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黄河清：刘真书信一封（2012)

亲爱的燕子妹妹、柳茵妹妹、茉莉妹妹：

　　我和小女蒙蒙已于昨晚回到了德国。马德里五日，能在河清兄的寒舍，感受两位妹妹曾留下的气息，并收阅来自你们和柳茵的拜年信函，真是倍感温暖！

　　河清兄的家真可称为蜗居陋室，作为房东的他们留给自己住的三小间加起来也不过十几平米，屋里即便有书，有字画，但也不显其雅，这样的家境，即使在国内，也算得上是一个底层家庭了。但正像茉莉电话里所说：原来只知河清到处捐钱援助他人，没想他自己却生活得如此贫寒。想来这也正是河清兄让我们更加敬重之处吧。燕子所说的搪瓷缸，我们也在卫生间见到了，那确是七十年代以前的物件，现在已很少有人使用了（不过北京这二年怀旧搪瓷缸又成了时尚），但从环保的角度看，他们家真是堪称楷模。

　　就是在这间蜗居里，河清总能在墙的一角，像变戏法似的为我们端出他烹制的各式菜肴，或是一大汤盆的大虾面条，或是带着葱花热汤的水饺，或是煮得粘糊糊的大米粥，他干什么事总是采取优选法，像这样堪称一绝的米粥，竟然只需煮一分钟！

　　那日河清为我们接风，准备了一大盆排骨烧豆腐（你们都来也够吃），还有家乡的腊肉，烧鱼，卤豆腐干，以及西班牙有名的火腿肉，而且特意打开一瓶1998年的西班牙红葡萄酒，他则喝了蒙蒙为他所送的小瓶香摈与葡萄酒，之后又喝了威士忌和啤酒，席间趁兴，大家都唱了各自喜欢的歌，蒙蒙还吹了她的五音竖笛，那日河清好象是喝多了一些，但这样的时刻也真是难得与尽兴！

　　之后的几天，河清一直牙痛，饭都吃不好！那晚他真是舍命在陪我们啊！

　　马德里五日，天天都是碧空如洗，阳光普照，气候比德国、奥地利温暖多了，河清带我们去了几个有名的广场，那日正赶上华人社团的春节集会与游行，听着高音喇叭里的叫喊声，恍若回到了国内，回到了文革中！但西班牙的街头艺人更是夺人耳目，且技艺高超，我们就是伴着街头随处可闻的热烈奔放的音乐声，在追随着你们的脚步，在太阳广场，在国王广场，在唐吉珂德的铜像前……在那个曾是西班牙首都的古城古堡里……

　　河清兄在这样的背景中，一直在为我女儿讲的却多是中国的历史，中国的故事，而这个情系中国如此之深的人，却被关在国门之外，不得返乡，说到不能再为自己的父母和爱妹上坟祭奠时，他已是两眼含满了热泪！

　　河清没有带我们去看弗拉明戈歌舞演出，但却包揽了我们在那里的所有花销，最后一日，他们夫妇还带我们到世界名品城，非要给蒙蒙买一件衣服，结果几乎转遍了所有的店，把他们累得够呛，终于如愿以偿。那日原本还要到王策的店里去，结果也给耽误了，后王策赶来，停车又停错了地方，还被下了罚单，真是让我们过意不去！

　　昨日机场分别，大黄塞给蒙蒙一封信，说是上飞机再看，结果打开，信中夹了100欧元的压岁钱，并有对联写道：莫辞压岁钱臭少，可买来年书香多！

　　我常说，人生最大的事业是做人，而河清最突出的特点则在于此！五日的相聚，让与他神交已久的我们更感敬佩，更感亲切！

　　我今天在给一位熟知河清的老师回信说：

　　马德里五日的相聚，十分的难得与难忘，又赶上过年，河清及家人的热情款待，让我们在欧洲地盘上大饱口福，人都吃胖了一圈！远方拜故知，更感身处蜗居的河清，多年来坚守的可贵。那么多的书稿、那么多与外界的联络与援助，皆出自这三间加起来也只有十几平米的陋室小屋，而身居陋室的河清却以其待人的侠义与诚恳，和其做人的生动与精神的富有，反让我们觉得这小屋的方便舒适与温暖（尽管很冷，河清将他仅有的棉睡衣和棉外套都让给了我们），真是何陋之有啊！不过，别担心，河清的妻儿与亲戚一起在离家很远的一个小镇开了一家挺好的东方饭店，我们的年夜饭就是在那里吃的，十全十美的菜肴，味道真是好极了！

　　今天蒙蒙为我在网上联系到一个西欧五国的旅行，2月2日从科隆出发，7日回来，9日我就要回奥地利大女儿那里了，待电脑方便时再给你们寄照片了。

　　真姐于埃森2012、1、26（大年初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