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3-2精神药品Psychotropic drug

大卫

一个病重的MP（mental  patient缩写下同）精神病人已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天不吃饭了，Moses就对看管的护工说这个精神病人已经一天没有下床吃饭了，会不会快不行了。看管的护工说：“不吃是不饿，不要管，他饿了会自己起来吃”。就这样两天过去了，到了第三天，这个精神病人依然不“饿”，还是一动不动躺着。这一回看管的护工觉得不对劲，如果就这样死了，所有人还不知道，jailer派你看管精神病人，活人看管成了死人，有失察之嫌，有点麻烦，不太好交差的。就去找来了doctor赤脚神，赤脚神听完了情况，随护工来到了病房，看了看这个精神病人，按照国医诊治，抓起手腕，把了一会脉，就处置了，对护工说：“不吃饭是胃不好，没事，没事，我给开些酵母片，一吃就好了”。结果却是酵母片是吃了，但是这个精神病人也去了天国，既然Doctor赤脚神说了“没事”。那当然所有人就都没事了，无非是又浪费doctor赤脚神一点时间，西河医院几张纸罢了。一段时间Moses腿疼，去找赤脚神开药，赤脚神亮了底牌，告诉Moses精神科所有病人，开药不能超过十元，超过十元他做不了主。Moses刚来精神科时是doctor老军给精神病人发药看病，就是那个集职业道德人格魅力和医术一身完美结合的老军，后来老军刑满回家了，继任者就是doctor赤脚神，赤脚神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Moses和赤脚神无事闲聊时在一起拉起了家常。让Moses大跌眼镜的是doctor赤脚神竟然也是一个精神病人，也是一直靠精神药品药物维持的精神病人。赤脚神自述：他是上个世纪中后期国家贫穷落后，缺医少药，医疗资源奇缺，农村培养起来的乡村赤脚医生，在他们村子里悬壶济世，妻子也是同行，从事这一垄断行业的他们一家日子的红红火火，在他们的十里八乡令人羡慕嫉妒恨。这样完美生活，却让一件事搅的doctor赤脚神唉声叹气食不甘味郁闷极了，谁能想到偏偏到了他们的时候，这个星球人满为患，资源枯竭，地球超载了，地球上刮起来一阵计划生育风——操刀自宫式卸载，并且愈刮愈烈，最后竟然列入了宪法。还没有接班人的赤脚神郁闷极了，老大是女儿将来是别人家的，老二也是女儿将来也是别人家的，他们家的血脉要断在他这里，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最后痛下决心顶风而上，就有了老三，老天开眼，老三正是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接班人儿子，续上他们家香火，有人接他的衣钵了。本来是天随人愿皆大欢喜，应该是童话故事的结局：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但是还没有等赤脚神高兴起来，管计划生育的计生办就来了，面对摘牌，停业，罚款，没收，强制节育计划等，计生办的一系列组合重拳之下，被打蒙，差点休克的doctor赤脚神就崩了，进了精神病院。要知道自宫政策已经写入宪法，是那时的法律，他们的生育权不能违反宪法，举例说明：就在赤脚神所在前的菲尼克斯州阿康市，有妇女被强迫大月引产，死胎大如一个活蹦乱跳的宝宝，跟几个朋友谈及大都摇头叹息，纷纷强调：这个好像不人性嘛，哪有人格尊严可言？有一个老汉不以为意，这算神马？老汉见过更恐怖血腥的。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学校毕业，老汉开始工作的地方是个山清水秀的鱼米之乡，不过此地经济交通落后，如果按现在时髦的排名，八辈子也轮不上在天朝上国出头露面，但人家有一个国家级殊荣，就是全国计划生育先进县，整个天朝上国数一数二，小县城也因此得到了某种奖赏，计划生育委员会大楼修的比较抢眼，计生委的干部有更多获得提拔的机会。计划生育运动在天朝正如火如荼，有许多雷人的口号和脑洞大开不择手段的艺术行为大约都发明在此阶段，比方“打出来！堕出来！流出来！就是不能生出来”“宁要血流成河，不能超生一个”，“谁要强行超生，谁就倾家荡产”，“一人超生，全村结扎”，“该扎不扎，见了就抓”，“该流不流，扒屋牵牛”，“喝药不夺瓶，上吊就给绳，投河不拉人。要是敢打人，就抓你全家人”，“超生罚款你不交，拘留所里见分晓”，“今年逃避计划生育政策外出，明天回家一切财产全无”“拒不结扎、放环、交计生款，砸、砸、砸！”……这些口号和标语猛一看，是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因为国情，农村当然是这种天朝式血泪计划生育的重灾区，如果有超生怀孕的家庭，轻则搬家具，牵走当事人家里喂养的猪、羊、鸡、鸭，重则扒屋、拆房，让怀孕超生者无处栖身（当时年轻的老汉还以为这种非人道的行为仅仅是个例，后来才知道其实并非如此，泱泱天朝很多地方大同小异）。不过不要以为上面的非人道已经登峰造极，老汉恰有同学在当地计划生育委员会任职（该同志因成绩突出，目前好像是当地市局一把手），所以略知比扒屋拆房还骇人的行为。农村有许多没有指标就怀孕的妇女，见了计划生意干部只有东躲西藏，今天西家，明日东家，平时可不怎么好抓，但既然是农民，就有个短板，田地需要耕种，耕种需要劳动力，需要劳动力就得有人干活，于是田间地头成为了重点抓捕场所。计划生育先进县绝非虚名浪得，为了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指标，同学及同事们十分卖力，他们经常驾驶配备的手术车，到田间地头游弋（想像一下US帝国主义舰队在世界各地巡航的霸道场景），当然车上有医生，还有女干部，再加上村镇的计生干部，组成了具有超强战斗力的作战队伍。车在东游西逛间，如果碰到计生“钉子户”，马上展开猫捉老鼠的游戏，两三个女干部立马行动，将女钉子户抓住后迅速架上车，摁在车上的手术台，医生就地实行手术解决问题……你可以再想象一下女干部和孕妇们在田间玩猫捉老鼠游戏时的动人场景。老汉当时听了咋舌，阳光明媚的和谐社会还有这等原始粗野追逐？处理人的生育天赋如骟鸡、骟狗般随意？同学笑眯眯地说，那没有办法，许多人就是不听话，不配合，也不做手术。“不这样完不成上级下达的任务！”人在猫捉老鼠的游戏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尊严，跟猪狗鸡鸭无异，不过当时老汉回头一想，还有些理解同学及其同事们工作的高尚。你想想，如果像老汉这种文弱书生去做这种政策性工作，给钉子户们苦口婆心谈论人口素质，谈子孙教育，谈世界风云、国家大局、民族希望……是绝对完不成上级交给的光荣任务——费尽口舌后要是工作对象还是不服从，还真没辙，说不定会换来菜刀、锄头，追的老汉满地乱跑。“日你&，老子就是要生！”论起施行多年的计划生育政策，许多人都说这害了许多人，让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姑姑、姑父、姨妈、姨夫，当然也没有了堂兄堂弟，表哥表姐，还使幸运出生的孩子们在过多的关照之下自私自利。五十年代天朝有一位人口学家叫马寅初，曾经写过一个小册子《论马尔萨斯的人口论》，先简单的描述一下科普上的马尔萨斯循环规律：人口变动与实际收入变动成反方向的变动，人口的增长引起劳动生产率的下降，生产力的下降，于是饥荒、瘟疫出现，使人口急剧减少，人均占有耕地的大幅度回升，收入又再度回升，然后生产力的发展又使人口快速提升，然后收入又开始下降，然后又是饥荒和内乱……这样形成了循环。在《人口论》中指出：人口按几何级数增长而生活资源只能按算术级数增长，多增加的人口总是要以某种方式被消灭掉，人口不能超出相应的农业发展水平。所以不可避免地要导致饥荒、战争、瘟疫和疾病；呼吁采取果断措施，遏制人口出生率。这就是著名的“马尔萨斯陷阱”或者“马尔萨斯灾难”，其中以批判的口吻引用过马尔萨斯的某些观点，虽然字里行间充满了批驳，但结果还是被当时的反右运动定性为大右派，说他借用批判的名义宣传马尔萨斯人口论，你说老马冤不冤。

关于生育，其实一直在折腾。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二战的屠杀使俄国男丁锐减，本来地广人稀的苏俄开始了宣扬英雄母亲的刺激人口政策，对苏俄来讲，刺激生育当然是紧迫而有现实意义的国家战略，问题是在天朝这个人口众多的国度，也紧跟苏俄，搞起了“英雄母亲”运动，“人多力量大”于是全国各地迅速迎来了生育高峰，说来惭愧，老汉也算这高峰的产物，偶尔细思还会觉得内疚：“占了后人的生育指标！”无知和虚妄造成了九百六十平方公里天朝今天鼓励生育，明天限制生育的非正常生态循环。或许计划生育是现实的需要，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但将计划生育演变成强行引产、堕胎，甚至像鸡狗一样被迫接受绝育手术，以老汉现在的感悟和知识水平，也是无论如何都是难以理解的。

经过精神病院几年的治疗，doctor赤脚神可以辨认和控制自己的行为之后，出院后又重操旧业在异地开起了夫妻店私人小诊所，在缺医少药，医疗资源依然奇缺的农村，廉价的小诊所生意依然异常火爆，全家奔了小康。进入新世纪，已经快到退休年龄的赤脚神，却在一次为病人打青霉素时出了意外，病人药物过敏反应去了天国，没有行医资格和执业执照的doctor赤脚神非法行医被裁定十年，就到了西河医院，后来doctor老军回家后，赤脚神接管了精神科。非常奇葩的是，doctor赤脚神自己也一直吃着精神药品，因为老三事件进了精神病院的赤脚神长期失眠，只能依赖安定维持，由于长时间的吃精神药品，一般的精神药品药对赤脚神已经不起作用了，一直在增加频率和剂量，不停的升级换药，那时赤脚神吃的药全是家里专门送的精神药品，只有州立专科精神病院才可以开的精神药品，一般的安定药、安眠药doctor赤脚神吃了根本不起作用，州立专科精神病院的医师为doctor赤脚神开了氯硝安定，限量为一天一次，一次一片，但是赤脚神每次都是两片，两片吃了最多也只能睡两个小时。赤脚神说他吃的这种安定厉害的很，一般人不敢吃，吃了几天动不了，最多一天一次，一次一片，但是对他却没有多大的作用，他每一次都是两片，最多也就两个小时。西河医院没有这种精神药品，他吃的药是从州立专科精神病医院开的。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Moses决定试试，doctor神吃的药到底有多厉害，就要了一片，赤脚神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给了一片。果然名不虚传，如赤脚神所说，整整一天一夜Moses什么都不知道，打饭时被叫醒过，但是起不来，刚醒又睡过去了，那一天一夜是Moses几十年来最香，最甜，最美的一天一夜，几十年从来都没有休息过的大脑，在那一天一夜里彻底关机了，什么都不知道，Moses几十年里大脑从来就没有休息过，只要一睡着就必然做梦，疲惫不堪了几十年。但是那一天一夜大脑彻底是关机的，竟然没有做梦，彻底停止运行，处于关机状态。第三天醒来，浑身发软，没有一丝力气，大脑怎么都不清醒，干什么都提不起神，又过了几天才恢复过来，但是还是“卡”的厉害，反应也慢的很。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怎么大，doctor赤脚神一次两片，两个小时药效就过去了，痛苦的老是睡不着，半夜醒来就睡不着，痛苦的还得再吃两片，才能又睡一会。Moses一片两天也醒不过来，药确实厉害，人更厉害。后来被注射过安定的 Moses还关机过，但是再也没有第一次那一天一夜的感觉美好，只有无尽的恐惧和害怕。                                

精神药品对赤脚神只起过一次作用，那是在赤脚神刑期过半出院前的最后一次假释时，那一次已经几十年不起作用的精神药品竟然一下子把doctor赤脚神“放倒”两夜三天，昏迷不醒人世，家属风风火火赶来，想知道怎么会成这样。内科医生忙了两夜三天，jailer调查的结果是doctor赤脚神“犯病”了——精神病发作，服用精神药品过量。因为假释受挫，回家要被西河医院推迟一批（也就是三个月），假释推迟刺激了doctor赤脚神精神病复发，而服药过量。精神病发作的那段时间，doctor赤脚神的精神药品被严格管制，jailer不让赤脚神自己保管，让别人像doctor赤脚神对待其他精神病人一样，按时定量发给赤脚神，并且要当面监视着强制吃下，张开嘴检查（西河医院条例——怕当面假吃，做一个假动作藏起来，事后扔掉，或者偷偷积攒）。这次doctor赤脚神“犯病”，家属赶来忙活了一阵，就有“高人”（掮客）指点迷津，找庙门，磕头烧香，一大把钞票撒出去，假释问题就解决了，完全符合假释条件，不用推迟下一批假释。三天药效过后，doctor赤脚神又“病过去”自愈了，不久就胜利大逃亡假释出院了。                                  

有一个一直吃精神药品的精神病人给Moses讲了精神药品的厉害。说他吃的这种精神药品一般人吃了就动不了了，这种药是针对狂躁症病人的，吃了浑身发软，全身无力，想动动不了。他已经吃十几年了，有了抗药性，是常规量的N倍，现在的量已经不能再增加了。Moses半信半疑，决定试试，这个精神病人告诉Moses，这种药叫做氯氮平，一次一片，一天一次，并且不能长期服用，副作用很大，把一片药掰成两瓣，给了Moses半片，让Moses知道一下他吃的这种药的厉害。晚上Moses吃了，想着一定可以睡个好觉，但是一个晚上Moses没有感觉出什么，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第二天醒来，麻烦就大了，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全身瘫软，有气无力，脑子也不好使唤，不停的“卡”，躺着难受，睡不着，起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动也不是，感觉累的不行了，随时就可能瘫倒，浑身麻木了，脑袋晕晕乎乎胀，说不出的那种难受。到了第二天的时候还是这样，Moses开始害怕了，如果这样一直下去不是就完蛋了吗。Moses就向那位一直吃这种药的精神病人讲了当时的症状，问要紧不要紧，有没有解药。那位精神病人听完后笑了，告诉Moses，没事，几天就过去了，他吃这些精神药品十几年了，这种药也吃了好几年，现在每次两片，基本上没有什么，唯独就是睡觉的时候控制不住流口水，再没有什么，他吃这些药时间长了，抗药性很强没有事，从来没有吃过的人，吃了就是这样。                        

Moses曾经私下里请教过发药的nurse护工，专门了解过西河医院精神病人治疗和用药，护工告诉Moses，西河医院的治疗主要是用些安定和镇定的药，来控制精神病人，让精神病人们安静下来或者去睡觉，通过药物控制来强行抑制神经系统的兴奋状态。根本就治不了精神病。并且长期吃精神药品，会产生抗药性，和药物依赖性。开始一片药就解决问题了，过一段时间，就要加到两片药才能解决问题，再过一段时间，加量两片又不行了。再加量，如此随着时间的增加，长期服用，就需要增加用药的频率和剂量，最后到了极限时，这种药就不管用了，只有升级换用更强效的药，最后还是到了药物升级的极限，药物就不怎么管用了，结局就是最后无药可用，彻底崩溃。据说在抗生素没有问世以前，每年有无数的人死于病毒感染。抗生素发明以后，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被载入史册，列为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但随着抗生素大量应用到最后的滥用，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抗生素越来越不管用了，病毒也在变异进化，具有抗药性的新病毒也在进化中产生，原有的抗生素已经奈何不了新病毒。抗生素必须升级研制新抗生素来对付新病毒，过几年病毒又进化出了新病毒，淘汰了的抗生素又必须升级，由此进入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死循环。直到有一天，抗生素的升级慢于病毒的进化，而无药可医，最终又回到了起点，超级病毒也许就是终结者……，太矛盾了，不用不行，用也有问题。并且药物的毒副作用会伤害身体的器官和肌体功能。是药三分毒，长期服用药物无异饮鸩止渴，由一种病到最后多种病，就像一台报废的机器，没有多少好零件，站在去天国的路上排队knocking  heaven’s door排队等死。说到这里Moses就明白了，精神药品和麻醉药品为什么会和毒品同列为国家管制药品是什么道理了，原来这种关系和毒品泛滥成灾，服用精神药品与吸毒没有什么两样。吸毒者从开始的沾染慢慢地成瘾，一发不可收。越陷越深，不能自拔，最后成为毒品的奴隶，肉体和精神全部被俘虏。最可怕是对毒品的依赖性和停药后的戒断症状，吸食量的不断与日俱增。毒品成了生命的全部，吸毒者离开毒品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毒瘾发作时不顾一切折腾的死去活来，Moses见多不怪了，亲身经历现身说法的更是多如牛毛。从少量到大量，由吸食到最后注射，直到最后把握不住，注射过量致死的大有人在。彻底毁了一个人，一个家庭，败坏了社会良俗淳风，多么可怕。从最初治病救人的药物，泛滥成灾，上升到用法律剥夺生命最残酷的死刑来管制，也不能根治依然泛滥成灾的毒品， 不能不说是一场灾难。翻开历史，大清帝国的后期衰败和灭亡，毒品起了强力催化剂的作用。小小的“药”竟然影响了历史的发展进程，引发了两次鸦片战争，使一个自喻为天朝上国的泱泱大国，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民族承受了百年的屈辱，伤痛，衰败，被殖民的深重灾难。一种“药”竟然关乎一个超级大国的国家民族的存亡和兴衰，多么的不可思议。                                                                 

有一位癫痫病的精神病人告诉Moses，他现在每天吃的精神药品不是几片，几粒，几颗的吃，每一次都是几十片，几十粒，几十颗，好几种精神药品在一起，一把一把往下吃。他还不吃西河医院精神科发的药，都是家里自己从正规专科精神病院买的送来吃，每月最少几百元的药，这些年他吃下去的药，至少拉几货车。不敢停，一停就犯病。一直吃精神药品让他的手发麻，脑子不听使唤，“卡”的厉害不说，动不动还“死机”，目光呆滞，有时成几个小时坐着一动不动，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干不了，彻底报废了，有这个病，感觉活着真没有意思。Moses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赶快转移话题。    

其实Moses对精神药品的真正了解还是从后期一位继任的nurse护工那里得到了真知灼见。护工阿威算得上是西河医院元老级别的人物了，由一个拦路坐地收费抢劫的“古惑仔”被裁定十二年。进了西河医院这个魔法学校，没上几天学半文盲的阿威摇身一变成了白衣天使，并且在西河医院一干就近十年，医院住院部大楼仅有的几个科室都干了一个遍，有的科室还干过几遍，都是没有干多久，爱折腾，能折腾，吃拿卡要的阿威就“犯事”，就被发射去另一个科室去折腾吃拿卡要。护工阿威在西河医院折腾来折腾去，从住院部大楼的一楼到五楼的几个科室折腾转遍之后，最后被扔进了精神科这个难民营继续折腾，在精神科折腾完西河医院最后时光，才谢幕了。被“发射”到精神科没有多长时间，原来的护工刑满释放了，阿威就接手发药，治疗。半文盲护工阿威竟然大言不惭的吹嘘他是doctor阿威医生，以医生自居。阿威应该是天生就有梦想，一生都在发明创造爱折腾的那种人。在精神科接手发药，治疗之后，发了一段时间药之后，阿威对精神病人们的表现非常不满意，精神病人把村长不当干部，把他堂堂的一个阿威医生竟然不当回事，没有他想要的那种对他的诚惶诚恐，胆战心惊的敬畏和献媚上贡品，坐收保护费的上门服务，这些西河医院护工们作福作威吃香喝辣最基本的“权力”或者“威风”。郁闷的阿威有一天突发奇想，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护工的权力，让所有精神病人从新对他有个定位和认识，刷刷他的权力，塑造他高高在上的重要形象。和几个臭气相投的同类精心准备一番后，就宣布说：从今天开始，所有的精神病人停用口服精神药品，全部改用针剂注射。声称这是jailer的命令，任何一个精神病人都不能例外，违抗，必须全部注射精神药品，不配合，就是对抗jailer，对抗法律，依法处置。好多人都奇怪了，自从精神科成立以来，一直都是口服精神药品。只有很偶然的个别精神病人发作，实在没有办法控制，不能安静下来的时候，才强行注射一剂安定让冬眠，很少很少用注射剂量大的安定，精神科一直用的是口服精神药品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阿威非常坚决的宣布：这是jailer的命令，他是在奉命行事。并且从今天开始都是针剂注射，以后再不用口服精神药品了，全部精神病人都必须注射打针。有谁不注射精神药品就是违抗jailer的命令，就是违法。对抗jailer，抗法，这个罪名就大了，在阿威强硬的“奉命行事”下，一起策划的几个同类trash护工也随声附和，装腔作势，上蹦下跳“奉命行事”积极改造起来，组团浩浩荡荡开进每一个舱室，强行给每一个精神病人注射了一剂精神药品冬眠灵，护工阿威和他的同类们口号是“我就不相信一针把你戳不翻”，并且为明天和以后做着准备，“戳翻”这些把村长不当干部的精神病人，刷刷他权力。

在当天晚上注射之后的第二天早晨，往日开饭时排长队争先恐后喧闹的精神科被可怕的寂静笼罩着，一向鬼哭狼嚎吵闹的精神科从这一夜成了鬼楼，被一片可怕的死寂笼罩。阿威和几个trash护工的精心策划的效果终于达到了，所有的精神病人都被“一针戳翻”了，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想动也动不了。吃早饭的时候，连床也下不了，好多精神病人根本叫不醒。整个早晨，精神科都被可怕的死寂笼罩着，静悄悄地，静的可怕，所有的精神病人都动不了了，有几个想起来，还没有坐起，就一头栽在地上，有一个想去上厕所，从床上栽下来，栽的头破血流，栽在地上动不了了。身体好些的还勉强可以动，骨瘦如柴，体弱多病的叫都叫不醒。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可怕的死寂依旧笼罩着精神科。管事的prisoner大组长嗅出了味道，意识到出大事了，怎么办？脑子飞快地在想对策推卸责任，阿威依然强装嘴硬：这是jailer的命令，没有事，出了事，有jailer撑着。时间依然在一分一分的过去，情况没有丝毫好转迹象，管事的大组长慌了，怕连累自己，实在沉不住气，不敢再隐瞒和包庇，什么也顾不上了，想好台词去汇报给了住院部值班的jailer。住院部值班的Jailer们来看了一遍被“一针戳翻”的所有精神病人的现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为了不被戳穿，阿威选的时间正好就是主管精神科的jailer和doctor医生轮休，不来上班的时间，当天主管精神科的jailer和doctor都不在，也来不了。住院部值班jailer上报主管整个住院部大楼的分监区长jailer，分监区长jailer一看都成了这样，这些精神病人万一都死了怎么办？立刻召集其他几个科室的主管主任医师们来精神科查房会诊。经过其他几个科室的主管主任医师们会诊，对体质弱、症状严重的精神病人们进行检查治疗，摔伤的包扎，对已经下不了床，在床上拉撒的精神病人输液，叫不醒的给输液仪器设备二十四小时监护观察。几天以后，有惊无险所有的精神病人都慢慢的过了精神药品冬眠灵的药效，慢慢地恢复过来。虽然那一次注射冬眠灵，有惊无险没有死人，但是对骨瘦如柴，弱不禁风，走路左摇右晃，已经吃了十几年牢饭的精神病人阿华，就是一场致命大劫难。本来已经油干捻子尽，一阵风随时就会熄灭的精神病人阿华，身上没有肉，更没有一克脂肪，一副白骨精骷髅标本在摇摇晃晃，谁见谁躲，多看一眼晚上要作恶梦的身体。阿华自从被注射了那一针精神药品针剂冬眠灵之后，经过半个月的输液救治，是可以动了，但是自从那次被“一针戳翻”之后，脚和腿就开始浮肿，明晃晃的，以前的鞋都穿不上了，只能半拖着。手抖的更厉害了，以前主要是瘦的成了一副骷髅架白骨精标本，那次被阿威“一针戳翻”之后脚和腿都浮肿了，更没有了人样，其他地方是骷髅，唯独腿和脚明晃晃的浮肿。彻底成了一盏行将熄灭的灯，一阵风或者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会熄灭。没有多少天，阿华刑满哭着被扶着出了西河医院。从那次之后Moses是彻底知道了精神药品的厉害。                

护工阿威矫命滥用精神药品差点酿成事故死人，但是谁也怕事大收不了场，更怕传出去惹麻烦，jailer们出奇一致都竭力包庇，悄悄地往下压，否认有这等事，这个案件随即就被画上句号，消失了。针剂冬眠灵注射“戳翻”精神病人案件后，差点被拉下水的jailer把护工阿威骂了个狗血喷头，看着已经是烂仔三朝元老的份上，jailer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再处罚，再换地方，还是这样，说不定还会捅大漏子，最后只能轻拿轻放把阿威留职查看了。阿威从此夹紧尾巴，再没有叫嚣要把谁“一针戳翻”，也再没有突发奇想show秀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神来之笔。老老实实了一年多还没有恢复元气的时候，熬到了刑满，终于脱掉身上近十年的制服，也不再是西河医院的“医生”了，成了一名纳税人。

阿威出院后的一年，回来续签暂予监外执行合同的人，又带来“墙外”阿威最新发飙的神来之笔大作。作品的内容是：天生就有梦想的阿威不甘寂寞，回家后又突发奇想，在菲尼克斯首府最大城门广场上show秀了一场为爱“殉情”的真人秀。用的道具竟然就是精神病药品，自己把自己放“翻了”，那些精神病药品都是阿威刑满回家时从西河医院精神科偷偷带回去的，由于在西河医院精神科发过精神病药品，趁方便自己也经常吃，并且还可以给西河医院吸毒的毒娃们卖一些，所以阿威在城门广场“行为艺术”做秀时，药量把握的恰到好处。市民和广场保安发现有人在首府广场“殉情”，赶紧报警，又拨打120急救，经过120的及时抢救，住了几天医院就没事了。第二天，一个痴情男子在菲尼克斯首府最大城门广场，为爱“殉情”的新闻上了当地媒体的头版头条，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一切都按照策划进行，表演也很完美，唯一遗憾的是阿威用生命真情演绎的“殉情”show秀，还是没能唤回女友的回心转意和爱。近十年的监禁，一无所有的阿威太穷了，被社会out了，没钱没工作更没有事业，一个穷屌丝，让一个站街女不去站街，跟他一起受穷，在现实中是多么的幼稚可笑，老掉牙的“殉情”秀也太小儿科了……时不时就突发奇想爱折腾的阿威确实让Moses又开了眼界，不知下一次还要秀出什么神来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