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美女 VS 世纪美男(11)
陶洛诵
悉尼和纽约时差是八个小时,日期是相差一天。纽约比悉尼晚一天。以前和汝谐通话是我早上八点,他下午四点,后来改成我上午11点,他下午7点。我头天盘算,如何在11点钟前准备好中午饭。紧赶慢赶一般都11点半了。汝谐多次说不用定时间,我坚持定时间,有仪式感,互相尊重,郑重,他也就依我了。
我们那一代人喜欢清谈,北京人专用名词叫“侃大山”。文革期间,我家独门独院只剩四小间,只要有我在,总是热闹非凡,高朋满座,弟弟们也有朋友,我的朋友最多。妈妈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此时此刻,我的聊天朋友屈指可数,汝谐已成了我最重要的聊天友人,我们俩有聊不完的话题,聊天气氛融洽愉快。
前些日子看他关于铁链女的一篇文章,我写了一篇“有病不能乱投医”寄给他,事后,我们就文革有些事立场不同在电话里起争执。但这些并没影响我们的友谊。
在与他交往以前,我从他无所不披露的文章中已对他有所了解,在认识以后,从他的文章和谈话中我们的分歧在意料中。
我们的知识结构有相同之处,也是拜时代所赐,就是真理部灌输的文化。我相信,我的“毛选”学得比他好。因为我蹲班房时,除了毛选什么都不许学,(我妈妈给我送“红旗杂志”,警察倒没没收)我反反复复把雄文四卷读了六遍。
汝谐在其它方面红色烙印更深,他身边的文人是三开戏鼻祖、他的恩师曹寓,红色诗人何其芳,贺敬之,今天又提到刘白羽......他从小身边就被这些人包围着。
上上次在电话里他讲到他爸爸抚摸他头发时,他立刻想到的是杨白劳抚摸女儿喜儿头发,他说:“爸!就缺一根红头绳了!”我当时直觉他是编剧,对戏剧场景的敏感,现在又多了一层感觉是他熟悉红色经典,如数家珍。(没有贬意)
在谈话里,他也是英雄人物,伟人格言出口就来。我们是同时代人,我们懂相互的语言。
我们谈话有个很大的愉悦之处,我们都不用装,可以尽情地贬损自己,而不必顾忌对方的看法,因为我们在自己的文章里已做到了这一点,再夸张夸张好玩儿而已。
我对他说:“我爸爸净打我!”我自己都不信,我就又对他说了一遍:“我爸爸净打我!”我从他的沉默中知道他认为我在夸张!我爸爸一共打过我三次。一次为我的胡言乱语,两次为我反共。
我还对他说:“我和遇罗文初恋时,我什么都不懂。我是个醋瓶子,醋罐子,醋坛子,醋缸!都是跟我漂亮姑姑学的!”他依然不说话,但我觉得他理解。
他也对我吐露心声,据他说只对我一个人说了!我就说谢谢他对我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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