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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洛诵与她的时代 第二部(第三十章至第三十二章)
 
 
陶洛诵
 
 
第三十章
  76年7月中旬,在中科院出版社工作的大弟弟湘诵对我说,单位开会传达,7月下旬,京津唐地区有大地震和洪水。我听了觉得非同小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防范,只能对每个到我家的朋友二手传达这个消息。每个人都很漠然,似乎并不相信,大部分人都当耳旁风,最好的是“哦”一声表示回应。事后真的震了,我问有的人:“你记得我事先提醒过你吗?”得到的回答是:“哦,你是说过。”
   
  我想说的是中国的测绘地震科学很了不起!如果我不是亲身经历,我是不敢这么说的。当7月28号夜里3点多钟,我被强烈的地震晃醒,大家都本能地跑出屋子,住在我家的赵京兴把奶奶抱了出去。
  房屋整齐地左右摇摆,东北边的天空火光冲天,我等着天崩地裂,还好,几秒钟之后,一切都停止了,接着就是瓢泼大雨,哗哗地下,大家不敢回屋就在院子里熬等天明。
 
  确切的消息是,地震7.8级,震中在三河县,唐山市损失最惨重,官方说死了24万,民间说是80万不止。
 
  地震后的一段时期,大家在院子里或大街空地搭抗震棚住,还有很多人晚上到天安门广场上睡觉,北京的夏天,八月,最炎热,夜里不冷。
 
  地震余波未息,九月九日,毛主席过世了!
 
  10月份的一天,牟志京的妹妹艾丽和一个小女孩兴高采烈地跑到我家,报告了一个大家期待已久的消息:四人帮被抓起来了!
 
  记得张祥龙不久后到我家,他得知我和赵京兴准备结婚,送给我们一份礼金。他没坐,站着和我们聊了几句局势,他说了一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深:“还有比这被否定更快的吗?刚一死家就被人端了!”
 
第三十一章
  多事之秋的76年终于过去了!我爸爸托人给我走后门,让我77年一月进了人行地安门分理处当了一名会计,直到87年7月去澳大利亚自费留学。这10年的岁月里,有三年脱产上“北京电视大学”,攻读电子类课程。
 
  银行是一个非常稳定的机构,这和我们的工作性质有关,每天必须账平表对才可以回家。早上7点半开会,政治学习,8点半散会。半个小时吃早点。地安门附近有几家卖炸油饼豆浆炒肝焦圈儿面茶包子等的小吃店。
  有一次,我坐在椅子上埋头快吃,听见一个人说:“真吃啊!”我抬头一看,竟是在西城分局拘留所负责我案子的第三个提审员小周,他的脸色非常黑,表情阴郁,我差点儿没认出他来,72年7月1号他把我放出来,有5年了!那天,他当着前来接我出狱的妈妈和我聊了半天,他先轻描淡写说:“你就是审查审查,没事儿,不影响你以后入党参军。”又说:“挑7月1号放你,是让你记住党的恩情。”(应该对我进行赔偿才对吧!)他还提到到白洋淀调查我,老乡给他钓鱼吃,他还说:“真想不透林彪,当那么大官还想干什么?一般人闹个司局长干干就行了,以前你在里面没法儿说,现在说说没关系了!”
  这5年,看样子他过得并不顺心,他告诉我,跟我一起被抓进去的赵京兴出来后,他帮助赵京兴找到临时工的工作,受到街道那帮积极分子的指摘,让赵京兴抗拒上山下乡得逞。
  我说非常感谢他。因为上班时间到了,我必须告辞,我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说。小周是个好人,我和赵京兴对他印象都不错。我在心里祝愿他有个好的人生!
 
  我们银行晚上工作到夜里12点钟是常事情。我们記账员根据支票记账,支票上的字有的潦草,复核员也没看出来,差一分钱就要重新再来一次白天的工作,苦不堪言。
  银行工作人员一个个循规蹈矩,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差池。入境随俗,我很快加入这个行列。
 
第三十二章
 
  从77年1月到78年12月我基本上过着一个银行职员平平稳稳的生活。我们银行有自己的系统,不必与外界打交道,外界对银行都礼遇有加,各方面都有照顾。我和赵京兴77年春节结婚,因为家里的房子小,不得不分三天宴请宾客。家里的房子在66年红八月被红卫兵勒令充公(我有一篇文章“交房契”,在“北京之春”发表)被一个工人家庭占走五间,长期得不到归还。
  奶奶于76年10月30日患肺炎逝世,没能看到我的婚礼。
 
  我们的儿子出生,前九个月请私人看护,九个月后进银行幼儿园全托,后来又转进中联部幼儿园全托,一直到他上小学。全托就是星期六下午接回来,星期一早上送去。
 
  我们地安门党支部有两个书记,一个男士姓张,五十多岁,一位女士姓姜,像两位家长一样看顾我们,最怕我们在外面惹事,张书记每次训话的口头禅是:“别让人家笑话!”
 
  我们银行的文学创作是写纪念总理和主席的诗歌,贴在内部墙上,我有一句诗:“而今,你静静地躺在水晶棺中.....”有位出纳的阿姨读出里面的含义,登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社会上流传着一些手抄本小说,姜书记问我们看过没有,我还真没看过,没有途径获得。但我看到一份贴在墙上的油印文学刊物名叫“钟鼓楼“,引起我极大的兴趣,我按上面的电话联系到编辑,他们编辑部就在我们分理处附近,中午,我就和张勇一块儿如约去了一趟。那编辑接待我们不是很耐烦,我们就没再联系。
  张勇是男四中初三的,是从东北插队回京的银行职工子弟,他总说:“陶洛诵才华横溢!”他特老实,坐在我对面,总主动帮我搬记账的箱子。惹得老傅十分嫉妒,就很不客气地让张勇帮她搬。
  老傅四十多岁,是军属,她曾偷偷告诉我:“文革中,我说了算!”因为姜书记一再强调,不许向新同志讲述银行文革中的事情,我也就无从知晓老傅在文革中的具体风光时日。
 
  我在社会上的主要关系是邢泓运,李宝臣,赵振开(北島)赵振先(保保)兄弟。
是保保和邢泓远把我引入了民主墙运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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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陶洛诵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21年10月3日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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