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遥远的白洋淀(二)
陶洛诵
小光和北岛一行人到白洋淀是1975年春天。
北岛那会儿还叫赵振开,他瘦瘦高高的,长方形的脸,下巴尖尖的,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很端正,俨然是领袖的坯子的相,不苟言笑,说话轻声细语,他带来来的全是男孩,我记得有四个人,其他的三个我都不认识。
其中两个听说过,一个是小光,一个姓朱,朱的父亲是个有名的大右派。还有一个叫意生,瘦瘦小小的,戴着付白边眼镜,是振开的表哥。
保嘉没来。保嘉是我师大女附中同学,我高二,她初二,是振开的女朋友。73年春天,她和振开来邸庄小岛看望过刚出大狱不久的我和赵京兴。
从小光这次寄的回忆文章写的是他们来“找陶洛诵玩儿。”
我在Google上查,北岛的文章写他们到白洋淀玩,到邸庄住了一晚上,还写了他们去旱地马庄赶集。
这些我都不记得,我只记得那个黑幽幽的晚上,我和一群男孩坐在我的屋子里,看着他们,让我恐惧,幸亏有北岛,不然我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好在那次有惊无险,送走他们,我松了一口气。
我的男友赵京兴从72年底基本和我住在白洋淀,他出狱后,没有去处。说到白洋淀看我,就一直呆了下去,为此,我的妈妈非常生气:“怎么说去看陶洛诵,就不走了呢?”妈妈让他给我给我带来半口袋大米,我一直以为是他给我的礼物。
他曾想和我结婚把户口从北京转到白洋淀,邸庄不要他。和我一个村插队的二弟陶江坚决反对我结婚,说赵京兴想过农民的生活,“这不是你该过的生活!”
赵京兴在西城分局小周提审员的帮助下,75年在北京找到了一个临时工作,给一个单位当烧火炉子工,每天烧三十多个炉子,掙得很多,三十四块钱。后来又当上国营企业的建筑工,从小学徒做起,第一年每月16块,第二年会是十八块,第三年出徒二十一块。他的工种是抹灰。
所以,振开他们75年一行男孩儿来邸庄,他已经回北京工作不在了。
二弟在73年时离开的邸庄,那一年,政府允许由工农兵推荐让一部份年轻人上大学中专,二弟在我的一手策划下被推荐到保定上了师范专科学校。和他的女友夏柳燕得已在保定团聚。柳燕是我师大女附中同学,老初三的,也在邸庄插队,她的高干父亲早早把她调到保定胶片厂,我从牢房出来她已不在邸庄了。
我的策划手段是拜戎雪兰所赐,她争取上大学未成,但她打通了每个关节送礼,她告诉了我,我就遵循她指引的方向,通了!我把陶江送出了农村,用同样的手法,顺带被跟我插队在李庄落户的赵京兴的妹妹赵顺安送到唐山煤矿学校。
而落败的戎雪兰不在呆守邸庄,75年回北京当无业游民了!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留守在邸庄,继续当邸庄学校的民办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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