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特殊马拉松冠军——与哈佛女博士后的对话

毕汝谐

她：你是非常、非常、非常自恋的人，而且很固执。

我：我是跑、跳、投三项冠军，怎么可能不自恋？ 一，鄙人是当代华人作家第一美男子；二，鄙人是当代华人作家独一无二的政治先知；三，鄙人20岁写九级浪进入中国文学史，如此年轻，为五四以来所仅见。

她：我认识一个某某某，年轻时长得比你帅呢。

我：（冷笑嘿嘿）完全可能，但他不是作家呀。我曾经与老哥们、原美术杂志主编王仲在越洋电话里闲聊；我说：可惜作家不搞选美；否则，我肯定是当代华人作家第一美男子！ 王仲讪笑：你算什么美男子，你是老帮菜啦；我笑道：废话，选美是选最好年华，没听说3岁选美，也没听说80岁选美！我在最好年华震过老牌电影明星王心刚，我肯定是 当代华人作家第一美男子！我说的是在当代华人作家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小群体里，我肯定是第一美男子。这个圈子之外的美男子，跟我没关系。

她：（隐隐冷笑）你觉得你比润涛阎怎么样？

我：（回以隐隐冷笑）苹果与鸭梨没法比较。我知道，润涛阎是你的偶像，也是很多像你这样的知识女性的偶像。哼，所以我就是要说一些尖刻的话，刺一刺你的玻璃心。润涛阎是一个网红；他的很多观点新颖独特，发人深省。他已经故去了，一般而言，死者为大，死神是会给人大大加分的。比如，张爱玲晚年寂寞，死后风光无比；还有王小波等人。而最突出的例子就是诗人海子，活着的时候，根本没人搭理他；死了以后，海子那两句平平无奇的诗句面向大海春暖花开，居然成了地产商滥用的广告词，何其火爆！

她：（冷笑）面向大海春暖花开是群众喜闻乐见的话；你写过什么群众喜闻乐见的话呀？

我正色道：你别找碴儿吵架好吗？我要继续说一些尖刻的话，狠狠刺一刺你的玻璃心。润涛阎之死并没有造成给他大大加分的舆论效应，死亡没有给他增添光彩；人们好像很快就忘却了润涛阎，何其神速！借用太史公的话说：当世则荣，没则已焉；借用阿庆嫂的话来说：人一走，茶就凉。我这样说，你心疼了对不对？太好了，我就是想让你的玻璃心疼一疼。请问，润涛阎有没有可以载于史册的成就？

她：（怏怏地）好像没有。

我：（愉快地）不才毕汝谐，好歹以批判现实主义中篇小说九级浪进入至少四种史书：一，百年中国文学总系；二，中国心灵史；三，中国知青文学史；四，文化大革命的地下文学。国家不幸诗家幸；文革时除了浩然，全体中国作家噤声，从而出现巨大的文学真空；文革大灾难把毕汝谐这样一个20岁的文学青年一举送进了中国文学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毕汝谐是文革这场民族大灾难的受益者。张爱玲的情况也差不多；日寇铁蹄蹂躏上海，茅盾等等大作家都去了陪都，造成上海滩的文学真空；23岁的文学女青年张爱玲适时而起，填补了这个文学真空，一举成名。也可以这样说，日寇侵华成就了张爱玲，她是这场民族大灾难的受益者。

她：（讥笑）你把自己和张爱玲摆在了一起？张爱玲属于100强作家。张爱玲对于人性解剖的深刻，是你所不能及的。

我说：非也。张爱玲缺乏起码的政治敏感，对其所处的动荡时代没有清醒的认识。长篇小说半生缘里面有个男主人公，去美国留学了；解放后，为了迎合新社会的政治要求，张爱玲改了改，把这个男主人公说成是去解放区投奔共产党了。文学是人学啊；张爱玲怎么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地塑造人物性格、这样轻浮地操纵人物命运呢；去美国投奔美帝的人和去解放区投奔中共的人的思想、性格、行为竟然是一模一样的，随便贴个标签就改过来了。这正是张爱玲的浅薄之处。好吧，我索性把话说破吧。张爱玲作为一名汉奸家属，她对日寇侵华的感受，与四亿五千万中国人民根本不一样。我并不要求她在作品里写出抗日口号，但是以作家敏感的心灵，张爱玲对于亡国奴生活甘之如饴；从张爱玲那些家长里短卿卿我我的细腻描写，根本看不出那是一个水深火热的可怕年代。日寇的种种暴行，逼得邵洵美这样的堕落文人都发出了吼声，而张爱玲却乐在其中，陶然度日。现在网上有个时髦词岁月静好，殊不知，胡兰成和张爱玲的婚书是岁月静好这四个字的始作俑者。毕汝谐敢于批判反抗文化革命，揭露文化革命的黑暗面；请问张爱玲对日寇侵华的批判反抗和揭露又在哪里？毕汝谐及九级浪对文革的反抗、批判、暴露，代表着历史前进的方向，而张爱玲的小说散文对于亡国奴生活自我欣赏，粉饰太平，却是对于历史的反动。设想：假如7亿中国人个个都像毕汝谐这样勇敢（傻大胆！），文化革命岂能维持10年之久？！假如四亿五千万中国人个个都像张爱玲这样苟且偷安，中国早就灭亡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当亡国奴吧。民族大义，不可不顾及。女作家张爱玲的政治觉悟还不如秦淮名妓李香君呢，好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还不愿意跟张爱玲站在同一个队列里呢。

她：（冷笑着开始反击）王德威作为研究中国文学的权威，他列出了100个最好的华人作家，里面并没有你毕汝谐，是不是呀？

我：（内心隐隐作痛）是的，王德威列出的100强中国作家，里面没有我。可是，王德威跟我还有一点关系呢；2017年，复旦大学文丛史料与阐释（陈思和王德威主编）总第5集发表了中篇小说九级浪以及多篇评论文章，这个文丛就是陈思和、王德威主编的。

她：（咬住不放）王德维作为文学权威，列出了100个最好的华人作家，并没有你毕汝谐。没有！ 

我：（沉思之后）仔细想想，就文学才能而言，毕汝谐这样的的作家，在中国大陆少则有500位，多则有1000名！也就是说，如果王德威拉出一个1000名当代华人作家的名单，毕汝谐就会被收进去。打个比方吧：毕汝谐进不了唐诗三百首，但是毕汝谐一定能进全唐诗。

她：（企图缓和话赶话的紧张气氛，打趣）莫非你属于千人计划？

我：对。我属于千人作家计划，而非千人科学家计划。常言道：一招鲜，吃遍天。毕汝谐的最大价值不是他的文学才能，而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政治预言天才！一次两次，可以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N次，只能说是一种神秘主义的特异功能！几十年来，毕汝谐成功预言了文革、六四、中美交恶的历史必然性；另外，2014年，毕汝谐睿眼识破习近平类乎毛泽东的揽权至死的政治本性；2015年，毕汝谐成功预言习近平主席的两种结局：称帝或者死于非命；2016年，毕汝谐授予习近平一顶习特勒的桂冠。上述种种，白纸黑字，铁证如山，绝非吹牛皮放大炮！毕汝谐作为政治预言天才，实为天下第一人，独步海内外。然而问题在于：毕汝谐的预言天才是政治性的，而非文学性的；毕汝谐越厨代庖，抢了政治家政客的风头；要知道，政治圈暗无天日，政治家政客都是精通厚黑学的坏蛋，他们怎么可能实事求是地承认毕汝谐比他们更有远见呢？因此，毕汝谐的寂寞和不得志，不问可知。打个比方吧：普通马拉松赛跑全长42公里195米，偏偏毕汝谐擅长特殊马拉松（全长84公里195米！），毕汝谐是特殊马拉松赛跑冠军！问题是，世界上并没有特殊马拉松这样一项体育比赛呀，你跑特殊马拉松跑得再好，也是白搭！借用北京人的俏皮话来说，毕汝谐只能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谢谢你刺痛了我的玻璃心；你使我蓦然发现：我的所有优势以及神秘主义的特异功能，其实也是我的致命弱点！2006年，我的60万字长篇小说太阳与蛇问世，超前预言美中两国交恶的历史必然性。我沾沾自喜，我一个人比美中两国的主流社会更高明！现在反过来想想，当一个人比美中两国主流社会更高明的时候，也就等于自绝于美中两国的主流社会了；借用文革语言来说，就是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万幸万幸，这是在美国；如果是在中国大陆的话，我的政治上的神秘主义的特异功能，甚至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你看那个洞烛机先的杨修，不知天高地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杀人魔王曹丞相面前抖机灵，人头落地！OK，谢谢你刺痛了我的玻璃心，我以后要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自己了。现在我明白了，长相好是演员的优势，并非作家的优势，不值得炫耀；举个例子吧：天津有个作家冯骥才，年轻时候当过篮球运动员，个子很高；假如冯骥才宣称自己是当代华人作家第一高个子，只会惹人笑话！毕汝谐宣称自己是当代华人作家第一美男子，此例一开，冯骥才就会宣布自己是当代华人作家第一大高个儿；另外，作家张三宣布自己是当代华人作家第一围棋手，作家李四宣布自己是当代华人作家第一烹饪师等等。乌烟瘴气，俗不可耐。读者看的是作品，并不在乎作家的美丑高矮胖瘦。作家陈忠实长的多么难看呀，可是他的长篇小说白鹿原却令人畏服！对了，你听说过周龙章这个人吗？

她：好像听说过。

我：周龙章是纽约著名的戏剧家、同性恋者。早年我曾经采访过他，周先生无比骄傲地说：只有世世代代积德行善，才能出一个我这样的戏剧家兼同性恋者。现在，让我仿照周先生说一句吧：只有世世代代积德行善，才能出一个毕汝谐这样的作家兼美男子。这是我最后一次拿美男子说事儿。你刺疼了我却也点醒了我： 须知，中国文学史不是中国足球队——把21岁以下的球员挑出来，单独组成一个中国青年足球队。进了中国文学史，20岁的作家和120岁的作家并无二致，都要放在同一个天平上称分量！谢谢你摧毁了我的两大精神支柱——一是美男子、一是20岁进文学史；知错必改，今后我再也不会拿美男子和20岁说事儿了。

她：今后你怎么办呢？

我：你听说过章克标这个人吗？

她：没有。

我：我料你也没有听说过。章克标是一个小而又小的汉奸，也是一个差而又差的作家。章克标年轻时候在汪伪政府里当过科长（这厮拼命鼓吹大东亚共荣圈），还出过一本小说一个人的婚姻，味如嚼蜡。就是这么一个人，几十年默默无闻，苟且偷生。上世纪80年代，赶上改革开放的好光景，章克标也像出土文物那样被捧出来大出风头，和有名的女作家苏青并驾齐驱，成为舆论的宠儿。后来，章克标活到100岁，还大张旗鼓地刊登征婚广告，成为世俗社会的一景。说一千，道一万，我还是要活下去啊。只有活着，活得像章克标那么久，我才有可能（是的，仅仅是有可能！）盼到云开日出的一天——假如特殊马拉松（84公里195米！）被列为奥运会的比赛项目，毕汝谐就是当然冠军了。我要向小汉奸章克标学习，发挥生命的韧性，好好活着——一不自杀二不发疯三不患老年痴呆症，坐以待变。亲爱的，你是我的诤友，你是我的亲人！今后你我应当经常刺一刺对方的玻璃心，以便实现刻在德尔斐的阿波罗神庙的著名箴言：“认识你自己”。是的，认——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