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胜坝----毛时代的最后岁月〉第六章5-6
甲板
(5)
不知不觉春天来了,新码头3号墙根上冬天枯萎的草,在春雨与阳光之下绿油油的抬起了头来,脱下棉衣的身体,如同脱去羁绊。码头上来了一批花季女孩,今年的春天格外的美丽。
这批女孩是顶父母职来到码头的,都分在吊车班,其中有一个是晓文的师傅水香的女儿炭妹,水香为了让女儿顶职作了病退。
水香师傅的女儿来了,因师傅的要求做了他的徒弟。晓文虽然没有见过师傅的女儿,但早已从师傅的唠嗑中熟悉了。女儿完全不像师傅那样的细眼细眉,娇小瘦弱,她丰满健壮,粗眉大眼,皮肤黝黑,没有想到的是她十分地羞怯。那天分到班里认师傅,叫了一声师傅脸孔羞红的到了耳根,躲到女伴后面去了。
吊车班一共分来五位女徒弟,小军的女徒弟小胖是高中生,父亲是公司总调度员。小军说我应该与你对调一下,你文化高带小胖我带炭妹。晓文想如果不是水香师傅指名,领导上到可能真的会让他来带小胖。
带着女徒弟上班心情与以往就不一样了。徒弟每天形影不离,师傅!师傅!地叫着,多么的开心,这是一个散发着芬芳的春天。
晓文与徒弟实仅一天就稔熟了,他们早已非常了解对方,徒弟从母亲那里了解到晓文,他从师傅这里了解了徒弟。
徒弟没怎么教就学会了,她好像天生就有这样的素质。她身上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有时晓文在开车,她就帮着工人干活,力气一点也不逊色于装卸工。工人们都说老黄的女儿要是还有女工班的话,一定是个好把手。以前码头上是有女工班的,后来女工班撤销,女工都开了吊车。
又时工人会开开玩笑说,白皮你到与徒儿打打看,恐怕还打不过呢。他也会自嘲地说,这是自然的,看看她的手臂都比我粗自拜下风。这个时候徒弟就会在一旁看着他嗤嗤地笑起来,好像在说要不要试一试。
晓文还从来没与一个姑娘如此接近过,刚开始很矜持,胆怯,不知怎么相处好,好像一只还在学习飞翔的鸟,魏魏颤颤,忽高忽低。他与她从早到晚相处在一起,虽然从早到晚或者从晚到早,下班分手时还是有一点恍然若失的感觉。他想我莫非是喜欢她了?想想到也并非尽然。她并非心目中的女人模样也谈不上话,对于文学美术一窍不通,对于政治浑然不觉。虽然同是初中毕业生,说起来还是她多读了一点,她读中学时,学校的学工,学农,学军基本已经结束了,虽然课程还没有完全恢复到文革前,但比起他初中这二年,总是在课堂上多坐些时间。他与她说话,她的额头,鼻梁,脸颊,眼睛都透着,只有学生看着老师才有的光泽。她看着他甚至不会说话只会笑,她笑得傻乎乎,纯朴憨厚。
春天的日子过得快,河滩上的榆树枝头刚刚还是新绿的嫩芽,转眼如手掌般的大了。晓文与小军都想对徒弟有些表示。
“我们去春游拍照片好不好。”
“当然好,可惜没有照相机。”
“照相机没有问题,郎中有不如把他一起叫去。”
“那再好也没有了,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晓文与继景一说,欣然接受邀请。这段时间对他带女徒弟妒忌的要命。
两位师傅要带徒弟去春游拍照,不知怎么传开了,吊车班的另外两个徒弟也吵着要去,都在一个班当然不好厚此薄彼。
这一天,风和日丽,西湖苏堤桃红柳绿,桃花灼灼,柳树依依,春风吹拂,三男五女都穿上出客衣裳,骑着车,你追我赶嬉戏着,从跨虹桥,东浦桥,压堤桥,望山桥,锁澜桥一直到映波桥到西山公园。
继景一路过来,便对这些女徒弟贩卖起学问来,你们知道这六桥的苏堤为何叫苏堤,然后自问自答起来:那是北宋大文豪苏东坡在杭州做官时,疏浚了淤塞的西湖,将淤泥堆成一条长堤,作出六座桥来故名为苏堤。他每骑上一座桥,就大声说出这座桥的名字来,又把这六桥的诗随口念出。晓文佩服继景博闻强记的本领,大可在女孩子面前卖弄一翻,果真那些女徒弟们围在他边上的时候多了,晓文与小军落了单,两个人就先骑到公园门口等着他们,只有徒弟见师傅骑远了,加了脚力追了过来。
“你怎么不听听张师傅讲典故?”
“张师傅说的那些东西我听也听不懂,什么苏东坡,苏北坡的。”
“长长知识也好嘛,看来你是一个不要读书的坯子。”
“读书有啥用,张师傅读了那么多书,不是还是做码头工。”
徒弟就是这样傻里傻气,一句话到是把他堵住了。
他们在公园门口寄放了自行车,戴着红袖章的大妈将纸牌号码夹在自行车把手的刹车上,又将同样的号码给了大家;
“要保管好丢掉了赔二分钱。”
小军拿着纸牌说:
“大妈你也太黑了一点吧!这破纸片儿值二分钱。”
大妈看了看他没好气地说:
“小年青你以为我要你们二分钱啊,我让你们不要丢掉。”
大妈突然记起了什么,拉了一拉她的联防队的红袖章说。
“你们在公园玩,要提高警惕有可疑的人要汇报,前二天刚有阶级敌人投湖自杀。”
“大妈我们出来玩不要来吓我们好不好。”
“小年青,这是派出所布置的任务。”
“好!好!我们看到可疑的人来向你汇报。”
大家拿了纸牌,就涌进了公园。公园的大门口挂着横幅,“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娘卖屄的公园里还不忘阶级斗争。”
晓文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用上脏话了,码头上呆得时间长了渐移默化吧。
公园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游客,主要景点在“花港观鱼”九曲桥上有几个游人在喂鱼,一大群鱼争抢着跃出水面。继景说鱼没啥好拍的,这是外地人到此一游的照片,我今天要给你们拍的是艺术照,公园内到处是好的景,一转一个,找一块石头坐着就可以摆出一个姿势,找一颗大树依在树杆上也富有情趣,躺在一片草坪上,便可以率心而为,一躺,一俯皆可作出可式各样的姿势来。
他从摄影包里拿出了他的海鸥牌135照相机,还拿出一件摄影背心套在身上,灰色的背心上上下下有四个大口袋,中间还有一根带铜扣的带子。套上摄影服,配着他码头上晒黑的脸,到是活像搞野外摄影的专业摄影人员了。
他神气十足地跑来跑去,这里测光,那里对焦,一会儿蹲着拍,一会儿躺着拍,做出各式摄影姿式,拍了这景拍那景,拍了这个拍那个,不时地指导着被拍的人,脸转一转,头抬一抬,低一低,身子侧一侧,像个导演似的,忙得不亦乐乎。徒弟个个都乖乖地听着他的指挥。
出来前晓文已在这些女徒弟这里吹嘘过继景的摄影技术,这些徒弟有备而来,带了许衣服,不断地拍,不断地换,大家又换来换去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晓文与小军二个人仰坐在湖畔的草地上,晓文看着碧波荡漾的湖水,不由得想到刚才管车大妈说有人投湖自杀的事,自然想到金姐的丈夫,这个年头西子湖成了投死湖,心里不由得暗淡了,清澈的湖水也变得黑森森了,涟漪变成了波浪,仿佛有无数的冤魂在那里沉浮。
好在那些穿红着绿鲜崩活跳的徒弟们,很快让他的心又变得明亮了起来。
徒弟中春燕最漂亮,娇小玲珑,下巴上有一颗美人痣,嘴很甜一副讨人欢喜的样子,大家给了她一个不是绰号的绰号燕子。小军的徒弟平儿胖胖的皮肤皙白,虽不漂亮但常言一白顶三丑,大家都叫她小胖。晓文的徒弟小黄因皮肤黑都叫她炭妹。还有二个徒弟美娟,小玲也各有绰号,美娟叫丫头,小玲叫小东西。青春美丽,各有其形。
“白皮你看有相机真好,她们都跟在郎中屁股后面转,把我们做师傅的都撂在一边了。”
“是呀!一只135,还加一只120呢。”
“为何叫135 120呢?”
“喔那是相机用的胶卷尺寸。”
“你看,你看他过去撸燕子的头发帮她摆姿势呢,对燕子特别好,不是有意思了。”
“燕子漂亮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有意思,我们可以帮帮哦!”
“那是自然,我看炭妹对你好像有些意思哎!”
“不要乱说,我看小胖对你到是有意思。”
“她对我好,但不会有意思,她是高中生父亲又是总调度。”
憨厚老实的小军,一股脑儿把心思倒了出来。
“应该不会在乎比你多读二年书吧,说是高中生现在的高中生,也是鸦鸦乌乌的,也高不了什么。”
“对你来说,她这个高中生当然不及你这个初中生,她是很仰慕你,总是说郑师傅是个大才子,我看到是与你般配。”
“你不要乱点鸳鸯谱好不好!哈哈,那你喜欢哪个,丫头还是小东西。”
有了几个女徒弟,他们就胡思乱想起来。
晓文拿出带来的速写本,炭条笔,参加工人文化宫办的美术班已有好几个月了,老师要求他们每周速写十至二十张,要以工农兵人物为主。前二本速写作业得到好评。经文革批斗,老师更牢记文艺为工农兵服务,对于他们这批从各工矿企业抽调上来的学生,再三强调画工农兵。晓文在码头上画了一批码头工人速写,均是五大三粗,肌肉发达,脸部刻纹深凹,胡子拉碴,手持杠棒撬棍。因耳染目睹,有熟悉了他们的性格脾气,拿起画笔就得心应手,非常传神,老师说在校生还没有画得这么好。看来工农兵画工农兵才能画得传神。
他先默写了公园门口管车的大妈,一排自行车,大妈戴着红袖章,公园大门上那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横幅。他又画了几张徒弟们拍照的形象,坐卧站立都有,众多的徒弟们炭妹最入画,粗眉大眼,身材丰满是典型的工农兵形象。
小军在旁看着,说你画得比郎中拍照还快,一会儿一张了。徒弟们见郑师傅在画她们都过来看,说这张像,那张不象的,这张怎么连眼睛鼻头也没有,叽叽喳喳地一大堆评论,晓文被她们的评论弄得哭笑不得,也没有办法向你她们解释,这不过是一种写生练习而已,要的是形态而不是形象。不过她们到说画比照片好,立马可以看见了。
“是呀,我的画比张师傅的照片好,立等可取。”
他不无得意,也有意将她们的注意力拉过来。
她们一会儿过来看看画,一会儿过去拍拍照,终于拍得过瘾了:
“来来来!师傅我们一起来拍好不好。”
他们二个人从草地上被拉了起来。
“谁来给我们拍?”
“当然我来拍。”
“我们要一起拍,不能漏下你呀!”
“怕什么,我的相机有自拍功能。”
说着不无得意地从包里拿出三角架来,哐哐地将脚抽了出来在草地上搁好,又换上了方镜框相机在架子上固定上。方镜杠相机可以俯着看景物,那个人站好了,那个人没站好都清清楚楚,他不断地指挥着调整位置。
“好了!大家不要动看镜头,我按下快门时,大家一起说茄子好不好。”
“好!茄子。”
“为什么要说茄子。”
炭妹推着女伴笑弯了腰。
“茄子的口型刚好是一个微笑,你们试试。”
果真大家学着说茄子都笑了起来。
按下快门,他不急不忙地跑过去,大家齐声说茄子,但茄子说早了,说完才咔嚓一声。
“重来一张,大家听我的,我说茄子大家再说茄子。刚才设定十五秒长了一点,现在我设十秒。”
说着又回过去重新设定,这一次大家老老实,跟着一起说茄子刚好相机咔嚓一声。
他们在公园里拍着照,看到几个戴着联防队袖章的人在巡逻,管车大妈说得果真不虚。巡逻队见了他们还问年轻人你们是那个单位的。小军说是码头公司的。他们举起大姆指好!海港工人。样板戏的“海港”已经成了工人阶级的象征。什么海港,我们是河港。小军低咕着。
到了中午,他们到公园的餐厅吃饭。徒弟们商量好了要请师傅,师傅怎么好意思让徒弟请客呢,要不然做师傅的面子也没有了,他们三个人也早已说好,由他们三个人作东。
春光很好,他们选了露台上的桌子,一张圆台面八个人坐下刚好,菜来了,满满的一桌子。晓文说怎么好的菜喝点酒好不好,他的提议大家一致赞成,只有继景点点头他是滴酒不沾的。打了二斤绍兴黄酒。一会儿都喝完了。徒弟们个个都会喝酒,炭妹最能喝。
“师傅这二斤酒给谁喝呢?我一个人都可以喝二斤。”
“吹牛,吹大了。”
“要不要喝给你看。”
“不要,不要,她一喝我们就没得喝了。”
“当真她能喝?”
“师傅你们不知道,不要说喝二斤,再多也不醉的。”
菜还没吃到一半酒已喝完了,晓文让服务员又打来二斤。服务员看看这些女徒弟,好像在说都是一批疯婆儿。到也是这一桌子坐下来后,大呼小叫,嬉嬉哈哈地没停过,咯咯地笑得前仰后翻的。唯有小胖多读了几年书,显得文皱皱一点,对同伴的疯劲显得不好意思。
继景乘着大家喝酒尽兴的那一会儿,又偷偷地拍了好几张。
吃完饭,又去了几个景点,搔首弄姿地兴致不减,直到四五个胶卷都拍完,太阳西下时,大家才恋恋不舍地骑车回家。回家的路上徒弟们张师傅,张师傅地拍着马屁,什么时候能让我们看照片呀。
“这么多照片,现在还不好说,尽快吧。”
继景在拍摄那些码头工作,生活,以及社会政治的照片,为了避免可能带来的政治麻烦与节省费用,没有拿到照相馆冲洗,已学会了冲胶卷,印照片。
(六)
春天到了四月,风变得温暖了,暖风一吹懒洋洋的,烦恼丝丝缕缕地在心里撩拨着,做什么事都上不了心,看书翻几页就出了神,漫无边际,上天落地不知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段时间他苦思冥想着,要解开心中的迷团,这个迷团又完全是自己苦思冥想的结果。两个女人老是在他心里绕来绕去。一会是金姐,一会是徒弟。
自从那天搬了床,晓文又去过一次金姐家,借了车尔尼雪夫斯基的书,书早已看完了。实在来说借书不是目的,书可以图书馆借,借书的目的是还书。还书可以谈书,谈书也不是目的,谈书是为了说话,与一个女人谈书说话,也不是仅此而已,心中的隐秘是说不清道不白的,但又是心照不宣。
“一件事物如果完全能够表现出该事物的观念来就是美的。”
车氏的话让他理解到凡事要表现出的本质,美是存在它的本质中,因此,做人,做事都是一样。“美是观念与形象的一致,观念与形象的完全融合。”
这样的表述在他心里已经演练过无数遍了。
一天夜班收工,看到金姐的母亲拿着水桶在食堂的水笼头里提水,水笼头在水糟里,水糟高过腰身,水桶放满水提起来不是一件易事,她踮起脚,双手拎出水桶,水晃荡地溅了出来湿了身子。晓文忙过去把水桶接过来。
“伯母我来。”
“喔是小郑,谢谢你了。”
她甩了一下手臂,掸了一下落在衣上的水珠。
“老胳膊老腿提不动了。”
她依然是一袭黑色的衣衫,一件开襟的无领毛背心,着一双带襻的黑色布鞋,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憔悴,头上灰白的头发也显得有些凌乱。
“金姐没在家呀?有一本书要还她。”
以前提水都是金姐,她家唯一占了码头便宜的就提一点自来水烧水煮饭。后院有一口井,因离河太近,水质于河水一样,只能洗不能喝。晓文把水倒了水缸,又去提了二桶把水缸放满。”
“金姐住院了已有一个多月。”
“什么病?”
他没有思量就脱口而出,一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莽撞。
“还是那个老病,每年到了春花开的时候都会发病,她让我不要告诉你。”
她叹了一口气,不易觉察地摇了一下头,好似不胜重负的样子。
“噢!噢!。”
他不知可否的噢噢了几声,金母便知道了金姐的病已不是秘密。
“你来她有多高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你与金姐相差怎么多的岁数,到是合得来,她在家孤单没有朋友,每天与我这个老太婆在一起,真的是可怜。”
“金姐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她是老二,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姐姐在北京,弟弟在黑龙江,父亲在甘肃一个家分得东南西北。”
“我家也是,哥哥姐姐都插队落户了,只剩下我与母亲两人。”
“喔!说着话忘了让你坐下,我给你泡茶去。”
说着拿起了桌子上的竹壳热水瓶,从茶叶罐里掏了一瓢茶叶在杯子里,泡了茶递到面前。她在做这倒水递茶的事,极显出一种雅致来,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样子。她将热水瓶放回去的时候,用另一只手托住了瓶身,放在擦得一尘不染的八仙桌上没有一点声音。
泡了茶两人隔着桌子在太师椅坐下,太师椅透着木质特有的温凉,他突然感到金家的气质真如这紫檀的木质一样,把高贵,雍华,鎏光益彩都隐藏了起来,呈现出如玉的温凉,这是一种因历史沉淀而形成的气质。
“小郑新码头3号你来了好象是给我家的一个回馈。你的一举一动金姐都关心着,她会说,今天看小郑累得都直不起腰来了,今天小郑在读报,今天小郑在画画,小郑调到吊车班开吊车了,你的任何事她都无一遗漏。那天你在画画她请你到家中来,实在你已是她的一个老朋友了,只是你还没有觉察。”
听了金母的话,他有一种莫名的激动,没有想到竟有一个女人,一直这样默默地关注着他,他从来不曾想到过,当命运把他扔到新码头3号,有一个女人躲在一角,偷偷地,默默地关注着他。
“伯母,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良久,他所能想到的只有这样一句话。
“她让我不要告诉你,不过对你很关心,要我告诉她你现在的情况。我告诉她码头上来了好些新工人,小郑还带了徒弟呢。她说带徒弟了,是女徒弟吧,长得好看不好看,小郑这样好的人一定要好好地找一个。”
金母说到徒弟,又让他想到徒弟,徒弟另一个女人什么时候又闯到他的生活在中来。一下子他的心中有了二个女人的名字,难道我的生活从此与这二个女人有关,这二个女人与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呢?他有一点无可适从起来。
虽然金母是转述金姐的话,转述中那种说话的口吻与眉眼间的神态,母女俩真的是十分地相似,如果再退回去三十年的话也是一个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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