為什麼要自焚？人活著究竟是為什麼？如何看待死亡？佛土西藏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千古悲情？為什麼藏人必須用如此慘烈的犧牲才能表達他們的願望？又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力量驅使他們捨生赴死？也許，許多人和我一樣，對藏地所發生的這一切，提出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對於我個人來說，面對這些疑問，內心經歷了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掙扎，它既是一種對內在良知的拷問，也是對每一個人價值觀念（包括終極關懷）的強烈挑戰！特別是，對於關注自由人權的人士來說，這是一個完全無法迴避地挑戰！不可否認，人們對連續發生的藏人自焚事件，除了震驚、悲痛之外也存在著許多疑惑？對此，我也並不例外。也許與他人不同的是，一種深沉地悲哀與傷痛使得我無法置之度外，內心裡，總有著一種力量逼迫著我去尋找答案，去為苦難的藏民族做些什麼，哪怕只是說上幾句公道話。
在探尋真相和尋求答案的過程中，我曾寫下「自由無涯，珍惜生命」一文，錄音後經由「西藏之聲」電台向藏區播送，懇求所有在苦難中的藏人：要「堅強活著，才有希望！」這是基於良知和人道立場的呼喚。因為我認為：在如何看待藏人自焚的問題上，首先是對我們每一個人內在良知的檢驗。古人孟子曾說：「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
直到看了班丹曲措自焚的視頻，這位比丘尼，這位真菩薩，用燃燒自己生命所展示的「菩薩大行」徹底震撼了我之後，我才真正理解了這些自焚的藏人，因此寫下了「如何從佛法教義看藏人自焚」一文，表明自己的看法。這不僅僅是我個人在宗教意義上的感悟，祂也是檢驗世道人心的一把標尺。一些藏人朋友，如達珍女士和才嘉先生，就曾告訴過我這樣一句話：「火燒在他們身上，痛在我們心裡。」。因此，只要我們將心比心，設身處地，站在藏人的立場上想一想，或者換位思考：假設這些自焚者是自己的親人？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你將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如果你能這樣去思考的話，就不難對藏人的苦難感同身受，體驗到那種在極致的黑暗中決絕反抗的悲情！以及自焚者用燃燒一己生命，去點燃萬盞心燈的菩提大願。
你並不需要站在佛教信仰的角度，只要你基於人性，基於良知，基於常識就不難理解這一切。即使是沒有宗教信仰的人，也完全可以用世俗的「同理心」來思考這曠世悲情背後的原因。或許，人們的立場和看法各有不同，但我們仍可以找到一個共性：即我們都是人類中的一員，無論你是藏人還是漢人，人性就是我們的共同點，良知就是我們的依歸處。因為在世間法上，一切事情都有它的因果關係。其實，對於為什麼藏人要自焚，背後的真相不難探明。拋開中共的歪曲宣傳和污名化指控，在全球各媒體所反映出的不同的看法中，我認為：藏人流亡作家桑吉嘉的評論最為準確：「這是藏人對中共極權統治的決絕反抗！」
我之所以同意這樣的看法，是因為它指出了藏區自焚事件的本質！如果進一步分析，則可以清楚地看到：藏人自焚的動機，是為了拯救一個民族的宗教、文化、語言、傳統、環境免於毀滅。藏人自焚的行動，是為了捍衛一個民族的尊嚴和爭取西藏自由的勇敢獻身！祂在宗教意義上是一種殉道行為，在藏民族生存的嚴酷現實處境上，則是一種決絕的反抗！
這是一個宗教民族在面臨生死存亡時的必然抉擇！對此，古人早在兩千多年前就揭示了其要義。孟子曰：「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無道，以身殉道。」在一個「天下無道」的世界裡，人們只要睜開眼睛看一看西藏的現狀，就不難理解藏人為什麼會走上這樣一條決絕的反抗道路了。
二、藏民族的苦難與不幸
藏民族的独特魅力在于：他们关爱生命、敬畏自然、淡薄物欲、崇尚心灵满足。佛教对来世的终极关怀，构成了这个民族独特的信仰和生存方式。如果不是1950年，中共军队入侵西藏，改写了西藏的历史。这种「天人合一」的生存方式，也许会成为今天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上，挽救人类日益堕落生活方式的一剂良药。藏民族的苦难根本在于：殖民统治者對西藏的歷史傳統、宗教、語言、文化、以及生活方式，長期的、无所不在的摧殘、破壞與控制。而這個古老的民族，绝不可能放弃幾千年來视为生命的信仰和傳統，只要这两者纠缠在同一块土地上，冲突就不可能避免。外來統治者硬要采用强权和暴力来维系这种关系，只能导致仇恨、反抗、镇压、虐杀的可悲轮回，把纯洁、美丽的雪域高原变成一個充满暴虐、遍布血污的人间地狱。
藏民族其深層的不幸還在于：他們既无力承受这种苦难一直延续下去，又无力从中摆脱出来。對於一個民族來說，这是一种极为深層的悲哀和屈辱！相对于实施殖民统治的那样一个庞然大物，藏民族是那么的弱小和无助。在国际社会暧昧的利益选择中，西藏无疑成了国际地缘政治和强权交易之间的牺牲品。自上個世紀中頁二戰結束之後，東亞所有的主體民族都有了屬於自己的國家，但西藏卻喪失了自己的主權，在自己的土地上，徹底淪落為被奴役者。這是二戰後，國際秩序重組中僅有的個案，因此凸顯了其不幸。雖然在歷史上，西藏也曾被外族侵略過，統治過，但從未喪失過這個雪域民族獨特的生活方式和自己的政權，未曾想，在戰後人類文明的重建中，西藏卻真正亡國了！而世界历史已不断证明了：在外來強權的殖民统治下，亡國喪失的不光是主權，因為無需很長的時間，一个弱小本土民族的宗教、文化、語言和信仰即会消亡，时间延续的越长，这种不幸的程度就會越深。
沒有人可以否定的是，半個多世紀以來，在中共的統治下，藏人的民族尊严被嚴重踐踏！宗教文化幾度瀕於毀滅的邊緣。站在文明世界的立場上，每一個民族都應獲得享有尊嚴的權利，獲有傳承歷史宗教文化的權利。这是人之为人的心理需要和精神生命所在。每一个人都无法忍受被剥夺了尊严時，那种内心的屈辱，更不用說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古老民族了。古人曰：「士可杀，不可辱！」一個人为了捍衛尊嚴，可以付出生命而在所不惜！古今中外並不乏這樣的先例，藏人和世界上所有的民族一樣，当然也不会例外。而捍卫一个民族的尊严，更可能升华为一种崇高的情感。如今的西藏，在暴力笼罩下的奴役，令人窒息的精神文化控制，对傳統宗教的亵渎和凌辱，處處表現在殖民統治者對藏民族尊嚴的踐踏上。如強迫僧侶侮辱自己的根本上師達賴喇嘛，宗教寺院成了懸掛中共領袖像的政治殿堂，任意逮捕、關押、槍殺僧侶和平民，以及為了滿足貪慾，對西藏環境資源的瘋狂掠奪和嚴重破壞。
這一切都是造成藏人起來反抗的原因，它與所謂的「境外勢力」操縱無關，更不是尊者達賴喇嘛要求他們這麼做的。要知道，1959年的所謂「平叛」早已過去了半個多世紀，即使是文化大革命也已經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新一代反抗的藏人都是「百萬翻身農奴」的後代，更多的是80後，90後，所謂「改革開放」後的一代年青人。中共政權從來沒有反思過，為什麼新一代的藏人會走上如此決絕的反抗之路？人們會問，即使在59年血腥的「平叛」和文化大革命中，無數的藏人被殺害、被監禁、被奴役，也沒有出現用自焚的方式來反抗的情形，為什麼進入了二十一世紀，卻在西藏發生了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的焚身抗議浪潮？對此，答案是明確的，中共所謂的治藏政策已徹底失敗。自2008年以來，半個多世紀之久的奴役與壓迫，藏民族的屈辱和對自由的渴望，就像地殼之下湧動地岩漿，不斷地噴發出來。藏民族的主體意識，滲入血液中的宗教傳統，沈澱千年之久的「贊普」精神，正在不斷地覺醒之中！中共強權短暫的意識形態控制，已在與藏民族深厚的宗教傳統與歷史記憶的對決中土崩瓦解。這是信奉無神論的殖民統治者所無法理解的，而藏民族恰恰是一個宗教信仰深入骨髓的民族。
在人類歷史上，為捍衛宗教信仰付出生命的例子屢見不鮮。兩千年前，耶穌基督為人類的救贖在十字架上受難，使徒們不畏艱險傳播福音不惜付出生命代價，這才使世界上出現了延續2000年的基督教文明。宗教的意義上的苦難，正是人類尋找生命彼岸的永恆追求！這種用生命來表達的願力是如此的沈重，又是如此的崇高。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藏民族正是以這種深厚的宗教精神，拉開了浴火焚身的抗議浪潮！這是那些以唯物主義作為世界觀，以「好死不如賴活著」為信仰的人所不能理解的，這也不是那種「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的教義和叢林哲學可以詮釋的。對於漢民族來說，雖然人們謳歌楊佳式的「俠客精神」，視反抗暴政壓迫為不可剝奪的自然法則；雖然在當今的世界上，暴力仍然是維護國際秩序和爭取自由的一種方式，但我們也必須正視藏人這種以生命踐行「非暴力抗爭」的偉大精神！
這是人類最偉大的道德勇氣的展現，因為對於任何一個生命來說，臨終都是那不可抗拒的黑暗來臨。只有在自由抉擇生命的死亡時，靈性才能夠穿越黑暗通往那永恆的光明，這是宗教意義上所形容的彼岸。在佛門中，這是為了救贖眾生，捨身取義的菩提大願，這是完全地放下自我，讓佛性的光芒進入神識的時刻。這是一個純淨的靈魂，一個徹底放下了人間各種慾望和對「我」的執著心時，才能作出的抉擇。在這個意義上，佛教信仰確實是解讀這種悲壯行為的鑰匙。
三、藏人自焚是否違反佛門教義？
二○一二年一月八日自焚犧牲的索巴仁波切，在自焚前錄音了長達數分鐘的遺囑，清楚而平靜地陳述了決心自焚的理由：「⋯⋯我做出這一行為，絕無貪圖名譽、恭敬、愛戴等自私自利的心態，而是清淨的，虔誠的，如佛陀當年捨身飼虎一般，其他犧牲的藏人同胞也是如我一般，為了真理和自由而捨身取義。」
「為了真理和自由而捨身取義！」——這就是解讀藏人自焚抗議是否違法佛門教義的一把鑰匙。對於一般人來說，什麼是「自殺」？什麼是「捨身取義」？也許難以區分，但佛門中有一個法則，可以幫助我們釐清其本質的不同。佛教在看待殺生（包括捨棄自己的生命）的問題上是「論心成罪」的，端看其動機是緣於「無明私慾」還是「慈悲利他」，並不拘泥於其表面形式。
基於生命輪回的實相，雖然佛教戒律嚴禁殺生（包括自殺），但為了救度眾生，大乘佛教對「捨身取義」的菩薩行為，在三藏十二部經律論中也有相當多的開示，其中更有佛陀在累世修行中的事跡表範，如人們熟悉的「捨身飼虎，割肉喂鷹」、「殺一強盜而救五百商人」等。如果本著大慈悲，救人救世的心去殺生（包括捨棄自己的生命），並甘願承擔其果報，在大乘佛教中卻是開許和贊美這種行為的。
佛教雖然崇尚和平，尊重生命，但並不是在面對惡勢力時的唾面自乾主義者，大乘六度，雖重忍辱，但捨身為法，也是佛門的教義。如因緣僧護經所載：「為護生命，寧捨錢財；為護一家，寧捨一人；為護一村，寧捨一家，為護一國，寧捨一村。」大乘佛教菩薩戒中的「饒義有情戒」更指明：「為救度眾生，犧牲生命在所不惜！」
在連續發生藏人自焚事件之後，達賴喇嘛尊者的上師轉世林仁波切也表示：「自焚是利他捨身之菩薩行。」因為犧牲者的臨終呼籲都十分明確：「祈願西藏自由，祈願達賴喇嘛回家，祈願西藏的宗教與文化得以保留」。因此，他們的悲壯獻身，不光不違背佛門教義，而且真實地體現了佛教以身殉道、普渡眾生的大無畏精神，展現了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的，震撼世界的宗教獻身精神。
近代佛教大德弘一法師（李叔同），世學佛學皆有深厚的造詣。七、七事變後，他在廈門弘法時說：「佛者，覺也，覺了真理，乃能誓捨身命，犧牲一切，勇猛精進，救護國家。」號召佛教徒起來反抗日本侵略。他在給友人的信中說：「對付敵難，應該捨身殉教。」並在1941 年冬的《紅菊花題偈》詩中寫道：「亭亭菊一枝，高標矗勁節，雲何色殷紅，殉教應流血。」
近代另一位佛教高僧虛雲老和尚在《雲門遺囑》中也談到：「身心濟世，自他均益。拔眾生難，刀山不畏。死生業定，何須憂慮。菩提願滿，頓超聖地。」這種自由無畏的精神，是對佛門救渡眾生大慈悲心的最佳評價。藏人自焚正是以他们的捨身取義，表现了：不畏生死、不住涅槃、以身殉天下的伟大精神。
在大乘佛教的根本精神中，本來就是如此。自古以來，佛門中以身殉教的例子屢見不鮮。尤其在「法難」時期。歷史上「三武一宗」法難之一的北周武帝廢佛時，佛教所有的經像幾遭焚毀殆盡，當時就有靜藹法師，道積和尚等遁入終南山中，趺坐自割其肉，焚身殉道而死。歷史記載中，還有許多出家人不願意還俗，或跳崖而死，或絕食而亡。
佛門這一傳統一直延續到近代，1949年在東北，為抗議中共逼迫，一位名叫果舜的和尚就曾自焚殉教。1966年文革初期，西安法門寺的住持良卿法師，在紅衛兵的打、砸、搶中，為保全佛陀舍利以身護教，自焚身亡。以及前面提到的，為抗議南越吳廷琰政權對佛教的迫害，釋廣德等七位僧侶的護教自焚事件，曾震撼了全世界。
不光佛門如此，在儒家文化主導的中國歷史上，也有許多「捨身取義、殺生成仁」的故事，如宋朝的文天祥領兵抗元，失敗被俘，寧死不降，寫下膾炙人口的千古絕唱〈過零丁洋〉一詩，留下千古名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之後，從容就義。
在如何對待生死上，古人早已留下聖言。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則捨生而取義者也！」庄子曰：「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
因此，如果一個人甘願犧牲一己生命，為了自由，為了尊嚴，為了信仰，為了「大我」選擇獻身，我們可以從人道的角度呼籲不要這麼做，呼籲他們珍愛生命，但我們沒有理由，更沒有權利在道義上予以反對，特別是在自焚藏人被「污名化」之後。
其實，千古艱難唯一死，我們每一個人無不愛惜自己的生命，無不希望在西藏這樣的悲劇不再發生。但我們也必須清醒地意識到，藏人是為了爭取自由才焚身獻祭的，這是一種崇高的犧牲。展現了藏民族在「法難」和民族危亡中，為維護宗教信仰與民族生存而獻身的大無畏精神。在悲痛之外，我們唯有為他們虔心祈禱：願他們的英靈早日登上佛國光明的彼岸！
四、一個「向死而生」的民族是不可征服的
在21世紀的今天，西藏人民為了自由和捍衛宗教信仰與民族尊嚴，竟不得不採用「自焚」這樣一種極其慘烈和悲壯的方式來進行抗爭，這確實是人類的悲哀。它不光是整個文明世界的恥辱！也是包括漢民族在內的所有中國人的恥辱！與此同時，我們也清醒地認識到，自焚藏人正是用這種決絕的反抗方式，以再也清楚不過的信息告訴世界，一個「向死而生」的民族是不可征服的！
自藏人自焚事件發生以來，中共政權在藏區佈置重兵，更加戒備森嚴，當局頒發種種最新命令、布告，對藏區施以嚴控，更大範圍的操控國內外輿論，企圖掩蓋事實真相。但問題在於，僧人自焚，你可以封鎖寺廟，你也可以封鎖一切公共新聞，但普通百姓自焚，你總不能將所有藏區、甚至所有藏民住所都封鎖起來吧？對於一個決心選擇「不自由，勿寧死！」的民族，暴力鎮壓決不是萬能的！包括使用所有的統治手段，你也只能收一時之效。依據「因果法則」，我們已不難預見西藏未來的發展趨勢。
人們應清醒地意識到：藏人決絕的自焚抗議，無論從人數上，還是性質上來看，都屬於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反抗形式。其每一位犧牲者所表達的願望，都是為了西藏自由，為了達賴喇嘛回到西藏，為了捍衛西藏的宗教、文化、信仰。這一切已經表明，藏民族已明確了自己奮鬥的方向。為了達到這個目標，他們不惜為自由犧牲，為信念而死，為民族而亡。這也正是藏民族不可征服的精神所在！如今，150位自焚者，這些用燃燒一己生命，點燃萬盞心燈的自由先驅，已成為藏人心目中的民族英雄！
藏人作家唯色在她的博客中寫到：如今在全藏地的許多城市、村莊和寺院，都把自焚者視為民族的英雄兒女，頌贊他們是「保沃」（藏語，英雄），為他們祈禱。許多佛殿與僧捨，許多藏人家裡，都供奉著自焚者的一張張照片。民間的歌手或普通人，還傳唱著一首首催人淚下的懷念之歌。我在博客上貼出他們的照片，寫下他們的生平和故事，一位年輕藏人留言：「我把每一位自焚同胞的名字、背景和事跡都記在我的日記本里，也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裡，我要銘記我們民族的英雄兒女，要為他們供燈、念經，表達由衷的敬仰和尊崇。」
因此，中共的殘暴鎮壓，只能激起藏人更強烈地反抗！老子曰：「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請不要忘記，在藏民族的信仰中，「肉身雖死、靈魂不滅！」佛教「生死輪迴」的生命價值觀，早已深深融入了這個民族的血液，如果這個雪域民族堅定地選擇了「不自由、勿寧死！」那麼，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任何一種力量可以征服！請中共不要忘乎所以，狂妄地認為擁有暴力就可以控制一切？坦白地講，如果不是尊者達賴喇嘛多年來倡導「非暴力抗爭」的和平理念，西藏人民的決然反抗，必將成為殖民統治者的可怕惡夢！這並不是危言聳聽，世界上許多國家都有這樣的先例。
如今，中共當局千方百計地妖魔化達賴喇嘛，不遺餘力地摧毀佛教的內在精神，誤以為在尊者達賴喇嘛轉世之後，他們就可以控制西藏。除了可以泡製「假班禪」的方式，繼續導演一出「假達賴」轉世靈童的鬧劇？並以庸俗墮落的物慾手段和赤裸裸地暴力，就可以逼迫藏民族就範？這是一種愚不可及的癡心妄想。那些以鎮壓和掠奪為生存方式，那些以吃「反分裂飯」為代表的權貴利益集團，以及中共涉藏各個部門的官員們，正在愚蠢地逼迫藏人們起來造反！客觀地說：藏民族是一個非常溫馴善良的民族，已延續了一千三百年的佛教文化，更成為了這個民族傳統文化和生活方式的核心。中國有句老話說：「自古和尚不造反」，如果中共統治者硬要摧毀藏傳佛教文化，毀掉藏人心目中的神——達賴喇嘛，那就是逼和尚起來造反！將整個西藏帶入人間地獄。而一個「向死而生」的民族是不可征服的！老子曰：「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也。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歷史上，藏民族為反抗英軍入侵，曾「血浴紅河谷」。1904年4月，近萬英軍入侵西藏，攻入江孜。十三世達賴喇嘛和噶廈政府下令西藏軍民全力抵抗，江孜境內從16歲到60歲的男丁緊急應徵衛國抗英。他們在宗山堡上築起炮台，用土炮、土槍、刀劍、梭鏢和弓箭與入侵的英軍展開了血戰。時年6月，英軍用大炮狂轟宗山堡炮台，彈藥庫被英軍炮火擊中起火爆炸，藏軍傷亡慘重，古堡里的軍民，仍用石頭拼死抵抗了三天三夜。宗山堡失守後，還活著的的西藏軍民不願被俘，全部跳崖犧牲。整個宗山堡戰役，五千多藏族軍民無一投降、全部戰死、無一生還。歷史上這氣壯山河的一幕，正是這個雪域民族真正氣節的寫照
如今，藏人自焚運動的形成，已被公認為是「人類近代史上最強大的政治性自焚抗議浪潮」。這是自2008年藏地和平抗暴被鎮壓之後，藏人決絕反抗運動的延續。並且預示著藏人的反抗，將進入一個新的歷史轉折點。迄今150位自焚者，已涉及到了藏人社會的多個階層，其中僧侶只佔約三分之一。顯然，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中共的暴政下，更多的民眾將奮起反抗。沒有人可以預言藏人依舊是「屠刀下待宰的羔羊」？「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是世間不變的法則，一個民族爭取自由的道路也不會例外。因為，在藏人的心目中，這一次次騰空而起的火焰，是被中共的民族壓迫所點燃的，祂是照亮黑暗西藏的聖火，召喚著沉睡千年的「雪域雄獅」甦醒過來！
正是這些自焚藏人以生命为代价，点燃了藏人内心深處的「贊普精神」，孕育了藏民族自由意志的覺醒。尽管这些耀动的火焰不断地被中共暴政所扑灭。但祂是一個民族不屈的精神象徵，從而拉開了二十一世紀爭取西藏自由反抗運動的序幕！因此，不必為西藏的未來永遠地悲哀下去，因為人类的良知、智慧和勇气，是因集体的记忆而存在和得以延续的。在这里，勇敢是历史的引擎，是祂以明确的方向和强大的精神动力，推动着一个民族，乃至整个雪域高原走向光明的未来。
五、結語
在這裡，我想表達的是對自焚藏人的無比敬意，但同時也想對尊敬的藏人朋友們說一句心裡話：爭取西藏自由的方式還有更多的選擇，相對於廣闊的雪域高原而言，藏民族的人數本來就不多，因此必須珍惜生命，積蓄力量。特別是年輕的一代，更是藏民族未來的希望。為了西藏的長遠利益，已到了改變「自焚抗議」這種犧牲方式的時候了。為了藏民族的存亡絕續；為了保護西藏的神山、聖水；為了這個民族幾千年來的慈悲喜捨；為了拯救雪域高原的未來；為了徹底地擺脫苦難與奴役；一句話，為了自由的明天，只要所有的藏人團結一致，共同奮鬥，就一定能夠找到一條新的道路！
最後感謝會議的主辦者，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能夠在這裡與各位來賓分享我的思考，而我只是一介凡夫，在無明苦海中已虛度了大半人生，感恩尊者達賴喇嘛，感恩博大精深的藏傳佛教，感恩這些捨身取義的藏人，是他們「在烈火中永生」的菩提大願，拯救了我的靈性生命，讓我懂得了什麼才是生命的真諦，懂得了「向死而生」的人生意義！
謝謝各位，扎西德勒！
潘晴
2016年4月22日於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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