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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洛诵与她的时代 第三部(第二十一章)
 
 
陶洛诵
 
 
第二十一章
  我和赵京兴被抓进拘留所后,赵京兴立刻被关进七号死囚室,即囚室里面还有一层栅栏。遇罗克在3月5日被枪毙,警察知道我在1967年11月受遇罗克之托,去男八中找陈小鲁,请他转封信给他爸爸陈毅副总理,就把我定为反革命。
  
   赵京兴的反革命罪行多了去了!他们从抄走他的日记、文章中鸡蛋里面挑骨头。
   但“哲学批判”一书他们以前审过,没审出所以然。说老实话,我使劲看过数遍,没看懂。牟志京在文章里写道:“我坦言,不知所云!”只有今年,我在名作家毕汝谐昔日的文章里找到上次引用的评论外,还有一句:“在赵京兴这晦涩难懂的哲学批判里,我竟受到了一点点启发。”虽然“哲学批判”被复印多次,但警察找不出差来。
 
   赵京兴说话从来都是玄而又玄,但崇拜者众。我插队前,常有慕名者上我家求见,著名的四三派首领王宇、候英来时我全程旁听。王宇问赵京兴:“你是马克思主义者吗?”赵京兴回答:“我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流派!”赵京兴一大罪名是善于打着红旗反红旗。
 
   我到白洋淀插队,赵京兴常住白洋淀,一整船一整船的知青也是慕他的名而来。
 
   我对赵京兴的崇拜除了那次辩论会,还有就是我在遇家亲眼所见他和遇罗克的一次交往。
   那是67年12月份,我们都身着冬衣,我和罗文在跟遇伯父学日语。遇伯父看我和罗文无所事事,就说:“我教你们俩个日语吧,你们好好学,6个月就可以当翻译了!”他给我们用的课文是夏木漱石的名作“我是猫”。
一日,我背着书包,一进遇家,意外地发现,正对着门的紫红色的八仙桌东面椅子上坐着赵京兴,他穿着黑色的制服棉袄,戴着一顶棉帽子,戴着一副黑边大眼镜,低头在翻一本书。屋子里空气有些尴尬,只听见遇伯母低声对罗勉说:“你哥哥要见他!”
赵京兴、刘力前领导的四中红旗战斗队在遇罗克力邀下曾集体参加“中学文革报”,但刘力前姐姐对他们力陈其中的厉害,导致他们退出。
我问赵京兴:“你最近有什么伟大的发现没有?”赵京兴说:“伟大的倒没有!”我说:“那就把不伟大的发现说说吧!”
赵京兴还没回答,遇罗克“嗖”地走进来,冲赵京兴点点头,赵京兴急忙站起来随他去了东边遇罗克一个人住的冰冷的小煤屋。
 
罗文根本没心思学日语,他只对化学感兴趣,我是真下功夫,遇伯父教过的我都背的滚瓜烂熟,伯父表扬我,罗文还不服气,但理屈词穷。
忽然,小煤屋传出激烈的辩论声,不久,赵京兴的身影从窗前掠过,走出大门。罗克随即跑到大屋,发自内心地赞道:“真了不起,真了不起!才初三,罗勉,你看看人家,你也是初三!”大家听着,鸦雀无声,罗勉面无表情。
 
上次67年2月西城区“出身论”辩论会上,罗克、罗文和我在窗外听赵京兴一个人引经据典驳斥红卫兵的谬论,罗克也是用同样的口气赞誉:“真了不起,真了不起,他是谁呀?”
 
我就是靠遇罗克这两次真诚的赞赏垫底,走向了赵京兴,演义了我的又一段奇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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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陶洛诵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21年11月13日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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