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签和平协议是不是馊主意？
胡平
今天是中华民国112周年国庆。蔡英文总统在国庆典礼上发表总统任內最后一次双十演说，其中强调“和平是两岸的唯一选项”，称“以维持现状作为各方的最大公约数，就是确保和平的关键之钥”。
关于两岸和平，我们知道，一直有人提议两岸签订和平协议。不少人认为这是个馊主意，理由是中共一贯说话不算话，和中共签订和平协议毫无意义。平心而论，对于两岸和平，签了和平协议并不加分，因为大陆未必遵守，武力攻台的危险依然存在；也不减分，因为台湾不会放松防卫，美国仍会继续保护台湾（美国的对台关系法是国内法，和两岸签不签和约无关），中共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两岸签订和平协议还是有很大意义的。意义就在签订协议本身。
过去，两岸已经签署了二十几项协议，涉及人员交流、投资与贸易、共同 打击犯罪和司法互助等诸多方面。这些协议都是由海协会和海基会这两只白手套签订的，不是由两岸政府签订的。问题是，如果两岸签和平协议，总不能还以海协会海基会的名义签吧？两岸和平协议总得分别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中华民国政府来签吧？一旦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的印章和中华民国政府的印章并列于同一份法律文本，那就表明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中华民国政府互相公开承认了对方的存在，那就表明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不是代表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而是唯二合法政府——还有一个代表中国的合法政府是中华民国政府，那就表明两个政府的地位是对等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可以进联合国，中华民国政府当然也可以进。外国在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建交的同时，当然也可以和中华民国政府建交。这就叫“一个中国，两个政府”。如此说来，两岸签和平协议是很有意义的，是对台湾很有利的。只不过在现在，中共很可能不愿意签。
早先中共是表示愿意和台湾签订和平协议的。最早是2005年4月29日，共产党总书记胡锦涛和国民党主席连战会谈新闻公报，达成并共同发布两岸和平发展五项愿景，其中第二项就是“促进终止敌对状态，达成和平协议”。胡锦涛在2007年十八大的政治报告和2008年纪念《告台湾同胞书》30周年讲话中又重复了“促进终止敌对状态，达成和平协议”。习近平在2016年11月1日会见国民党主席洪秀柱发表讲话，也提到要“协商正式结束两岸敌对状态，达成和平协议”。这里所说的和平协议，不是和平统一协议，而是两岸在尚未统一情况下的和平协议。胡锦涛在纪念《告台湾同胞书》30周年的讲话中讲到：“结束敌对状态，达成和平协议......两岸可以就在国家尚未统一的特殊情况下的政治关系展开务实探讨”。
为什么在过去中共愿意和台湾签订和平协议呢？因为它担心台独。本世纪初，民进党的陈水扁当选总统，提出公投制宪，意在台独。中共确实很担心。因为中共一向自欺欺人，说大多数台湾人民心向统一，搞分裂搞台独的只是一小撮；但如果台湾以公民投票的方式宣布台独，中共何言以对？关键问题是，如果台湾宣布独立，中共打不打？不打等于默认，打又没有胜算，因为台湾的军力不可低估，更严重的是美国很可能出兵相助。正是出于这种担心，中共三管齐下，一方面升高对台湾文攻武吓的架势；一方面向美国施压，要美国施压叫停台湾的独派；还有一方面就是同意和台湾签和平协议：这等于承认两个政府的对等地位，但毕竟还是在一个中国原则之下，也就是“一个中国，两个政府”，这也就把台独排除了。
自从2017年以来，中共方面不再提和台湾签和平协议这件事了。因为它看到，由于美国方面不会支持台独，由于中国的军力有进一步的增长，台湾的绿营意识到在现阶段台独没有可能性。中共认为，既然现阶段台独的危险已经不存在，那么和台湾签和平协议也就没有必要性了。
在现阶段，台湾的中华民国政府如果能赢得和大陆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真正对等的地位，那对于台湾的国际人格和安全都是有利的。而要做到这一点，最可行的办法是美国等民主国家在保持和大陆邦交的同时直接和台湾建交，也就是实行“一个中国，两个政府”。对于这个问题，我以前写过几篇文章详细论述。这里就不再重复了。
RFA首发。2023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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