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人不該為虎作倀
薛偉
作為一個媒體人,常常看臺灣的談話性節目,也許是天生反叛性格的關係,對抨擊時政的節目最有興趣。其中有幾位著名的評論家,多少年來一直受到我的關注,對他們常常以尖銳的言論批評當權人物頗為欣賞。
不料今天看到他們對香港局勢的談話,卻讓我大惑不解。他們盡然站在中共的立場上,對黎智英先生等民主派人士大肆攻擊,認為他們反中亂港,勾結國際反華勢力,被逮捕關押是罪有應得,甚至批評港府沒有認真執行國安法,盡然允許他們取保候審,還說中共不應該為轉移國際視線而示軟,言下之意就是應該將他們送中法辦。他們的言論比中共還要中共,完全不像生活在自由世界的知識份子,他們對民主社會的弊病不乏勇敢的揭露與批評,而對專制獨裁的中共政權卻處處呵護,他們唯恐臺灣不落入中共手中,完全喪失了一個自由派媒體人的獨立和正義的精神,客觀上充當了維護獨裁政權的倀鬼。我不希望去懷疑他們的盤算和用心,只當他們因為缺乏親身體驗,太不了解共產黨的本性。
眾所週知,魯迅是五四時期著名的思想家,他常常以尖銳的文筆冷嘲熱諷,攻擊政府當局,被在延安的毛澤東大加讚揚、推崇備至。但是,事隔多年,中共篡政以後,魯迅之子周海嬰在其回憶錄《魯迅與我七十年》中有一段話:“1957年,毛主席曾前往上海小住。湖南老友羅稷南先生抽個空隙,向毛主席提一個大膽的設想疑問:要是今天魯迅還活著,他可能會怎樣?這是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大膽的假設題,具有潛在的威脅性。不料毛主席對此卻十分認真,深思了片刻,回答說:以我的估計,(魯迅)要麼是關在牢裏還要寫,要麼是識大體不做聲。一個近乎懸念的尋問,得到的竟是如此嚴峻的回答。羅稷南先生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做聲。”任何人讀到這段對話,都會出一身冷汗。另一位與魯迅齊名的思想家胡適之先生又說過:國民黨是讓你沒有說話的自由,而共產黨是讓你沒有不說話的自由。今天在臺灣這些與中共唱和的媒體人做夢也不會想到:假設真的臺灣被中國“統一”,狡兔死 、良狗烹,以你們的個性和今天的這種態度,如果不搖身一變、歌功頌德,結局大多是被打成右派,關進監獄或流放邊疆。
臺灣過去還有一位知名作家,對當局批判嬉笑怒罵,不遺餘力,但是一旦去到中國,言論立刻變調。現在有的中國大陸人士,他們高唱:我們不但在中國有罵美國的自由,在美國也有罵美國的自由。話說回來,他們怕硬欺軟,就是不敢得罪共產黨,他們心裡知道,民主國家有法律的底線,而共產政權是惹不起的,它的殘忍超越人性,株連九族,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不但不能“妄議中央”,還必須非得小心異異,歌功頌德,做搖頭擺尾的哈巴狗不可。
人常常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的,想到香港人今天悲涼的處境,想到這些為爭取自由的囚徒們有一天會被押上火車解送北京,夜裡常常被惡夢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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