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白洋淀(二十二)
陶洛诵
我们邸庄这排整齐漂亮红砖知识青年宿舍在白洋淀是蝎子屎独一份儿,没看见哪个村正儿八经给知青专门盖房的。
我们房后有一家邻居一家四口,夫妻二人带着两个孩子,男的和两个孩子都老实,女的很刁,老在我们房顶晒粮食,把我们的房子踩漏了,我和她大吵一架。陶江说我声音特别大,河那边都听到了!
晚上,我和戎雪兰躺在各自的床上,想着这种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一点儿希望都看不见,好像一辈子就要这么过下去了。
“还有比这更坏的吗?”我问她。
“有!战争!”戎雪兰不加思索地回答道。
“像抗美援朝,为别的国家打仗,血肉横飞,起码我们现在全躯全影地活着!”
我想起“西线无战事”书里描写的被炮弹炸飞挂在树枝上的大腿,知足感油然而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战争不像癌症还能拖一拖,上了战场,子弹不长眼,说死就死。为谁而战,为谁而死?电影“红珊瑚”里有句台词“活得混账,死得冤枉!”也许,活得还可以,莫名其妙去给别人当炮灰,那才叫一个冤枉!
“你知道张玉海、沈大伟在缅甸作战牺牲的事儿吗?”我问她。
“不知道!”我料想她也不知道,我们俩的朋友圈不同。她喜欢结交高干子弟,我认识的大部分是平民的孩子。
她昨天给我讲了一个绰号“黑七奶奶”落魄女孩的故事。
我就给她讲了我所知道的张玉海的事情。张玉海是牟志京的同班同学。我从班房出来听牟志京告诉我的。许多人认为张玉海是格瓦拉,是国际主义战士,去参加缅甸共产党反政府军。牟志京则告诉我,张玉海有许多“反动言论”,面临着被抓的危险,插队都躲不过去,所以跑了。唯一可去的是缅甸,越南管得严,去了就遣返。
还有一个人告诉我这件事,我的好友杨鸥,她跟我不一个班,我是高二(四)班,她是高二(三)班。她告诉我一个不为众人所知的消息,她们班的李彦玲是张玉海的女友,要去缅甸祭祀张玉海。杨鸥说:“要祭就在北京祭,干嘛非去缅甸!”
但是后来有人写文章,说张玉海牺牲的消息传到他母亲耳朵里,当时老人家就瘫了,从此起不来了,张玉海的女友,一个苗条漂亮的高个子女孩在病榻前替张玉海尽孝。
这让我疑惑不解,李彦玲我认识,上高一时,我们俩天天乘同一时间的4路环行公共汽车,她身材矮小,其貌不扬,脸上长满雀斑,她人特别好没的说。当时杨鸥说她是张玉海的女友,我没深问。
看了这篇文章,我敢肯定女友说的不是李彦玲,也许李彦玲是单相思,自我定义?
我没继续追问下去,因为杨鸥失联了,任何人都没有她的消息。李彦玲即使见了也不好问。何况从来不知道李彦玲行踪在何方?
这是存在我心中的一个文革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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