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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洛诵与她的时代 第三部(第二十四章)
 
 
陶洛诵
 
  
第二十四章
 
  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人应该记得,是从批判“三家村” “海瑞罢官”开始的,三家村黑话说的是对三年人为灾害的不满,海瑞罢官影射的是为民请民被罢官的国防部长彭德怀。接着被打倒的国家主席刘少奇搞三自一包,四大自由让老百姓从人为的大饥荒里走出来,开始有饱饭吃。
  虚伪,谎言,恐惧裹挟着人民大众,为求自保,只有跟着哄的份。
 
  紧接着,腥风血雨的红八月来了,以法西斯三条准则起家: “一 对领袖的崇拜 二 血统论起家 三 暴力行为 ”的红卫兵出现了。
  倒霉的层面扩大到学校领导,老师,地、富、反、坏、右和他们的孩子。
 
  后来,中央文革甩了红卫兵,支持造反派,倒霉的层面又扩大到各单位的领导阶层。
 
  66年6月开始,到68年底,也就两年半的时间里,多少个家庭遭殃至今没有确切数据。
 
  69年一月,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开始了,这回的倒霉蛋是一千七百万青少年,谁家没有几个上学的学生,弄得是鬼哭狼嚎,鸡飞狗跳墙!
 
  这就叫多米诺骨牌效应。
 
  现在还有人希望再来一次文化大革命,可以以上次历史作鉴,可以这么说,每个人都是一场空!!!除了浪费时间,屁也没得到,包括那些没考试上学的工农兵学员。
 
  文化大革命损失最惨重的是这一千七百万青少年的青春,在贫脊的黄土地上,在莽莽的东北深山老林里,在西双版纳的橡胶园里,稚嫩的面孔朝地,背朝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少数特权阶层的孩子走后门当兵、上学。庶民子弟、平民孩子只能忍受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人生活!
 
  这样对青少年大规模的流放,即使在第一个苏维埃共和国苏联也没出现过,他们只是往西伯利亚驱赶富农而已!
 
  我的平民出身的朋友有些人不愿意当农民,觉得那种人生没有意思,他们想法儿逃避这种命运。
 
  最著名的是男四中高二2班“只把春来报”的几个学生,张玉海、沈大伟学习国际主义战士格瓦拉,找仗打。他们跑到了缅甸,参加了缅共游击队,不久,殉身于战火硝烟中。
 
  跟我关系最密切的是吴景瑞,他爱我众人皆知,我浑然不觉,我只把他当成爱护妹妹的兄长,他在临失踪前一天找我告别(详情请见我发表在微信公众平台“新三届”的文章)。说要去武斗最凶的东北,不再回来了!我明知无法改变他的决定,还是劝说接受插队的命运。虽然当时是67年9月,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看出来了,等着我们这些平民孩子的只有插队这一条路。
  毛子(吴景瑞的小名)痛快淋漓地回答我:“到农村当农民没意思!”
第二天,我去邮电学院宿舍他家,人去楼空,人间再没有了他的消息和身影。
 
  66年听说我的传闻,主动上我家拜访我的章立凡,对自己狠下毒手,他告诉我们,先用酒精棉消毒,给自己屁股一刀,然后按住伤口去医院要不能插队的证明!
 
  四中高一北岛同班同学、挚友曹一凡在回忆文章里也写他们如何装病逃避上山下乡,还提到初三学生赵京兴69年动员高潮时在校园里贴的大字报“我为什么反对上山下乡”,曹一凡写道:“光看这题目就够吓人的!”
 
  赵京兴当时是我的男朋友,他看我虽然厌恶上山下乡,满腹牢骚,却又毫无作为,反而以极快的速度注销了北京户口,奔向广阔天地。他跟我和几个朋友郑重地谈了一次话,因为比较接地气,我听懂了!他说:“插队是把负担转嫁给农民,土地只有那么多,不会再生,学生去农村,只会增加单位面积土地的负担,农民和土地都受不了!”看我们频频点头称是,他勇气倍增,跑到学校张贴大字报,阐述他的心声,也没忘了他的拿手好戏,引经据典,这回他引用的是主席著作,他在大字报里提到:“......毛主席从来没提过要插队落户,只提过走马观花或下马看花......”
 
  我的师大女附中同学、好友潘青萍对我说:“那时候贴这种大字报就是明摆着往监狱里走!”
 
  遇罗克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了那些砸断了骨头跪在地上都没有出路的贱民!
 
  赵京兴为了一千七百万青少年被践踏浪费的青春,大吼反对的一声,纵然进了监狱,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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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陶洛诵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21年11月18日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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