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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12月号-百草园 一真溅雪简介 一真溅雪文章检索

 

 

“劳教”生涯经历的苦难和人间冷暖(一)

 

一真溅雪

 

摘自一真溅雪回忆录《使命》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赛程我已经跑尽了,当守的信仰我己经守住了。─

             摘自《新约圣经》.提摩太后书.4章.7节

汽车一开出来不久,文干事就对我说:你这次一去有三年不能回家,你顺便回家去看看你母亲吧!我当然希望在去“劳教”之前看望一下我那曾经对我寄予厚望的母亲,然而我怕见面时引起她的伤心,离开时又引起她的悲伤影响她的健康,正是“相见时难,别亦难”,所以,我为免得引起她伤心,我说:我还是不去看她吧!等我到了“劳教”单位再写信告诉她。文干事又说:你现在都只拿了几件夏天的衣服,你要回家去把一年四季的衣服、被子都带上,还有套鞋,那里是湖区,一下雨到处都是烂泥。于是我说:那就回去一下吧!

由于我家所在的聚福园虽在长沙市的中心,但却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小车开不进去,文于事就让小车停在白马巷(这条街比较宽)与聚福园的交汇处,文于事一人带我下车,就进入聚福园,朝我家所在地聚福园五号走去,一路上他居然没有向我问路,由此我推测在调查我的案件时文于事他们已到过我家所在的派出所、居委会及我家附近,所以文干事才这么轻车路熟问都不问就把我带到了我家,我们推门进去时,看到我们住的房间的地板上,乱七八糟地堆放着邻居小冯帮我从学校寢室里取回的衣、被、书籍。

我看到母亲躺在床上,面部有些浮腫,短短的六个多月不见,母亲的头发一下子都全白了,我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向母亲介绍道:这位是保卫科的文干事,是陪我来家里拿些四季的換洗衣服、被子(我被抓进去时天气已比较热,就只带了一条棉毯,没带被子)和套鞋。母亲一见到我,眼泪就哗哗哗地流出来了,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床慢慢移步到衣柜边,打开衣柜,找出我要的东西交给我,我又从堆在地板上的东西中找出我要带的物品,用一条被单一起包上。

为避免引起母亲的过度伤心,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我整理好行李后,便对母亲说:妈,我走了,您好好保养身体,我到了那里(因为那时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是个国营农场)就会写信回来的。

母亲从枕头底下摸出二十多块钱对我说:把这点钱带上,以后用得着。我说我不需要,您留着自己用吧!文干事也说:钱就不必带了,他每月有二十一块伍角钱的生活费发,足够他用了。接着我和文于事一起走出家门,当我走出大门时回头一望,看见母亲流着眼泪站在房门口,一手扶着门框呆呆地望着离她而去我。看到母亲的身体状况,想到她今后将成为“反革命”家属的艰难处境,我真担心她能不能坚持到三年后我解除“劳教”回来的时候,我真的害怕这次见面就是我们母子之间的生离死别。这我强忍着已经湧到眼眶里的泪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聚福园五号。

我们上车后,一直开到湖大学生七舍门口,文干事要我下车把我带到七舍传达室的老张那里,要老张给我安排一个住处,老张说:现在新学期已开学没有空余的宿舍,他要在这里住多久?文干事说:最多也就两三天,老张说:就让他住在传达室吧!我晚上去找人搭铺。文干事说这样也好。

我刚放下行李,文干事又对我说:现在已快到午饭时间,财务科也要下班了,下午上班时间你到财务室去把九月份的生活费领来,这两天你就在校区内走动走动,不要离开校区,什么时候动身,我再通知你。

那天中午我来到麓山门的一家冷飲店点了一杯冰牛奶、一杯冰其琳吃了以后,又到麓山饭店点了一份炒肉丝、一份炒香干、一份雞蛋汤和半斤米饭舒舒服服地饱餐了一顿,下午上班时,我到财务科去领生活费,我刚一进财务科的门一位姓李的三十来岁的女出纳就对着我说:陳XX,你是来领生活费的吧(大概保卫科早就向财务科交待了给“反动学生”们发放生活费的事)!我说:是的,你怎么知道我是陳XX?她见周围没有什么人,便压低声音对我说:全湖南省的高等院校都知道你的“大名”,我还参加了你的批判会,我怎么不知道你?她很快就点好钱,把钱交给我,随即拿出一张“反动学生”生活费发放表,要我在表上簽下我的名字。然后她又对我说:你们以后的生活费都会由她按月寄到常德县国营西洞庭农场去,你们以后就在那里领。我谢谢她之后,便走出了财务室,此时我才知道我们去“劳教”的地方是常德县国营西洞庭农场。

从李会计(我68年回校后才知道她叫李来群)对我的态度使我感觉到她并没有把我们这些“反动学生”当作阶级敌人对待,这天晚餐传达室老张幫我在学生食堂打来一份饭。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到麓山饭店买了五个盐菜包子吃了之后,我决定在离开湖大之前,再去爬一次岳麓山,我花了一上午时间把岳麓山上主要的地方:岳麓书院、爱晚亭、五崙塔、黄兴墓、蒋翊武墓、蔡松坡(蔡锷)纪念堂、麓山寺、云麓宫等处都游了一遍,下得山来已到了中午一点,此时心生感慨,心想此次游后,不知“何日更重游?”

我在麓山饭店花了一块多钱又饱餐了一顿之后。之前一直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因长期处于极度飢餓状态而产生的、那种对食物不可遏制的渴望已经促渐消退了。当我回到七舍传达室时,传达室老张对我说:上午保卫科文干事来要我通知你,要你明天早餐后,带上行李,八点半钟之前到校办公楼前集合。我说:我知道了。

那天晚饭和第二天的早餐都是老张幫我从食堂打来的。九月七号一早起来,我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吃完早餐后,我对老张说这两天麻烦你了,害得你到别人那里去搭铺,又帮我打飯。老张低声对我说:你莫客气,我晓得你是么子人(长沙话,就是“什么样的人”的意思),这位老张是部队的一名排长转业到湖大工作,大概因为文化不高,又没有什么专长,所以安排到学生七舍守传达室,并负责收发信件和打扫宿舍公共区域的卫生,平时工作认真负责,很受同学们的欢迎。

我和老张告别后,来到学校办公楼前,那里停了一辆带拖箱的美式中吉普停,拖箱里放着六付拆开了的单人木床(不拆开放不下)有三位保卫科的干部已经到了那里,文干事也在,我和他比较熟,我的事都是他经办的,他对我的态度还祘好,所以我和他打了个招呼,他就对我说:你快上车吧!我们今天中午要赶到常德市吃午飯。

我一上车见里面已坐了两个年纪比我稍大的学生,我后来才知道他们一个叫张方可是土建系的,一个叫王象贤是道建系的,他们二人都是六三年湖大按中央文件1963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高等学校应届毕业生中政治上反动的学生处理通知》划的第一批“反动学生”。

他们二人去年划成“反动学生”后,就被送到株州市的一家“劳改、劳教”采石场“劳动教养”。这次之所以在湖大等了两天,就是等保卫科把他们二人从株州弄回来,他们是昨天下午才从株州采石场回到湖大的,接着又先后有三位反动学生上车一位是土建系的王迪棠,一位是机械系的楊刚毅,还有一位是化工系的周秋桂,人到齐后便马上发车。

文干事和另一位保卫科的干部随车出发,他们二人都坐在前排司机的旁边。那时长沙到常德的公路还是砂石路面,地面坑坑洼洼,我们在车上摇来幌去,很不舒服,一路上我们都作了自我介绍,当然都只介绍自已的姓名,是哪里人,在哪个系,判了几年劳教,都不涉及各自的案情,当我自我介绍时王迪棠、杨刚毅、周秋桂都说你不用介绍了,湖大哪个不知道你的“大名”?我说株州来的这两位肯定不知道,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说了自已的姓名、是哪里人在什么系。我们六位“反动学生”之中只有楊刚毅是劳动考察两年,其余的都是劳动教养三年。我们一路经过宁乡、益阳,于当日中午时分到达常德市区,文于事他们把车开到一家飯店旁边,停下车对我们说:都下来,就在这里吃午饭。他们三位干部坐一桌,我们六位“反动学生”坐一桌。我们每位“反动学生”出一块钱,除了每人半斤米飯之外还点了一桌较为丰盛的菜餚,我们六个人把桌上的饭菜都一扫而光。

饭后喝了点茶,稍事体息又上车趕路,从常德到西洞庭农场的路比长沙到常德的路路况更差,几乎都是泥土路,路面连砂石都没有舖,特别是进入农场范围之后,泥土路面被农场的大型拖拉机压得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人在车上被颠得东倒西歪,十分难受。好不容易才于下午四点左右到达西洞庭农场的场部(总场机关所在地)。文干事与总场保卫科的古科长联系后,由农场保卫科派人带路把我们六位“反动学生”分别送到二分场不同的生产队。我被分到二分场一队,离总场较近,所以中吉普先把我送到二分场一队,我在那里把我的木床和行李卸下来,中吉普又带着其余几位“反动学生”到他们各自被分到的生产队去了,这个队的党支部书记文建生(湘乡人)、生产队长张喜桥(宁乡人)和第六生产组组长范金彦(灃县人,坦克兵排长转业)一起把我带到队部,文书记对范金彦说:老范,小陳就分到你们六组,你去安排一下他的住处,叫刘木匠把他帶来的床铺安装好,在你们六组的单身宿舍给他腾一个床位出来,就让他住在那里。

范组长到木工房把刘木匠叫来,就在卸下我的单人床构件的地方很快就把木床装好了,此时文书记又对我说:你有没有套靴?我说我带了一双套鞋,他说:套鞋在这里不管用,这里一下雨到处是很深的烂泥,这里又是血吸虫病的疫区,你要抽空去买一双套靴,不要买深统的,深统的穿着做事不方便,最好是买一双齐小腿肚子的半统套靴,还要去买一顶斗笠,晴天可以遮太阳,雨天可以遮挡雨水。文书记又问我有没有打飯的碗?我说:没有。他说你还要到总场买一个大一点的搪瓷飯盆。我说:好的,接着范组长就来叫我去抬床,我和他把木床抬到六组的一间单身宿舍,他把别人的床移了移,在房间的里面靠窗户的边上把我的床安放在那里,他说:这里靠窗户光线好一点,你们读书人看看书看看报纸方便一点,明天上午你先不要出工,我要我的小孩带你到总场的供销社去把文书记要你买的东西都买回来,下午再出工。

我看出文书记、范组长对我态度还不错,就是那位张队长态度冷漠。第二天早餐后,范组长的大儿子,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来到宿舍里对我说:陳叔叔,爸爸要我带你到场部(他们都把总场机关所在地称之为“场部”)去买东西,我跟着他大约走了三四里路就到了总场,这里一段路的两边有一家供销社、一家饮食店、一家邮电所、一家医院、一个兽医站、一个农科所、一座大礼堂兼电影院、一个农机修配厂、一个信用社、一个肉食水产站、一个农场办公机关、一所小学、一所初中……。马路两边所有的建筑和单位全部都是平房,这些单位和房屋分列在一条马路的两边,就形成了一条一百多米长的街道。我很块就在供销社买好了所有必需的物品,还买了一些信纸、信封,为感谢帶我来的小范我还买了十来颗糖粒子给小范吃,他很高兴,我又到邮电所写了一封短信,告诉母亲我在这里很好,要她不要为我担心,自己保重身体,并告诉了我的收信地址。

回到二分场一队已到午饭的时候,吃完午饭,一位叫潘义芳的副组长(宁乡人),拿来一把锄草用的锄头交给我说道:你刚来,看样子什么农活也不会,下午就跟着组里面的妇女和小孩到棉花地里去锄棉花草,开始慢一点不要紧,锄草时注意不要伤到棉花的植株。

九月八号下午我人生的第一天农业劳动就在西洞庭农场二分场一队六组的棉花地里开始了。我跟着妇女、小孩们一起来到棉花地,那一垄一垄的棉花地,从路边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看不到尽头,我们从路边开始,每人锄一垄,才锄了不久我就累得满头大汗,我干脆就把衬衫脱掉只穿一条短裤去锄草,尽管我竭尽全力试图加快自己的锄草速度,然而开始不久,我就远远地落在了那些和我一起开始锄草的妇女和十多岁的小孩们的后面,他们越锄越快,离我越来越远,而我因技术不熟练,又在牢里忍饥挨餓了四个多月,体力也大为下降,尽管锄棉花草差不多要祘是农场里最轻松的农活之一,然而两小时后我已感体力不支,锄草的速度也越来越慢,那些妇女和小孩们早已锄完一垄,又从那头开始往回锄另一垄棉花草,当我与他们迎头相遇时,我这一垄我还没有锄到一半,而他们早已锄完了一垄,第二垄也已锄了一大半。

到下午劳动的中间休息时(按当时农场出工的规矩白天上下午的中途各有一次约15分钟至20分钟的劳动间休息,以供劳动者去方便或坐下来吸烟、聊天休息)许多人都围到我的周围坐着,他们还不知道我的底细,他们像观看一头奇怪的动物一样,带着好奇的神情观看我这头来自省城的又白又瘦(近半年几乎没有晒过太阳和四个多月的严重饥饿所造成的)连草都不会锄的“怪物”,他们好心地对我说:你斗笠也不戴,又打个赤膊,你这样晒是会晒脱皮的,看你的臉和背都晒红了,肯定要脱一层皮的。我说:我就是要锻练、锻练,他们说:哪有你这种锻练法?你看,我们天天出工劳动都还要戴斗笠、穿衣服。

休息过后又继续锄草,我仍然打着赤膊锄,我已经累得不行了,手上也磨起了血泡,我真盼望那收工的时间趕快到来,可是抬头一看那该死的太阳却仍然高高地挂在西边的天空,不肯落到地平线之下。而我那一垄棉花土仍然没有锄完,那些妇女和小孩们已经锄完了四垄,到后来太阳终于快落到地平线之下,他们都准备收工了,此时我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己从我这一垄棉花土的那一头幫我锄过来了,到我们会合锄完这一垄棉花后,我谢谢她的幫忙,我们一起背着锄头往队上走的时候我问她:又没有听到打铃的声音,你们怎么知道收工的时间到了?他说离队上这么远,怎么能听到铃声?她用手指着远处生产队立起的一根高高的旗杆说:看到没有?那根旗杆上原来挂着一面三角形的红旗,它降下来了,就是收工的时间到了,中午收工也是一样。我问她: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读书?这么小就参加劳动?她说:她叫刘X珍,今年十六岁,因父亲去世得早家里穷,小学毕业后就在这里做临时工,她一家人都在二分场一队。

晚餐时我拿着买来的大搪瓷饭盆到食堂去打饭菜,食堂的老谢(谢德清约四十多岁,湘潭县人)给我打了半斤米饭和两大瓢菜,我说太多了吃不完,老谢说拿去吃掉吧!过几天你的肚子就会吃大的。

九月份是农场的农闲季节,中稻已收过了,单季晚稻要到到十月下旬才开始收,双季晚稻要到十一月上旬才开始收,只有棉花地里要中耕除草和捡棉花,这都是妇女和小孩子们做的事,男劳力则驾着牛用中耕器翻耕棉花垄之间的杂草(靠近棉花植株的杂草便由妇女和小孩们用锄头锄),所以这是农场粮食定量最低的季节,每天每人一斤半大米,另外还有工分奨励粮,足够你吃饱。

晚飯后生产队召开职工大会,我们学校的另一位保卫科的干部也来到了会场,文书记通知我也去参加。文书记主持大会说:今天是一场有关阶级斗爭的大会,现在请湖南大学来的领导讲话。这位湖大保卫科的干部与文于事大不相同,对我的态度有点象刘书记他们,他说:昨天送到你们队上的陈XX,出身于反动的资产阶级剝削家庭,在学校坚持反动立场,进行反革命话动,恶毒攻击党的方针政策,企图恢复资本主义,回到旧社会,重新骑在劳动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今天党和政府把它送到你们队上“劳动教养”,就是要他在你们的监督、幫助之下改造他的反动思想,在这里,只许他老老实实接受贫下中农的监督改造,不许他乱说乱动,贫下中农同志们!人人都要擦亮眼睛,认清他的反动本质,站稳阶级立场,与他划清界线,与他的反动思想和行为进行斗爭……。这位保卫科的干部讲完之后,那位阶级斗爭观念很强的叫张喜桥的队长,立即站起来举起拳头,带头喊上号;打倒反动学生陳XX!只许陳XX老老实实!不许他乱说乱动!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爭!他每喊一句职工们也跟着他举臂喊一句。

接着文书记作总结发言他说:根据在总场召开的有关“反动学生”来我场“劳动教养”改造思想会议的精神,他们的问题性质是严重的是属敌我矛盾的性质,但是党和政府为了挽救他们,给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把他们的问题当作人民内部矛盾处理,送到我们农场里来,就是要通过劳动来改造他们的反动思想,使他们重新做人,回到人民的队伍里来……,所以对于陳XX,今后我们一方面要对他加强监督改造,在政治上对他严格要求,但在生活上还是要对他一视同仁……。然后宣佈散会。

自从开了这次大会之后,第二天我发现几乎全队的人都以一种怀有疑惑和敌意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通过昨天晚上的大会之后,他们心里可能都在想:原来你这个面无血色、瘦骨嶙峋看起来怪可怜的家伙,竟是一个要重新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重新欺压我们的阶级敌人。从此这个队上的绝大部份不明真像的人,都以一种不友好甚至是敌视的眼光来看待我,除了我们生产组的正、副组长和文书记,还有那位帮我锄草的小姑娘(她不是正式职工,没有资格参加昨晚的职工大会,所以没有听见会上那些把我描绘成一尊凶神恶煞的传言)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不与我说话,也不打招呼,只有本组的几位农工迫于工作的需要而不得不与我说说话。我决心今后一定要以行动改变他们对我的错误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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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一真溅雪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23年12月2日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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