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中国——上海的监狱
孙宝强(澳洲)
最近,中国的五星级监狱在网上曝光,引起网民一片哗然。其实,专为高官服务的监狱,豪华只是个‘标’,在‘本’里,罪恶一直在发生,在延续,在变本加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中国的监狱不再是惩恶扬善的场所,而成了恶的渊薮,罪的平台。
中国贪官的判刑,基本上是黑箱黑幕黑道黑交易的过程;中国贪官的坐牢,也是黑箱黑幕黑道黑交易的过程。
当我看到上海首富周正毅,在监狱办公室煲电话看电视而不参加劳役的报道时,我想到了和我同一室的小鼹鼠。
小鼹鼠是安徽农村的姑娘,因‘销赃’判刑二年。由于她的父母兄弟全关在监狱,她没有接见,也就是说,她没有任何贡品可以献给牢头狱霸。于是,她理所当然地完不成劳役,理所当然地成了金子塔底层的一块砖。
她蜷缩在最阴暗,最潮湿的小监,从早上六点到晚上9点,无休止地拆那些灰尘飞扬的纱。在整整一年半时间里,她没放过一次风,没洗过一次澡,没吃过一片肉。她甚至都不能迈出小监一步。没有营养只有灰尘,没有阳光只有冰雪的生活,终于击垮了她。瘦弱的如一根稻草的她,临死前吐出大半盆的鲜血。直到今天,她惨白的脸,她唇边泅出来的一抹红,还定格在我眼前。
中国政府最喜欢说:新旧社会二重天。请问政府,周正毅和小鼹鼠的劳役待遇,是否新旧社会二重天?
当我看到拥有‘108条女将’的淫贼张二江,因‘著书立传’而被监狱二次减刑的报道时,我想到了监狱里的黑衣人。
黑衣人是地下教会的牧师,50年代被判无期徒刑。他被关在一大队,这是一个长刑期重犯的严管队。里面有数不清的刑具,里面有数不清的罪恶。进一大队后,他拒绝认罪,拒绝写认罪书。大大小小的管教,使出了浑身解数;大大小小的刑具,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也没能让他低下高贵的头。这一颗嚼不烂煮不酥压不扁砸不碎的钢豌豆,就这么卡在监狱的喉咙口。
一般情况下,判无期或死缓的杀人犯,也就服20年的刑期。至于贪官刑期,则是可伸缩的橡皮筋。无期,意味着很短的有期;死缓,意味着假释保外。我见到黑衣人时,已经是1991年的年底。从50年代到1991年年底,这不是20年,而是真正的遥遥无期。再看看民运人士李旺阳,前前后后也坐了20年大牢。天呐!要有怎样的蛇蝎心虎狼胆,才能这么长时间地囚禁无罪人。这是为了信仰,把牢底坐穿啊!
中国法律的肮脏,司法的卑鄙,磬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请问中国政府,同样服刑,张二江和黑衣人,张二江和李旺阳,是否新旧社会二重天?
在提篮桥监狱,大墙上刷着黑体大字:积极改造,早日回归社会。我组的900,是个积极改造的‘拼命三姐’。她喝粥的时间是30秒,哪怕热粥把嘴烫起一串泡;她睡觉的时间,每天最多4小时。在为日本株式会社画动画片时,她能把尿憋一整天;在编织出口毛衣时,她有过三天三夜不睡觉的记录。
监狱给她减刑4个月。可她出狱不久就死了。死于健康的透支,死于没有工作,死于无钱看病。她为小监狱创造丰厚的外汇,但大监狱却连一颗药都不给她。小监狱吞噬了她的健康,大监狱吞噬了她的生命—确切地说,是政府在榨干她的剩余价值后,毁了她。
上海市杨浦区土地规划局的王处长,在检察院提审时,掩护了局长的罪行。入狱后,规划局开始规划运作:小队长拿到一室一厅;中队长拿到二室一厅,大队长拿到三室一厅。判刑六年的他只服三年。三年后杀回江湖,担任杨浦区拆房队队长,很快就腰缠万贯称霸一方。
请问中国政府:同样是减刑后的刑释人员,王处长和900的遭遇,是否新旧社会二重天?
在社会这个大监狱里,贪官污吏无恶不作,鱼肉人民;到了高墙里的小监狱,贪官污吏照样无恶不作,鱼肉犯人。提篮桥监狱的管理人员,清一色是贪官污吏。提篮桥监狱的减刑,假释,保外,清一色是贪官污吏。真可谓:大狱,小狱,黑白规则都一样;大贪,小贪,狱里狱外皆赢家。
马克思说:“资本一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里都滴着血和肮脏。”要我说:“共产党一来到世间,每一个毛孔里都滴着血和肮脏,滴着恐怖,滴着杀戮。”行文至此,突然想起著名的洗脑电影《闪闪的红星》里,潘冬子含着热泪说的一句话:妈妈是党的人,绝不能让群众吃亏。
冬子啊!你应该说:“妈妈是党的人,就是在监狱,党也不会让她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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