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和白（诗歌）

马青

黑板上

两个字赫然醒目

一个字是黑

一个字是白

黑字，黑底白字

白字，白底黑字

老师大声吼：“我再重复一遍，黑是白，白是黑！

千万不要忘记！”

威风凛凛的老师

拿着教鞭，站在黑板前面，忠于党的教育事业的老师

教书育人的老师

在电子眼下不能乱说乱动的老师

说黑是黑、白是白的孩子被所有同学嘲笑

说他傻

搞笑

天真

反动

不识时务

不会顺势而为

不会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眼光看问题

说黑是黑、白是白的孩子，被孩子们孤立，被老师赶出教室 

如果你在教室里

你是理性

现实

服从

适应环境

认命

在心里骂

翻白眼

说沉默是金

说自己是屁民和打酱油的，还是随大流

做那个说皇帝没穿衣服的孩子

做那个被赶出教室的孩子

看穿看淡放下

转向花花草草

还是公开反驳？

这时

你做你自己

孤独的

寂寞的

被所有人讥讽的

独立思考的

坚守真理的

秉持公平正义良知的

还是，为了温暖和认同

为了旁人“看得起”

为了教室和谐

走进集体

走进乌合之众？

要是你的父母亲大人希望你走进庸众，简单快乐安全

你会不会顶着“百善孝为先”的牌坊坐下

坐进“我们”

听你鄙视的老师继续颠倒黑白？

如果

此时

教室没有窗户

教室门口站满狗

教室周围站满枪

党指挥的枪

杀一儆百的枪

教科书说“黑是白、白是黑”

无数同学说“到底，黑是白，还是白是白，这个问题，交给上帝！

说黑是黑、白是白的人不敬畏神，是自义！”

如果，教室外面没有灯

没有暖气

长夜漫漫

所有站起来的孩子，说黑是黑、白是白的孩子，都被赶出教室

你周围的孩子，全部跪倒在红旗下

如果

说“黑是白、白是黑”的孩子，背诵政治正确答案的孩子，听老师话、跟

老师走、做老师好孩子的孩子，在岁月静好中，走向成功，走向

房子车子票子

如果，说“黑是黑、白是白”的孩子，坚持做“我”的孩子，走向失败，走向

清贫

如果，一手拿枪一手拿着你的饭碗的“组织上”，以“不能乱”和“稳定压倒

一切”为由，以“传达贯彻党中央精神”为由，命令你说“黑是白、白是黑”

2019年2月19日 第一稿

2019年2月22日 第二稿

首发《北京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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