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2-7变法Political  reform/CHANGE LAW

大卫

北原prison的那几年里，热点之一依然是从南洲school时期就开始不断升级的变法。新来的圈子里人经常给Moses讲述，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死里逃生惊魂时刻。有一个是职业“查户口”（暗语入室盗窃）的，一次他时来运转，进入一个富户家“查”了个大户，现金就几十本子（万），其他的收获也颇丰，珠宝，黄金、首饰、高档收藏品等，正当他沉醉于大丰收的幸福中，还没有享受几天就进了看守所，蜜糖瞬间就成了毒药。在那个年代四本子（四万元）RMB案值就是鬼门关，他一次就收获几十本子，那不就早已在heaven天国登记注册了吗，他万念俱灰，心底拔凉，陷入了深深地绝望中，在将要离开这个他贪恋的世界，去另一个世界the  End末日前，他极度的焦虑、恐惧、绝望，度日如年，在临死之前，他无比的眷恋这个世界，每天默默地祈祷：“God！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剩下的日子越来越少，绝望越来越大。就在死神来临之前，有一天，看守把他叫出去，悄悄地告诉他，他们家托看守带的jailer给他的消息。听完后，他大惊，将信将疑，惊喜不已，这是真的吗？家里人带话进来给他，他得救了，又活了，他的名字被从天国删除了，法竟然都可以变了？他以为家里人在骗他，让他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不要那么痛苦，恐惧，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老祖宗定下的法律可以说变就变了，千年等一回的大赦让他遇上了，这是善意的谎言？还是他真的命大造化大？他不敢相信，但是又万分希望这是真的，一下子竟然不知所措，激动万分，天哪，我真有这等造化吗！他求证于看守，看守恭喜他这一信息属实，变法后“查户口”罪名里废除了死刑，新法已经提交最高权力机关审议，很快就会通过并且实施，他们家正在四处活动尽量把审判时间往后拖，拖到新法实施他就得救了。新法中最高法定刑是终身监禁没有鬼门关了，他激动地谢天谢地，他竟然三生有幸，死里逃生，过山车般生离死别的大悲大喜。多少人过不了四本子（四万元）命丧的鬼门关，他一次几十本子（万RMB）竟然只是个终身监禁，真是上帝开眼，眷顾了他。越往后，涉案价值四本子（四万元）这个鬼门关，在变法后的新裁定里，还不够新法前在看守所关的时间长，但是之前，四本子这条红线就是鬼门关，一个鲜活的生命价值就等于四本子，换算成＄美元，可能就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一个工人一两个月的工资。        

从南洲school起，因这次变法而活命的许多人回忆起自己人生中的惊魂时刻，最大生离死别的大悲到大喜，如过山车般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无不怀着死里逃生的庆幸。在南洲school时，一位学员后怕地说：如果没有这次变法，他几十个脑袋都没有了。他们几十个人一条龙专偷高档小车，他一个就偷几十台，当时一台汽车就足够脑袋搬家了，从他手里经过查实的就几十台，进了看守所他知道彻底完了，他把后事都安排过了，只等一死。谁知道他们涉案人多，作案次数多，时间跨度长，范围遍布多个州，市，县，人还没有抓齐，案件还没有调查清楚。他在看守所三年多时间还没有查清查完，还有好多人没有被抓到时，就遇到了变法，刑事诉讼法先变，看守所大清仓，把他就先清理了，虽然新刑法还没有实施，但是参考了新刑法，旧法新法结合起来判决，把他给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了，真是命大造化大，捡了一条命。如果没有这次变法，或者变法再晚些，现在已经没有他了。他是从菲尼克斯州首府的菲尼克斯一号看守所来的，菲尼克斯一号看守所是菲尼克斯首府管辖七区八县所有涉外，重大，特大和大多脑袋搬家大案要案戒备最高等级的国家级看守所。这所看守所从建起到现在，只有一个人顺利的逃脱，就是电视剧里十大悍匪之一的一位黑社会老大“小黑”，不过那是在很早多年前看守所还没有升级前的事情。在他们看守所，在那个地方你才会知道什么是生命的可贵，你才会知道世上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你才会感受人对生命的渴望，你才会知道人的求生欲望是多么的强烈，你才能会知道人对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眷恋，你才会知道人面对死亡时的恐惧，你才会知道人是多么的怕死。在那个地方，那个环境，那种气氛，每个人都是生死命悬一线，每一批都是几十个人去看守所的猪圈（最早是无人的河滩和荒郊野岭做刑场执行，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守所的猪圈“就地正法”，所有死刑犯就在看守所的猪圈里将就着枪决，可能是传说在猪圈枪决后要被“捐遗体”，掏心挖眼割肝摘肾，为祖国做“贡献”方便有关，死也不能全尸），他们在看守所猪圈脑袋开花一起上路去天国，每一天随时都可能成为生命中的最后一天，那种死神来了阴沉沉灰蒙蒙快要让人发疯的九死一生的恐怖和绝望。只有经历过那种九死一生令人窒息气氛地方的过来人才有资格问这一句话：面对死亡，你知道人的求生欲望有多么强烈吗？谁说他不怕死，那是B话！那种临死前的绝望，恐怖，那种灵魂出窍，已经涣散直勾勾的眼神，你不知道是多么的令人不寒而栗，心惊胆战，惊惧，恐怖的不能呼吸。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感受不到那种时刻都能窒息的恐怖气氛。当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死亡，临死前求生的欲望强烈的程度，只有在那个地方，那个时候才能感受到，原来人对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眷恋，人是那么的怕死。圈子里一直盛传一个经久不衰的段子：当法官宣布：XXX死刑，XXX浑身瘫软，手脚冰凉，心脏病发作，魂魄出窍，昏死过去，就要倒下时，法官顿了一下又继续了一句：缓期两年执行，魂魄出窍的XXX，一个激灵又灵魂附体了，来电般兴奋起来，两眼放光，谢天谢地，鬼门关一游他又活了，抱怨法官：为什么一句话一次不读完，非要顿这一下，TM差点吓死人！为了活命，有人祈求上苍，哪怕是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只要让他活着，就是苍天开眼，他就谢天谢地了。每一天，以香烟代替香火敬奉，跪地虔诚的大声祈求神灵救命，并许重愿。舱头号令整舱人跟他一起集体跪地求神灵保佑，为他祈求神灵救命，舱头领诵祈祷词，集体为他磕头向神灵许愿……，但是神灵已经救不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一个没有求过神拜过佛，已经不存任何幻想，彻底绝望的人，竟然奇迹般生还了！造化，真是造化！至今说起依然唏嘘不已。    

在以后的岁月里，变法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没有人大惊小怪，也没有人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并且变法的间隔越来越短，频率越来越高，进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修订，解释，升级，发补丁，再修订，解释，升级，发补丁，永无止境的循环。就像微软的Windows，从Win95，到Win98，Win2000，Windows XP，Win7，Win8，还没有用时，又有了Win10，还是跟不上发展的需要，不停的发补丁，不停的升级，永远都在追赶，都在变化，并且快的让人眼花缭乱。Moses十几年前曾经用几年时间来研读法律专业，现在已经又成了门外汉，也不知道已经有了补丁9 还是补丁10。听说现在的人都生活在云里还是什么雾里的，Moses也听不懂什么云计算，云盘，云储存，云安全，云应用，云技术，云概念，云里雾里的没有听过的概念。Moses依然生活在二十多年前的黄土里，也不知道当下是iphone*时代了。        

变法带来几家欢乐几家愁，几个飘零在外头，受益的只有几个，受灾的是大多数，Moses就是大多数哪一种，没有甜头，只有吃不完的苦头，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时间越坐越长，不知道明天还要怎么样，只知道明天肯定不如今天，更不如昨天。眼睁睁地看着终身监禁只要大于十年，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只要大于十二年，同期，后期学员从眼前一个个在多少年前就溜走，二十多年了唯有Moses望眼欲穿，还在黑工厂为黑工厂主苟耀做一台会说话的挣钱工具。永无止境的变法令Moses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了。有人哀叹他才是变法最大的受灾户，现在增设的好多罪名，以前压根就没有，按照罪刑法定的原则，没有明文规定就不能定罪，但是变法后，把他多少年前在那时什么都不是的旧事按照现在的法律判了。和他一起炒期货的都发了财，别人还没事，有人想收拾陷害他，刚好有话说，他一直喊冤，按照从新旧从兼轻原则，在时间效力上是没有溯及力的，但是没有人理他，真倒霉，背运。变法的间隔越来越短，频率越来越高，补丁越发越多，朝令夕改无所适从。好多人成天炫耀，他花了几十本子（几十万元），少判了好几年，再花十几本子，过了二分之一就回家了，现在也开始面露难色，现在行贿成本越来越高了，所有事成本都越来越高了，想享用“豁免权”，搞特权都比以前成本大多了，以前明码标价的VIP待遇，现在再享受VIP待遇，那成本就是在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